“啊……”厉寒秋劫后余生,“还好我记得把疼痛值调成了零,并且固定了马赛克的效果。”
被血染成红色的布遮着脸,折青黛眼前只有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搞笑表情包,听到厉寒秋说自己固定了马赛克效果,折青黛追问:“马赛克效果想要固定就只有抽签,你抽到了什么?”
厉寒秋:“鲛人传奇(限定版)。”
折青黛:“……?”
“我真羡慕你,什么都看不见。”山渐青在群里@折青黛,“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人外了……”
折青黛:“???”
在她迷惑的时候,宴桃也@了她:“我真羡慕你,什么都看不见。我这辈子,都会对鱼有心理阴影了……”
折青黛:“??!”
她急了:“你们倒是说啊,不要吊人胃口好嘛!!”
群里沉默了半响,最后是队长绍知节发的言:“[鲛人传奇(限定版)]马赛克,是鱼头人身效果。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秃头的鲶鱼鱼腹那里长了两条腿,然后它的脑袋顶上,在不停地冒珍珠,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珍珠……”
宴桃是从文字就能看出来的心如死灰: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你能看到鲶鱼的腿毛不停地变成一颗颗珍珠从他的鳞片上滑落下来,然后在地上蹦哒着滚远……”
山渐青补充:“而且那个鲶鱼还一脸的狰狞……”
折青黛:“……”
她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他们描述的鬼畜场景,想象了一下自己对这种猎奇场面的接受能力,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
看不见的感觉……真好啊。
她爱搞笑表情包,真的。
和鱼头人身的美人(?)鱼前行了一路,玩家们终于揠旗息鼓,彻底消停了。
毕竟只要一睁眼睛,便是满地乱滚的七彩珍珠,只要一转头,就是身姿妩媚(?)的鲶鱼,实在是有点过于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对人外的接受程度。
“我现在体会到了npc被精神暴击的感觉。”宴桃沉痛道,“果然是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山渐青痛苦面具:“我竟然不知道这马赛克到底是拿来对付谁的,比起看这个场景,我宁愿看满地血……”
绍知节、绍知节已经像老僧入定一样闭上了眼睛,只要他看不见,他就不会被伤害。
只有厉寒秋极不服气地反驳:“你看这一路走一路撒,满地流光溢彩的珍珠,多漂亮啊!”
山渐青幽幽道:“我现在特别想给你一面镜子,看你还说不说得出来这种鬼话……”
厉寒秋:“……”
他叭叭发言:“你们一个个都是没有审美的俗人!大俗人!!”
……
珍珠开路,玩家们终于被抬到了目的地,在将玩家放下后,沉默寡言的队伍仿佛有鬼在身后追似的,以一种近乎逃命的姿态离开了这里。
五个玩家人人带伤,被囚禁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马赛克系统自动开启,于是,他们的鼻端闻到了各种各样的花香,眼前是满地乱滚的珍珠,身边是鱼头人身的鲶鱼———因为厉寒秋特效的影响,其他人这次的随机马赛克,也随机到[鲛人传奇(限定版)]。
山渐青含泪:“我恨……”
早知道会沦落到眼下这个局面,在越狱后厉八十转身的那刻,他就该把他干掉,而不是心慈手软留他狗命!!!
在其他四个玩家满心悲愤时,他们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线光亮,照亮了整片昏暗的视野。
有一个穿着宽袍大袖、姿态赏心悦目的老者执着一盏灯烛缓缓向前,烛火照射在他的周身,映衬的他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宴桃:“有点眼熟……”
“是该眼熟。”邵知节打量着执灯烛的老者,眉宇间露出一抹深思,“他是夏国国主,夏华廷。”
“怎么了?”绍知节忽然看见身边的厉寒秋露出痛苦的表情,“现在特殊buff已经进入冷却期了,你可千万悠着点,别挂了。”
“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不要用鲶鱼的鱼头做出沉思的表情?”厉寒秋的五官纠结在一起,神情痛苦且扭曲,“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绍知节:“……”
他冷漠地扭过头去,沉声道:“爬。”
夏华廷执着灯烛走到那方狭小的石牢前,石牢的墙壁上只开了两个巴掌大的窗户,以保证里面的人不会被活活憋死,外面的人能从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知道你们还有同伴,你们也必然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夏华廷开口,他的声音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沙哑无力,反而有种年岁沉淀过后特有的韵味,“如果你们不想死得凄惨,那就让你们的同伴到这儿来。”
[往者已矣]任务小群———
“他竟然在给我们放狠话??他竟然以为我们玩家会怕死??”
“看他的样子,玄都肯定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丢到白骨堆里的我都被挖出来了!”
“你们看他的手,青筋都暴起来了,估计离被气疯差不远了。”
“害,指望玄都能管我们的死活,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如果玄都愿意为了我们的安全陷入危险,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是他的舔狗,并且当场叫他爹!”
“亲亲,flag这个东西呢……这边是不太建议立的呢~”
“我觉得玄都要是出来了,被一锅端的可能性更大吧。”
……
玩家们在任务小群里用意识聊得正热闹,所以他们表现外在的模样俱是神色呆滞,似乎是痛苦的折磨中失了魂。
夏华廷皱了皱眉,但他没有贸然靠近查看。
之前的那座监牢,地面上铺了一层坚硬的青石板,但他以为已经死去的两个人,竟然生生凭着一双手在那栏杆下挖了一个洞,洞口到处都是血迹和皮肉的残片,人……当真能忍受这样恐怖的疼痛吗?
这种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没有畏惧的人,只让他想起一个遥远的传说,一个只在书中残留只言片语的存在———偃师。
据说偃师善制傀儡,精心制作的傀儡能走能跑能进食,甚至能思考和与人交谈,与真人殊无二致,判断这些傀儡唯一的方法,便是在他们静止下来后,有失魂之相。
借着灯烛的光,夏华廷越看越觉得这些人像极了传说中出自偃师之手的傀儡。
可偃师的传承……不是早已断绝多年了吗?
他想起之前那座地下监牢里满地多得出奇的血,又看了看石室角落被血染红的白布盖着的人,布的某一块还在上下起伏,证明人还活着,但这个出血量换成普通人,怕是早就活不成了。可……傀儡能流这么多血吗?
夏华廷还待深思,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清悠的铃声———
“叮铃~”
他警觉地回过身去,身边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个人,将他以保护的姿态围拢在中间。
他来时的路上,缓缓走出一个身着蓝紫衣衫的青年,他卷曲的褐色发丝里,复杂的银饰穿插其间,细小的铃铛声,便是从他的发饰、手腕、脚腕这些的地方传来的。
他右手执着灯盏,左手拿着块黑漆漆的木牌,似笑非笑地向夏华廷的方向看来:“我就是你要找的,他们的同伴。”
夏华廷目露警觉,他身边的护卫已经压低了身体,随时准备冲上前将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擒获。
夏华廷问:“你是谁?”
“我啊……”他面前这个陌生的青年缓缓露出一个笑,妖冶中透着冷冽,“蓬莱,偃师玄都。”
玩家们身上奇怪的现象迟早都会被发现,所以祝凌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出身来历的托词,普通人害怕的东西,特意制作出来的、与真人无异的傀儡可不会。
但让祝凌没想到的是,夏华廷关注的重点竟然偏了,他的目光落在祝凌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审视与打量:
“你和我那好侄女,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竟愿意为了她千里迢迢远赴他国?九死一生深入险地?就算你有偃师的传承,有悍不畏死的傀儡,可傀儡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夏华廷道:“你与她没有血缘牵绊,却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你莫不是……心悦我那侄女吧?”
祝凌:“……”
你好像在进行一种特别离谱的联想.jpg
“男女之间,难道就只有情爱?”夏华廷看到站在他对面的、姿容冶艳的青年露出疑惑的表情,“就不可以是友情?就不可以是敬佩?这世间的情,又不止男女之情一种。”
“世间的情,确实不止一种。”夏华延笑道,“可我夏国的血脉,天生便让人容易动情,就像羌国的国主乐芜,他不就是要了美人,弃了江山吗?”
“我那侄女集他们二者之长,又对你坦诚相待,连这里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与她长久相处,我不信你不动心。”
他这话一出,本来在小群里吹水聊天,震惊着玄都居然会来救他们的玩家们集体竖起了耳朵。
什么什么?他们听到了什么?!
被吊在横木上的腌鱼干纷纷翘头——
快!多说点,他们爱听!!!
瓜来!使劲炫他们嘴里!!
第263章 丑绝人寰
◎“玄都……是不是瞎了啊?!”◎
“咔嚓———”
是什么物品裂开的声音。
翘头鱼干们纷纷一僵,然后条件反射似的去瞅他们头顶的横木———
还好还好,不是他们头顶的木头断了。
“咔嚓———”
那裂开的声音更大了。
石牢里的玩家看不见,但站在石牢外的夏华廷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裂开的东西,是玄都手里的黑色木牌,在走道两侧烛火的映照下,木牌上的图案似乎有些金银交错的反光。
而那个图案……夏华廷目眦欲裂:“住手!!来人!!拿下他!!!”
守在夏华廷身边的护卫留着一个守着他,剩下的人纷纷冲上前去,姿容冶艳的青年唇边带着一丝冷笑,白皙纤细的指尖越发用力,于是那块黑漆漆的木牌在他手中,当场碎成两半!
“还你!”
玄都随手将裂成两半的木牌抛起,那木牌越过护卫们的头顶,径直砸在夏华廷的胸膛,然后又在将落地时,被他颤抖着抓住。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没有太过失态的老者,这次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是疯了不成!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玄都撇撇嘴,一手格挡开冲上来的护卫,又游刃有余地避过另一个,嘴上也没有闲着:“几十年守着一个破牌位,总算是守出毛病了吧?风渊都死了几百年了啊,你怎么还惦记着做他的狗?”
“我寻思着会下蛊的不是你们夏国王室,而是风渊吧!”他喋喋不休,“风渊的名字大概都被蛊虫啃透了,所以看一眼听一耳就中蛊,这才让你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我说夏华廷,你要是真这么在乎这个牌位,我到时候给你雕个牌位大礼包,各种风格都有,你看心情换着祭拜?”
虽然看不太清画面,但能听到声音的四个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