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温雁晚低沉的嗓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请进。
温文轩表情有瞬间的狰狞,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端着一杯热牛奶,推开了温雁晚的房门。
阿雁,你白天在公司里忙,我都没有时间过来好好看看你
温文轩缓步踏入房间,眸光微不可察地打量着面前少年。
亦或者,是青年。
自温雁晚来到温家,温文轩从未仔细注视过温雁晚的面容,毕竟没有人会对一条捡来的野狗有过多目光。
此时一见,温文轩这才发现,温雁晚个头竟是出奇的高。
对方身形矫健,四肢修长,肩背也十分宽阔,气质容貌都极为出挑。
而温文轩却因常年病痛困扰,身形都有些萎缩,胳膊和腿都细细瘦瘦的,面色也是病态的白。
对比起温雁晚强健的体魄,就显得颇有些弱不禁风了。
似是刚从浴室出来,温雁晚穿着黑色真丝浴袍,发梢湿漉漉地滴着水,单手拿毛巾擦头发,轻薄布料着手臂动作滑落至臂弯,裸露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
俨然是一副即将彻底成熟的、健康结实的身体。
温文轩双眸隐隐发红,内里不自觉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温雁晚在心里暗暗嗤笑,面上却不显。
他将毛巾随意扔在沙发上,抱臂坐在床上,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阿雁,自从你来了温家,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怎么与你说过话,正巧趁你现在有空,特意过来看看你,你
停!温雁晚抬手打断他,指尖不耐地轻点手臂,蹙眉,有事说事,没事就算了,现在我人你也算是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听到温雁晚的话,温文轩差点控不住自己的表情。
见温雁晚神色不愉,他暗自咬咬牙,脸皮缓慢地掀起温和的笑容,走过去,将手里的热牛奶递过去。
阿雁,我是你哥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有敌意,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在公司里,一切还顺利吗?
温雁晚看着他手里的牛奶,微微挑起半边眉,半晌,总算伸手接了过来。
温文轩稍稍松了一口气。
挺好的。温雁晚一口气将牛奶全灌下肚了,随即迎着温文轩嫌弃且震惊的眸光,把玻璃杯又塞回温文轩手里,淡然开口,前几天刚刚跟着李主管去b省走了一个项目,他说我做得挺好的,如果不是我现在还没正式入职,即使一个人应该也能拿下
温雁晚说的这些,温文轩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一个从未出过校园,连书都没读完的野种草包,怎么可能有能力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在公司里独当一面?
若说背后没有温宇翔的旨意,温文轩都不信!
一旦思路打开一道口,便如被毁坏的阀门,再也合不上了。
无数不可思议、却又是目前最符合事实的念头,疯狂地淹没了他。
是了,似乎从当初温雁晚第一次进公司的时候,温宇翔就有夸过他。
莫不是从一开始,温宇翔就抱着培养温雁晚的打算!温宇翔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帮他拿到温雁晚的腺体!
他想把温家交给温雁晚!
他想让自己死!
温文轩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他的五官已经彻底扭曲,如同恶鬼。
温雁晚开口:哥哥,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随便在房间之外走动了,我身强体壮,要是不小心碰到你,把你伤到了怎么办?你说,以哥哥你现在这副残破的身体,但凡不小心碰到撞到,随时都可能出事的,若是说得严重点,可以要不了几年,爸爸就只能由我来照顾了
温雁晚顿了一下,嘴角轻轻勾起,语调慵懒而沉缓,似有暗示:虽然我出身不太光明,但我再怎么说,也是爸爸的亲生儿子,身体里流淌的,是温家的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血,而且最关键的,我背后还有达家相助,我相信,以爸爸多年的经验与眼界,对我的能力应该是有所信任的
身体上的缺陷,一直都是温文轩最痛苦的心病,此时温雁晚这番话,无疑是拿刀子往温文轩心口生生捅了进去!
余下的话,温文轩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他满脑子疯狂回荡着的,全是那几个血淋淋的字眼
他活不了几年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哥哥你就请回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准备休息了。
他今天的数学题还没刷呢淦,又被温文轩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被潮生知道他又没有好好学习,他就完蛋了!
直到温文轩浑浑噩噩地离开房间,他的双眸已然赤红一片,身形瘦削枯槁,面容扭曲得如同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魔。
哦对了,忘了说,在温文轩即将出门的时候,温雁晚的声音在身后缓慢地补充道,我的18岁生日就快要到了,爸爸说,等我成年,就将公司的股份作为我的成年礼物,送给我
房门被关闭的声音,在空寂的走廊突兀响起,温文轩纤瘦的身形独自矗立于昏暗的灯光之下。
与此同时,弥留在耳畔久久不散的,是温雁晚低沉缓慢的嗓音
晚安,我亲爱的哥哥。
房间内,温雁晚眸光沉沉注视着紧闭的房门,半晌,他起身,缓步朝书桌走去,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诱饵已经撒下,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鱼儿自己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问个问题,如果我开一本名叫《绝世猛攻与嘤嘤怪的互殴日常》的主攻文,有想点开看看的欲望吗?会不会过于沙雕?
主要内容是,攻收集许许多多的毛茸茸,奴役毛茸茸卖萌赚钱,毛茸茸们其实都是上古神兽,明明很凶,但在攻的绝对势力面前,只能嘤嘤嘤,并且日常想殴打攻,结果被攻抓住反rua秃,受就是其中一只嘤嘤怪。
第92章 涉险营救眼泪
温文轩彻底疯了,在他看来,温宇翔经彻底放弃了他。或者说,温宇翔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过要救他!
而现在,一旦温雁晚成年,他将彻底失去生存的保障。
他会死!
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拥有强健的体魄,而他只能守着日子,一天天在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
温雁晚的一切,分明就是他的!
他的腺体,他的健康,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没错,都是他的,都是温雁晚从他这里偷走的。
他要把那些东西全部拿回来。
想到这里,温文轩的双眸不自觉流泻出一抹阴毒的光,他的身心,现在经完完全全被嫉恨侵蚀。
他经彻底魔怔了。
既然温宇翔不愿意帮他,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温文轩再也没有去打扰过温宇翔,乖乖巧巧地在家静养,温宇翔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不自觉放松了对他的看管。
与此同时,局里对待温宇翔的态度也愈发暧/昧,似是隐隐抓住了把柄,风声传到公司,有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使得温宇翔彻底没有功夫管温文轩,整天整夜都在为案子的事情操劳,以至在高考即将来临的最后半个月,温文轩带着温家地下室所有的医疗器材,乘坐私人飞机偷偷飞走,温宇翔也毫不知情。
自从得知温文轩生病,温家便为重金温文轩购置许多医疗器材,将温家地下室打造成为私人手术室,里面的装备,足以支持一场完整的手术。
温雁晚在一个月之前,就以需要参加高考的理由,飞了回来,而他对于温文轩跟过来的行为,也丝毫不惊讶。
每天晚上,温文轩打着关心的名义,亲手为温雁晚端去一杯热牛奶,温雁晚都顺从地喝掉了。
直到高考前一天的晚上,温雁晚照例喝完一杯热牛奶,却昏倒了过去,温文轩随即开门,在刘欣柔的帮助下,将温雁晚带到了地下室,那里被温文轩改造成了临时手术室,此时正摆放着温文轩从a省带来的医疗器械。
即将为温雁晚做手术的,是一位名叫的凯撒的米国人。
他是温文轩特意从暗网找来的,专门为亡命之徒做事,而像他这类人,通常没什么医德,只要有钱,做什么都行。
温雁晚此时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浓密的眼睫垂下,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分明,十分立体,显得眼睑愈发深邃,唇瓣轻薄而颜色寡淡,在药物作用下有些许干裂,看起来难得有几分脆弱。
温文轩贪婪的眸光缓慢扫过温雁晚宽阔肩臂,结实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四肢,最终落回温雁晚白皙的脖颈上,如同在打量一块即将被切割的猪肉。
再过几个小时,这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属于他温文轩的了。
凯撒在见到温雁晚面容的瞬间,着实被惊艳了一把,随即注意到温文轩的表情,不禁暗暗叹气。
即使凯撒见多了人心险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家人的歹毒。要知,手术台这人可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凯撒丝毫不怀疑,若是不是温文轩能力不足,他一定会亲手将温雁晚的腺体取下来。
温文轩对于温雁晚,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不对,应该说,温文轩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温雁晚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想到这里,凯撒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瞥见温文轩阴毒的眸光,又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模样俊美的青年,心里暗可惜,他对温文轩:帮他把手术服换上吧,差不多该开始了。
温雁晚是悄无声息回来的,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这天晚上,陆潮生忽然收到一条来自温雁晚的消息
[去达家找外公,温家地下室,半小时后来救我,爱你^3^]
草!
陆潮生破天荒地爆了粗口,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抓起椅背上的羽绒服,就猛然冲了出去,直奔达家。
路灯的光不断从车窗外掠过,在陆潮生黑沉的脸上打下无数光斑,又随着呼啸的寒风迅速消弭于无。
好样的,温雁晚,你可真是好样的陆潮生从喉间十分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来,牙齿都快被咬碎了。
直到此时,陆潮生也终于明白,温雁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右手紧紧攥着手机,骨节凸起,力度大得几欲折断,但细细看去,却能看见他的手,正在轻微地颤抖。
不,应该说,此时陆潮生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着。
只是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爱你,爱你麻痹。
陆潮生紧咬牙关,赤红着眼眶在心里一字一字,极为缓慢地念出了一个名字,似是要将它嚼烂了,咽进肚里。
温雁晚,你给我等着。
说是半小时后去救他,但陆潮生一刻也没停地到了达家。
陆潮生径直找到达鸿意,达鸿意与此同时也收到了来自温雁晚的消息,急匆匆地穿衣出门,正巧与陆潮生迎面碰上。
来得正好,潮生你达鸿意话音未落,忽地瞥见陆潮生的面容,经吐出的话,又缓慢地咽了回去。
抬头,陆潮生向来清冷的双眸,此时然浸满寒意,冷戾得快要淬出冰来。
意老,他开口,嗓音沙哑,请问当初您的承诺,还作数吗?
当达鸿意带着人马,冲进温家地下室的时候,温雁晚经被换好了手术服,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浓密的眼睫紧紧闭合,一丝颤动也没有,是生是死也看不出。
一瞬间,陆潮生差点就要夺过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手里的手术刀,径直插进他的胸口里。
陆潮生深深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杀人的冲动。
抬步,陆潮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是软得厉害,几步路的距离,他竟是生生走出了满头的汗。
直到他来到温雁晚身旁,俯身,将柔软的面庞触碰温雁晚温热的胸口,感受到里面强健稳定的心跳,陆潮生才终于脱力般彻底软倒在了温雁晚身上。
幸好,还活着。
悬空摇摇欲坠了半小时的心,此时也终于安稳落地。
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后怕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陆潮生冷汗岑岑,冻得他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凡他来晚一步,只是一步后面的事情,陆潮生根本完全不敢想,他只能用尽全力地抱住温雁晚的身体,感受他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自己的肌肤,深深呼吸他平缓气息里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陆潮生反复拉扯的神经才终于有片刻的舒缓。
于是他竭力撑起身子,柔软的手掌反复摩挲温雁晚俊美的面庞,随即倾身,唇瓣紧紧贴合对方的,深深地吻了进去。
警方在第一时间就将凯撒控制住,看见情况不妙,本欲逃跑的刘欣柔,也被警方即使拦住,拷上了镣铐。
温文轩在手术室外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警方冲进手术室,将穿着白大褂的凯撒被警方带走。
他不禁被刺激得目眦欲裂,疯了般想往手术室里冲去,却被警方利索地拷上了手铐,强硬地跪压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温文轩极力仰着头颅,神情扭曲地吼叫着,两只眼珠血丝遍布,脖颈筋脉虬结,俨然经不人不鬼。
压制他的方队都快气笑了,没看见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吗?还报警?这人该不是真的疯了吧?
不对,这人确实经疯了,连自己的骨肉同胞都下得去手,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恶魔,是畜生。
我们现在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有权对你进行法律传唤,现在你涉险故意杀人罪被我们逮捕,请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方队公事公办地念完词,拎起温文轩的衣领,朝身后挥手示意。
把他带走。
是。
朝队员们嘱咐完,方队又犹犹豫豫地看向了达鸿意:意老,里面的受害人
达鸿意没有回答,是淡淡问:取证完成了吗?
温家将手术台布置得十分仔细,里面有手术实时视频录播系统,经将从进手术室开始所有的画面都记录了下来,我们直接调取监控即可。
既然如此,那直接回去吧,达鸿意最后朝手术室里紧紧相拥的两个孩子看了一眼,转身朝走廊外走,孩子们明天就要高考了,今晚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至少等过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