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往官道上瞥一眼,见着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女子,她就知道原因了。
    这般端华妍丽之人……即使同为女子,她也不禁有片刻愣神。
    大喜之日,微生澜总不免被云笙折腾着上了些淡妆。遗传自景帝与容华的容貌本就出众,现着一身红衣则更显明丽三分。
    “自然是她。”能占用官道,又是初一娶亲,除了这昭王也没别人了。
    虽在朝为官,但她这闲职并不需要上朝面圣,自然也就没见过这近来备受瞩目的昭王。
    迎亲队伍停在左相府前,微生澜静静地等待着。她倒是想亲自把祈晏背上花轿,奈何这实在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得由祈晏的长辈去完成。
    只片刻,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盖着红盖头,很是安份地伏在……嗯?男子?
    虽想来左相是不会为祈晏做这事的,但让一个看起来如此羸弱的男子来背……
    微生澜几要为此捏一把冷汗,这微垂着头,行进间步伐不稳的样子。她都已经做好要不管规矩,先把她的人安稳抱到手上再说的准备。
    “晏儿,日后就烦你代我照顾了。”当那名男子终于一步一顿,极其缓慢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一切明了……
    与祈晏少说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且是长辈。
    “父亲。”微生澜无有犹豫地叫出口。
    虞期闻言微怔一刹,而后看起来颇为欣慰地轻颔首。能轻易对他叫出这个称呼……这人应是真的会好好对待祈晏的。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微生澜是这么说的,而她也确实为祈晏做到了。
    回程的队伍比来时要长得多,而在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只有增无减。
    好不容易完成这一去一返的路程,微生澜即刻翻身下马。依着固有的习俗三踢轿门,现在她才终于能碰自家夫郎了。
    至于正君要自行跨过火盆什么的……微生澜就这么把人从轿中抱出,同样的维持着这个姿势跨过火盆。倒是有谁敢在这时候上来给她说个不合规矩?
    嗯,目前看来是没有。
    不过微生澜低头发现祈晏正紧紧地揪住她的衣襟。
    是太紧张了吗,微生澜心想。
    为了今日拜堂,自然是有让工匠另新制一张轮椅。但当微生澜微弯下腰要把怀中之人放到轮椅上时,却发现那抓着她衣襟的手还收得更紧了。
    “虽然我很愿意抱着我的正君,但这样下去可就没法拜堂了。”隔着盖头,微生澜在祈晏耳旁轻声说着,语中尽是朗朗笑意。
    怀中之人才迟疑着渐渐松开手,顺从地由着微生澜将其放下。
    转入正堂。
    “让朕好等啊。”尽管是这么说着,但听语气便知景帝并无半分责怪之意。
    帝王主婚,自是无上殊荣。然喊话这种事当然不会由景帝来做,她只是来撑个场面而已。
    说到这个景帝就不知该气该笑,微生澜与她说这事的时候真是直白的很。
    待微生澜接到人后,左相就与虞期从另一道上赶至昭王府,现两人也正站在一旁。
    红色的绸带,微生澜与祈晏各执一端。依着侍者的喊话完成三拜,听到‘礼成’二字,微生澜才终于放松了些。
    总算是都如她所计划的那样顺利完成。今日之后,想必皇城中权贵之人都会知晓昭王府的正君是左相府四公子。
    而之后的那句‘送入洞房’……入是要入的。只是入了之后,祈晏要在新房中等待,而微生澜还得出来应付这喜筵。
    皇城中有名望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毕竟光是帝王主婚这点就不知引得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沾一份光,这‘撑场面’三个字真不是白说的。
    “哈!子昭,我先干为敬。”微生澜刚出现,就被苏衍逮着要灌酒。
    作为至交好友不帮她挡酒就算了,还第一个前来给她灌酒……这个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过微生澜对此也就笑了笑,爽快地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而。
    “再来一杯呗。”苏衍非常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走空酒杯,又塞了个盛满了的进去。
    就这么给微生澜灌了两杯,苏衍心情好得很。但她可没想要当个损友,灌完两杯之后她还是开始替微生澜挡酒了的。
    至于别人要怎么看她……又是谄媚?这种闲言碎语对苏衍来说根本毫无杀伤力好吗。
    容璟低调地出现在较偏的桌席上,这里除微生澜与景帝外就再无人识得他的身份。见者只会疑惑一下这是哪家公子,并不会真正问出来。
    见微生澜望了过来,容璟便风轻云淡地遥向其举起酒杯,然后自先一杯饮尽。
    景帝在此,无人敢过于放肆言行。便是微生澜的那些个皇姐皇妹,在场的也都是堆起满脸笑容向其祝贺。
    “子昭……我快撑不住了。”苏衍慢悠悠地说着。灌醉微生澜她们是不敢,但灌醉个挡酒的人似乎没什么问题。
    见苏衍这醉态微显的模样,微生澜便对再次上来敬酒的人直言已不胜酒力,宾客听了自知这是要离场的意思。
    “良宵苦短,我们就不留昭王了。”女子……没认错的话应是太府卿,此时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微生澜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顺着这句话便从喜筵中脱身。
    祈晏自之前被微生澜抱到床上后,就维持着背脊挺直的姿势坐在床沿一动不动。昨夜的梦直到现在仍令他心有余悸,不亲手碰触到微生澜的话……他是无法安下心来的。
    盖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漫长的等待消磨着他此时为数不多的耐性。而愈是等待,心中的不安就愈是躁动。
    “王爷,主子他已经等了您很久啦!”虞书言守在门外,见着微生澜就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