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假死的方式成功瞒过了所有人,包括景帝。
    景帝把影七派与他,不乏有监视的心思。从他动手将影七变成一个受蛊毒控制而忠诚于他的傀儡时,他知道自己在试图脱离景帝的掌控。
    或许是景帝将他教得太好,才会让他竟敢生出此等反叛之心。
    之后的短短一年,皇城中的势力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洗牌分配。最鲜明的一项莫过于景帝崩,而新帝微生玘即位。
    身体康健的先帝为何猝然登遐,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噤若寒蝉。
    绮楼的根据地依旧在皇城聚云阁,微生澜临行前吩咐叶绮衣照常营业,情报之类的工作就不用再做了。
    新帝在清扫其他皇女于皇城中的势力,绮楼明明早已安分地隐没,一日却还是被矛头直指。
    祈晏只觉得,总归曾经是微生澜的东西,便是微生澜不要了,他也不允许他人染指破坏。然而要将绮楼保全并不容易,他只能选用牺牲最少,也是应对起来最便捷的方法……弃帅。
    “此等恩情,来日必报。”祈晏在这名叫叶绮允的男子眼中清楚看到了仇恨的光芒,深切浓烈得有如实质。
    不过叶绮允仇恨的对象是新帝微生玘。对祈晏,他只有感激。自知若不是祈晏出手,绮楼只有尽数覆灭一途。
    绮楼楼主……是这人的姐姐。祈晏心下了然,便摇了摇头冷淡地说:“不必。”
    怎会想到他此刻从叶绮允眼中看到的,日后也将充斥于他的满心满眼。
    “要怎样处置微生玘才会让你高兴?”祈晏神色温柔地望着手上的花梨木雕。
    只是这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与温柔丝毫沾不上边:“剥了她的皮做成人/皮面具,选名与她身形相近的傀儡戴上。让微生玘看着一个冒充她的人坐在龙椅上享尽权势,而她只能每日在阴暗的地牢中接受严酷刑罚……这样如何?”
    心脏犹如被撕扯割裂的疼痛感,唯有看着微生玘被折磨得面容扭曲的狰狞模样才能得到稍稍抚慰。
    痛吧,要和他一样痛才好。
    将微生玘坐拥的势力一点一点、无声无息地蚕食殆尽,他花了五年。若不是那个叫千机的人太过难缠,这本该能再快些。
    朝堂上的重臣现全是他的人,便是这予国兵权,也泰半被他握在手上。
    生杀由断,权力就是这么个好东西,所以才引得无数人即便看着垒墙的白骨也依然前赴后继。
    但这换不回他想要的人,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离开,如果他跟着微生澜去往凉州……
    “我后悔了。”一字一顿的,说完祈晏就似用尽了所有力气般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但他的手里仍紧攥着那个花梨木雕,不肯有丝毫放松。
    不再是人前杀伐决断的模样,祈晏此时极为压抑地呜咽着,却又如被扼住了脖颈般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近乎窒息。
    ……
    ……
    “主子!您起了吗?”虞书言在外头急的要原地打转。祈晏再无反应,他就只能不顾规矩闯进去了。
    这再拖下去是要延误吉时的。
    “……进来。”他醒了。
    虞书言马上推门而入,将洗漱用的面盆摆到桌上:“主子,再不快点是真的要延误吉时啦。”这……他怎么好像看到公子面上带有泪痕?
    唔,一定是他看错了。
    祈晏此时已用虞书言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完脸,神色淡淡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当然真正的心境如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今日是嫁娶之日,这与梦中的内容根本毫不相符。但太过真实的梦,让祈晏觉得他或许真的经历过那一切……
    微生玘?
    是与不是都好。只要能阻止那样的结局,他便是错杀一千又如何。
    第11章 终成
    迎亲也是得捏着时间去的。
    微生澜今日起的格外早,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却并无如何忙碌。她现在就看似悠闲地坐在房内的红木椅上,身上已着鲜明的红色婚服。
    上一世多着浅色服饰,此世则更喜深色,微生澜唯独是没怎么穿过婚服这样色泽明艳的衣裳。
    “还有一刻钟。”容璟见微生澜时不时就把目光投向房中的沙钟,不由得略觉好笑地开口。
    他这弟子对祈晏是真上了心的,否则就不会在诸事上如此大费周章。
    容璟于两日前匆匆赶回,现看着自家弟子真正要娶夫成家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容华若在……大概也是和他相差无几的心情吧。
    娶侧君其实与纳侍的步骤没什么不同,既无迎亲,也不需拜堂。唯一的区别只是侧君的花轿从侧门抬入,而侍只能从角门。
    思及此,微生澜就忍不住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她能说上次她是连洞房这步骤也一并省去了么,现在想想……祈晏那天该不是等了她一夜?
    “该走了。”说着微生澜便站起身。
    出了房门,入目可说皆是红色,昭王府今日是处处披红挂彩。这也是只有迎娶正君时才会有的境况。
    八抬大轿,仪仗开道。今日从昭王府往左相府途中的官道除迎亲队伍外,暂不允他人通行。
    不过爱看热闹是百姓的天性,何况是这么声势浩大的场面。
    “那人就是昭王?”男子身着墨蓝锦衣,此时正站在茶楼靠窗处。
    这眸露兴味,似见着什么心喜之物而微勾起嘴角的样子,让旁边的女子有些啧啧称奇。她这弟弟……何时有过这等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