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进门的时候,温以宁还未清醒,小公主面色虚弱,只有双颊泛着可疑的红晕。
蒸包子似的。
温以宁乖乖巧巧地窝在被窝中,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诺面色一暗,沉着脸踱步过去,坐在温以宁身侧。
双眉紧拢。
她的身子,好像比以往又差了许多。
把完脉开了药,温以宁还是没醒过来,如同乖巧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张妈拿着药方下楼煎药,佣人也被许诺支开。
一时之间,房间只剩下许诺和温以宁二人。
他垂眸望着女孩恬静的睡颜,沉吟不语。
同样是彻夜无眠,许诺却依旧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劳累。
修长的手指顿在半空,许诺眸色一沉,轻拂过温以宁颊边的碎发。
身上的发热还未退去,小公主的面颊依旧是红扑扑的,许诺微一勾唇,靠近温以宁的耳边。
“真乖。”
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有那么一刻,许诺甚至希望温以宁就这样一直睡过去。
那样。
她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温以宁白皙的脸侧旁,许诺微一俯身,凑近温以宁唇边。
原本红润的樱唇因为生病的缘故,较之往常苍白了许多。
可就算如此,依旧勾人心弦,摄人魂魄。
至少于他是这般。
察觉到温以宁微颤的睫毛,许诺唇边的笑意更甚。
她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就算是睡梦中,双眉也是微微蹙着。
白皙的手指紧握成拳。
离得越近,许诺几乎可以问到温以宁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药香弥漫在耳边,是许诺熟悉的中药味。
却又是陌生的。
带着一丝丝清香,和以往难闻的中药味截然不同。
许诺笑了下,离温以宁越发近,几乎在两唇相碰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怒斥声。
“你在干什么?”
乔衍压着怒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原本是担心温以宁因昨天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才想着过来一趟。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那般亲昵的一幕。
男人微俯下身,双手撑在女孩枕边,几乎要贴上温以宁的红唇。
被人打断了好事,许诺也不急,好像刚才偷做坏事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翩翩公子般站直了身子,许诺终于收回落在温以宁脸上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瞟了乔衍一眼。
“出去说,她还在睡着。”语气熟稔得宛若自家主人一般。
说着,许诺先离开了房间,临行前还不忘帮温以宁掖好被角。
院子里,许诺和乔衍相对而立,两人不发一词。
乔衍攥紧了拳头,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许诺的面孔。
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你方才,打算做什么?”
过了半晌,乔衍终于忍不住开口,咬牙切齿道。
他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不放过许诺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惜对方的脸色依旧淡淡,没有半点波澜,和刚才在屋里时如出一辙。
好像乔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做不得什么相关。
“乔先生不是都看见了吗,又何必多说一词?”
许诺淡淡笑道,没有别戳穿心事的尴尬窘迫。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看向乔衍的目光多了几分轻蔑。
“可是她不喜欢你,你这是趁人之危。”乔衍皱眉。
许诺又笑了笑,脸上的轻蔑更甚:“乔先生是怎么知道以宁不喜欢我的,你情我愿那叫两情相悦,哪有什么趁人之危?”
“况且我记得,乔先生统共才和以宁见了两面,算不上什么熟人。”
空气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夹杂着半点雨丝,凉丝丝地扑在脸上。
乔衍一噎,却还是嘴硬道。
“那又如何,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了,和你这种当然不一样。”
他说得大言不惭,恰有其事一般。
他和温以宁确实从小就认识了,虽然只见了一次,对方连他姓甚都不知。
“而且以宁应该没告诉过你,我们两家还有婚约,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乔衍说得洋洋得意,似乎早就忘记两人已取消婚约的事实。
见许诺不语,乔衍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和温以宁的关系怔住,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许诺只是温以宁的医生,她肯定不会将这种私事告诉旁人。
乔衍打得好算盘,却不知温以宁是不会将私事告诉别人,可是许诺却早就让人调查了温以宁。
他们取消婚约的当天,许诺就知道了。
“是么?”许诺笑而不语,片刻后才开口。
“可是我怎么听以宁说,她早就和乔先生解除婚约了呢?”
……
一直到许诺离开,乔衍还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呆呆地站在树荫下不语。
没想到温以宁,竟连这种事都告诉了许诺。
树枝坚硬,戳得乔衍手心生疼。
他紧紧握着树枝,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刚才许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却像是一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也是,她那么好一个人,身边肯定免不了有人追求。
乔衍眸色晦暗,心情比之方才有沉闷了些许。
思忖间,口袋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乔衍哀怨地瞟了一眼屏幕,视线触及上方备注的人时,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你去温家了?”
“嗯。”
“温致恒这些年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好。”乔衍有气无力应道。
“还有一件事,温致恒在酒被人带走了。”
乔衍终于恢复了精神,皱眉道:“为什么?”
“吸毒。”
简单扼要的两个字,却像是有什么扼住了乔衍的喉咙。
怎么会那么巧。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布了一场局,他们都是局中子,池中物。
双眉皱得更紧,乔衍开口问道:“谁做的?”
话一出口,乔衍蓦地想起一个人名,他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了。”
他低低道,唇角的笑意带了点苦涩。
两人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终于重新传来乔安州的声音。
“乔衍,你还是不够狠。”
如果是他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让别人抢先了一步。
乔衍苦笑:“我要狠做什么,我只要她好好的就够了。”
她好,他便也好了。
“一劳永逸不好吗?”乔安州反问。
与其花那么多时间调查温致恒,倒不如直接找个由头送进去,直接解决了便是。
闻言,乔衍扯了扯嘴角,片刻后终于吐出一句话,仰着脸看着天际,喃喃道。
“可是,我怕她伤心。”
那毕竟是她亲生父亲。
他不想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