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森,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没有力量反抗。下次,锋刃就会对准你脆弱的喉颈。沙哑的嗓音暗含警告。
    维森抬头,左眼的生理性泪水带着血色下滑,右眼较多的白攀满血丝,他像是自炼狱逃匿的恶鬼,你用的是什么?
    贺凉吊着眼梢看他,假装自己的力量还在,连我的动作都看不清,你不配看到我的武器。
    维森敛下眸子,脸色白得、像是立马就能过去。
    下一瞬,他听到雄虫说:你带我体验濒死的绝望,我断你一只手,算是扯平了,维森。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视野中精巧的黑色皮鞋转过,覆盖的阴影移开,雄虫踩着蹁跹的画纸,背面轻透的衬衣还是那么洁白干净,拢进扎着皮带的裤腰里,透过光,隐隐能看见他的腰线,像是隐藏的猎手,低调地展露着自己的力量
    .
    在接受完莫里的谆谆教诲后,赫提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别墅,他还沉溺在贺凉不可多得的柔情里。
    将要开门时,赫提顿住,他试探性地敲了敲,我回来了。
    片刻,面前的门自动开启,熟悉的面容闪过,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并不强硬的力量推着他服从的腰贴近。
    赫提身体僵直,任雄虫将头轻放在他的肩上,呼吸近在耳畔,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无比亲昵的姿势,他轻轻地、缓缓地回拥住贺凉。
    想你了。沙哑、又沉沉的声线。
    赫提不自觉地压了压喉结,嗓音跟着滞涩起来,我也想你。
    血液倏地上涌,脸似乎也跟着冒起热气。
    腰上的触感移到手上,变得温暖细腻,贺凉转过头,拉着他进了屋。
    窗帘早换成了雄虫喜爱的深色,没开灯时,屋里昏暗得紧。
    赫提的手刚触碰到开关,就被雄虫截住,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他被那股力道牵引着与贺凉面面相对,另一只交握的手也变成了相同的动作。
    赫提才发现,贺凉已经换了身高领的米白色长衫,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眉眼也被软化,黑眸里盈满深情,禁欲又诱.惑
    咚、咚、咚咚咚他似乎听到心脏沦陷的声音。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张满是柔情的脸,幽蓝色的眸子逐渐晦涩。
    他受蛊惑般被雄虫一步步牵引着,他们的腿默契十足地交互
    视野翻转,赫提因重力跌落,在鼻尖相触时停滞,呼吸里都是对方好闻的味道,他脸上的热意似乎侵透进了雄虫的肌肤里。
    看啊,他们契合得连倒下时的五官也能对应上。
    手上的触感离开,赫提还没来得及失落,后脑就被一股轻缓的力量推着向前
    雄虫的话语自他们相贴的唇边溢出,闭眼,放松
    语气跟他的触感一样,温柔极了。
    赫提闭上眼,其他感官被放大,他察觉到一颗跟他一样跳动有力的心脏,雄虫轻细的舔碰,呵护备至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他不明白雄虫出乎往常的主动,但,他很高兴,似乎就算雄虫之后想要一只亚雌他,也能立刻答应啊
    雄虫的呼吸开始急促,动作也跟着粗鲁。
    他们的位置互换,赫提承受着嘴里的疯狂,时不时迎合
    就算这是一场梦,他也愿意溺死在幻想中。
    直到唇边的温软离开,赫提才发觉身上的两层阻挡,不知何时
    赫提捏住那只作乱的手,现在不行。声音喑哑低磁、透着隐忍的、晋江不让写的情绪。
    贺凉微顿,身下的军雌面色潮红,看向他的目光坚决。
    他将耳朵贴近跳动的地方,赫提,我想跟你成为一体明显,你也想。
    他还记得维森说的,如果赫提真的对那个娃娃,那、热意再次布满双颊,他也不是不可以亲身上阵。
    赫提阻挡的力量很小,贺凉很轻松地就能抽出手,摸索
    真的不行吗?他压着嗓子询问。
    雄虫的短发碾过赫提的胸膛,带过一阵难明的燥意,他红着耳根,不知所措地搭上雄虫的肩,克拉斯博士说,你的情况可能不适合接触雌虫的激素
    他的尾音渐低,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贺凉动作僵滞,待他逐渐想起来克拉斯博士是谁后,心里直想问候奈尔的十八代祖宗,就差这临门一脚了!
    他抬头看向赫提,低声问道:咳家里,没有小雨伞吗?
    赫提微慎,什么?
    脸上的燥热像是要烧起来,贺凉干咳两下,就是下雨了,花花草草需要被保护,不然打湿了会
    他看见赫提愈发迷茫的眼神,忽地想起来,在厄托星学习生理知识时,老师似乎也从未提过小雨伞。
    所以,虫族没有那个?
    贺凉再次在心里问候奈尔的十八代祖宗,这什么破改造,跟给他做绝.育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赫提哑了声,脸涨成跟贺凉一样的颜色,他们面面相觑,贺凉奇异地、理解到了军雌的意思。
    刚才的狗胆顷刻缩小,贺凉磕磕巴巴留下句:不不需要!
    话落,扭头就想离开,长袖被牵拉住,领口敞开。
    赫提的羞意在捕捉到雄虫脖颈骇虫的青紫时戛然而止。
    他起身拉住逃离的贺凉,翻开他的领子,大片的青紫让赫提眸色下沉,谁做的?维森?
    赫提的声音冷凝,记忆中懦弱的青年,居然能将杀意对准贺凉,这是他从未预料过的。
    贺凉轻推开军雌的手,骇虫的青紫被重新掩盖,我也断了他一只手,差不多扯平了
    那明明是置虫于死地的力道才能掐捏出来的颜色。
    幽蓝染上墨意,贺凉一慎,我真的还好
    毕竟维森还将可能被塞纳顿军校退学,似乎比他还要惨
    .
    奈尔先生,有虫找。侍者的传讯声响起,带着亚萨拉虫独有的口音。
    奈尔按下传讯器,让他进来。
    他躺在沙发上,玻璃墙外是蔚蓝色的私虫泳池,曲生像条鱼似的在水里穿梭游动。
    半晌,高瘦的身影浮现,雄虫穿着件风衣,手拢在袖子里,他绕过泳池,阳光都不能驱散他周身的阴郁 。
    奈尔听见曲生用雀跃的语调向雄虫打招呼,雄虫目露鄙夷,直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闻到空气中稀薄的信息素时,奈尔才想起来,这是那盘难吃的香菜。
    维森阁下,翼翅还用得满意吗?他从不吝啬向任何虫展露微笑。
    维森在他对面坐下,唇角牵起毫无血色的弧度,还不错,奈尔先生。
    你似乎很虚弱是翼翅出什么问题了吗?奈尔仍保持着后仰的姿势,他讨厌香菜。
    跟你当初说的一样,我能忍受。维森顿了顿,但我想知道,奈尔先生有没有办法让一只失去手或者脚的虫重新拥有?
    奈尔挑眉,鼻尖微动,在捕捉到另一丝气息后,微笑放大,这,当然可以。
    维森抬起右手,腕部缠着厚厚的纱布,穿过指缝绕回,五指呈现狰狞的掐握姿势,裸.露的部分透着死气。
    那双瞳眸较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奈尔,往常发蓝的白泛着疯狂的赤色。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奈尔先生。
    奈尔笑容温和,对于合作过的虫,我向来宽厚不过维森阁下的断手,已经不能用了我会为你找一只新的左手。
    维森嘴角裂开,展露真挚的笑意,我欠你一个虫情,奈尔先生不过,是右手。他纠正。
    奈尔眉眼弯弯,我很乐意能帮到你不过我想知道,这是谁做的?
    除了那块小点心跟赫提,奈尔想不到还有谁能断维森一只手。
    答案如他所料,贺凉。维森的眼里并没有恨意,他的语气亲昵,像是在唤爱虫的名字。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武器,但从手上的切口来看,那一定是把漂亮锋利的刀。
    他用完好的左手解开缠绕的纱布,垂挂的右手松动,在支撑不住后落地,露出平整的切口
    奈尔眉头微蹙,地板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结伴
    外层的肉泛着死气的紫,卷裹着森森白骨,腥味透过空气,丝丝缕缕地刺激着奈尔的鼻粘膜神经。
    维森不明白的是,再锋利平整的刀都不可能切出这么完美的断口。
    原来如此。奈尔眸中的茶棕色沉淀,维森阁下想在什么时候进行手术?
    维森的眼睛因兴奋瞪大,更多血丝密布的眼白露出,有合适的右手?
    当然。奈尔保持着笑意。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维森又缓缓收敛自己的情绪。
    今天吧麻烦奈尔先生了。
    奈尔笑意不变,不麻烦
    老板,是要去b城了吗?曲生踏上泳池台阶,少年纤细的身体在阳光下白得亮眼。
    一直到凌晨,奈尔才从实验室里出来,他脱下身上的手术服跟无菌手套,扔给迎过来的侍者。
    醒了就让他离开吧。奈尔语气淡淡。
    曲生穿着小号的手术服自他身后靠近,老板,不看看结果吗?
    地下实验室里还亮着灯,手术台上的无菌布罩出一个单薄的虫形。
    奈尔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自然状态才能观察到最真实的结果小甜酒,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车灯倏地照过来,曲生不适地眯了眯眼,实验室的门合上,奈尔转过头,步态从容,影子自曲生身上缓缓拉下。
    该去参加赫提上将的伴侣仪式了
    黎明的朝霞刺破夜的轻纱,黑亮的商务车刚好降速停在礼堂外,在身着灰色礼服的雌虫与一只驼色礼服的雄虫下车后,它又朝着后园停车场驶去。
    侍者上前为他们引路,先生,这边走。
    穿过鲜花满布的拱形门,攀上台阶,浪漫华美的礼堂浮出。
    吊顶纱幔被风牵动,像是流动的银河,一直延伸到散漫玫瑰花瓣的礼台,白色的天鹅绒帷幕背景上缀插着颜色浅淡的绣球花
    两边的宾客席采用同样的纯白,色系要黯淡透明几分,已经有零散几只虫到达礼堂,用新奇的目光环顾四周。
    真是一位别出心裁的设计师。雌虫感慨着入座宾客席。
    现在才六点多,离仪式的主角登场,还有两个多小时。
    随着太阳爬出地平线,礼堂渐渐热闹起来,熟悉的虫族之间低声寒暄,消磨等待的时间。
    在穿着复古燕尾服的虫踏入礼堂后,热闹声戛然而止。
    血红色的瞳眸淡淡扫过礼堂,两条蓝色的虫纹横亘在他的鼻梁,为俊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野性,他身后空无一虫,连为他引路的侍者都在踏上台阶后转头离开。
    那、是亚萨拉虫族的一生宿敌吸血虫。
    且是一只实力强悍、不畏惧阳光的吸血虫。
    被迫害过的雌虫眼里隐现躁动的金色,尽管他们被提前告知,赫提上将的仪式现场会有吸血虫族的出现。
    万众瞩目的吸血虫姿态优雅,皮鞋有节奏的叩击着地面。
    哒、哒、哒
    在靠近宾客席后,他停了下来,视线直直朝着一个方向投过去
    故虫的味道以及念力场,都自那只雌虫身上散发。
    尼瑟目光上移,撞入一双温和的、茶棕色瞳眸,里面没有任何厌恶或是仇视,雌虫甚至礼貌地向他展露一个微笑。
    那只是一只普通的虫族,尼瑟的鞋尖转过,朝着那只虫的方向走过去
    那似乎是北域的奈尔先生。有虫嘀咕。
    那只吸血虫他要干嘛?这里可是a城!
    要通知银盾军团的军雌吗?
    除了赫提上将与他的精锐部队,亚萨拉几乎无虫能抵御吸血虫族神秘的力量。
    在此之前,赴往边缘城的军雌,都是被作为饵料用来阻止吸血虫族靠近内城的
    咚、咚、咚咚咚
    尼瑟的目光下转,看向雌虫的胸腔,里面有熟悉的旋律奏响,随着他的靠近,频率渐快,乐调兴奋起来。
    奈尔笑容温和有礼得像个绅士,要在这边坐下吗?阁下?
    这只雌虫旁边的雄虫,身上有与弥萝族长相似的气息
    谢谢。
    尼瑟在他们对面坐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奈尔,与故虫相比,他的外貌实在过于普通,但相同的心脏不可能在第二只虫的胸腔里跳动。
    可这只虫身上的气息尼瑟皱了皱眉,像是防腐液浸泡过的味道,非常难闻。
    吸血虫族的心脏,只为所爱跳动。
    雌虫胸腔里的那颗明明来自他最优秀的后代因恩.尼瑟。
    尼瑟想不明白,他皱了皱眉,你认识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