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帆迟缓几秒:“哦。”然后坐在叶西城办公椅边上的那张椅子上,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是叶西城的谁。
实在尴尬,她看看手里的汽车,再玩也不合适,就随意抽了叶西城桌上的一本杂志翻看。
原来当电灯泡也是需要强大内心的。
她好希望这一刻她是氢气,无色。
裴宁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叶西城已经给她泡了茶,她像是不速之客,扰了他们两人的约会。
叶西城在她对面坐下,问道:“找我什么事?”
裴宁维持着最后的自尊,“也没什么,当初离职有些东西在办公室没拿走,以为万特助今晚加班。”
叶西城点点头:“那你跟万特助联系,我没他办公室钥匙。”
然后就冷场了。
裴宁已经片刻待不下,“那你忙,不打扰了。”
她自己没发觉,这句话的尾音在发颤。
叶西城将她送到门口,“慢走。”
刚要关门,裴宁转身,“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叶西城:“说吧。”
门半敞着,她说什么里面的人能听到,裴宁咬着唇,“你出来,我单独跟你说。”
叶西城迟疑半秒,最后还是走出来几步,将办公室门关上。
门的隔音好,里外两个世界。
裴宁鼓足了所有勇气,“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吗?”
叶西城不想说谎,可也不打算再给自己退路。
过不了多久,以他对他父母的了解,他们就会主动找裴宁,他们放不下她,以后她也算有家人,还有齐靳舟那样的朋友,她生活过的不会太差。
他也累了。
这一个月,他过得比那六年还艰难。
裴宁又问了一遍:“是你女朋友吗?”
叶西城双手抄兜,闷了很久才说:“是我妈朋友的女儿。”顿了下,他又道:“以前我跟你说过,如果你真的再次离开了,我迟早也会结婚。”
裴宁眼神怔然,反应迟缓,她还是盼着最后一点希望:“要是你们还没开始谈,我等你好不好?多久都行,直到你不生气。”
叶西城的喉间像被热水烫了一样,刺痛的烧灼感,有些话他还是说了出来:“裴宁,如果我还想再继续的话,我早就去找你了,不会等到现在。”
裴宁眼前一汪水,什么都看不见,“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
叶西城不想再跟她面对面,不想看到她的眼泪,对他来说是煎熬,“我没那么矫情,我要生你的气,我气的完吗?邵之昀那件事,我迟早会还你清白,以后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直接联系万特助。”
裴宁知道,他是不会回头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狠心对她,她还是将他给弄丢了。
如果之前,她无意将他的自尊给踩碎了,今天她不知道她还给他的够不够。
她擦擦眼泪:“打扰了。”
祝福的话,她说不出来。
又看了他一眼,她转身就走。
裴宁以为他会追过来,可到了电梯里,她是一个人,到了楼下,还是她一个人,一直坐到车里,还是没人出来。
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出来。
后来感觉小腹阵痛,她以为要来大姨妈了,赶紧开车往家走。
一路上,她眼泪就没断过。
到家后,她直奔洗手间,可是没来大姨妈。
小腹有坠胀感,裴宁喝了杯温水,轻轻揉着。
坐在镜子前,她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
陌生。
彷徨。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忽然被一阵音乐打断。
是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手机是奶奶生前用的那个,她走过去关掉闹铃,这个闹铃是奶奶每晚跟她视频的时间。
裴宁拿着手机哭了会儿,然后去了衣帽间将自己的行李箱拎出来,又订了明天中午回纽约的机票。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裴宁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楼下,叶西城已经在车里坐了快一个小时。
裴宁从公司离开后,黎帆就回家了,他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好几个小时,漫无目的。
他知道裴宁就在楼上,她晚上穿的那件晚礼服之前一直放在家里的衣柜。
又抽了一支烟,叶西城锁车上楼。
回到家里,楼下的灯都熄了,他去了卧室,床头的壁灯亮了一盏,灯光调的很暗,她怕黑,一个人睡时都是要留点亮光。
床尾放着行李箱,床上空空的没人。
叶西城这才看到床下铺了瑜伽垫,她蜷缩在被子里。
盯着瑜伽垫看了许久,他抬步过去,在瑜伽垫旁盘腿坐下。
她眼睫毛扑闪了几下,脸上还有一道道淡白色的泪痕。
忽然,她眼角的眼泪又涌出来。
紧跟着,她猛地将被子拉上去蒙住头,起先是抽噎着哭,后来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失声痛哭。
叶西城怕她闷着,想把被子往下拉拉,结果被她死命拽着,他拉不动。
哭累了,裴宁渐渐停歇。
直到被子里的哭声彻底没了,叶西城站起来。
裴宁缓缓,在被窝里擦干眼泪,又把头发给理理,准备跟他好生谈谈。
还没等到她掀被子,就感觉自己被身下的瑜伽垫拖着挪动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在被子里闷了太长时间缺氧,有点头晕,后来感觉不对,她打开被子露出一丝缝,没错,就是被叶西城拖着挪动了,马上就到卧室门口。
叶西城抓着瑜伽垫的两角,拖着瑜伽垫往外拉。
裴宁虽然高,不过体重还没过百,拉着不算费力。
裴宁懵了,她把被子撩开来,瞪着叶西城:“你干嘛!”
叶西城:“犯错的人没资格睡卧室,去过道住。”
裴宁:“......”
第五十九章
裴宁随着瑜伽垫被叶西城拖到了卧室门外的过道上,叶西城瞥她一眼没爱搭理她,他边走向卧室边解衬衫纽扣。
裴宁彻底松口气,他是要留在家里住。
她双腿抱膝,下巴抵着膝盖,盯着卧室门口发呆,浴室那边有动静,门开了又关上。
她离浴室很远,却仿佛能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冷清的家里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大概是刚才哭久了,裴宁现在又困又累,她去楼下洗了脸,把头发整理好,又回到她的临时地铺上。
她就不信,他会真让她在卧室外面过夜。
一刻钟过去,半小时过去,叶西城没任何动静,房间里静悄悄的。
裴宁这个方向看不到床的位置,她扒在门边,伸头往里探,叶西城已经趟床上睡着了,穿着睡衣,被子也没盖。
她才注意,原本她放在床尾的行李箱不见了,肯定是被他拎回衣帽间了。
裴宁踮着脚尖走到床头,叶西城睡得很沉,很倦,他一只手正抓着被子,可能还没来得及把被子拉身上盖好就累的睡着了。
她低头碰轻轻碰触他的唇间,他没有任何反应,眉宇间尽显疲惫,好像困得已经好几个月没睡了一样。
裴宁用自己的脸颊蹭蹭他的,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太困了,不管裴宁做了什么,他都没有任何知觉,深深地沉在自己的睡梦里。
裴宁也不傻,趁他睡着她把瑜伽垫拖回卧室,紧靠着床边铺好。
太累了,又说不出来的困,那么多委屈和不满还没来得及回味,她头刚靠在枕头上没一分钟就安稳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两人连手机闹铃都没听到。
叶西城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醒,他拿手机看看,还以为是自己手机出问题了,再看手表,确定是十点。
他坐起来缓了缓,瑜伽垫上裴宁睡得正香,被子没盖好,脚和后背都露在外面,他下床去摸摸她的脚,不算冷,放下她的脚,将被子从她身下拽出来给她盖好。
洗漱过后,叶西城下楼买早点,路上时他给万特助打了电话,说今天要迟点过去。
万特助接到他电话松口气,九点钟见叶西城没来,他给叶西城先发了信息,叶西城没回,他又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万特助关心道:“叶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就是叶西城,换成他,这段时间这么奔波,也早就垮了。
叶西城:“不是,刚醒。”
万特助就更担心了,好心提醒:“叶总,安眠药吃多了会有依赖性的。”
“没吃安眠药。”叶西城握着方向盘,略纠结了几秒才说道:“昨晚被宁宁给气的。”
万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