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科尼不听话,不是乖孩子吗?
    这个念头不断地在心中回荡,她想不到更多的原因。
    啊。
    梦里面,还有除了妈妈和兄弟姐妹的额外的身影。
    科尼对圣诞老人的印象,始终是那么地深刻。
    因为圣诞老人的故事,寄托了孤儿院孩子们太多美好的冀望。故事里的传奇人物还真的走出了书本,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她喜欢光头叔叔,也喜欢神奇的小赛奇。
    但要说最喜欢果然,还是最早见到的雪橇大哥哥。
    雪橇大哥哥有一头银闪闪的头发,所以,很有雪的感觉。
    小姑娘完全没有纠结雪橇和雪虽然有相同的字,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根本不能划等号。
    没办法,她非常自然地默认了这一点。
    科尼应该是少有的几个不那么害怕银发少年的金眼的人,可能与她的潜意识有相当大的关联。
    雪橇大哥哥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他的身上也有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温暖气息。
    第一次见面,把失而复得的兔子先生抱紧时,科尼犹犹豫豫,想往前靠又不太敢。
    第二次见面唔,从这开始,就是雪橇大哥哥常驻孤儿院的时期了。
    再之后,还要度过雪橇大哥哥神隐的一段时间,来到他不再排斥和小孩子们接触的时间。
    科尼有很多时候待在人堆里,悄悄地往四处打量,就能看见银发大哥哥的身影。
    也有许多时候,她会脱离人群,一边在草地里转来转去,一边弯腰,摘下几朵惹眼的小花。
    这样一边走,一边摘,好像没过多久,就走到雪橇大哥哥那边去了。
    你一个人跑过来做什么?
    大哥哥看到她,向来都是一个表情,冷淡中透着不耐。
    但科尼是鼓起了勇气的。
    她的勇气一次比一次多,也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以前只能悄悄往前靠一点,现在可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把小花递过去。
    你是女孩子,不要随随便便给人送花,知道了吗?
    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女孩子,我是男人,懂了吗!\'
    可是,大哥哥明明是圣诞老人的小伙伴?
    行吧,还好没说我不是男人咳。小丫头,没事儿总来找我干啥,去和年龄差不多的小鬼们玩啊。
    面对这个问题,科尼只抿唇,羞涩地笑了一笑,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是觉得,雪橇大哥哥应该有点想跟他们一起玩,但又不太好意思。
    不好意思怎么办?那就只有她主动找过来,陪大哥哥玩了。
    科尼会和雪橇大哥哥稍稍玩耍一会儿(其实是单方面陪玩),直等到赛奇或者光头叔叔出现,她再抱着兔子先生一跳一跳地离开。
    好冷呀。
    不知怎么,现实中,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抖了抖。
    在这时感受到的寒冷,远比当初把雪橇大哥哥变出来的小冰雕捏在手中时,还要更冷一些。
    科尼不太想醒来。
    梦中有她无比想念的家园,还有她最爱的亲人和伙伴,一旦醒来,就要重新面对现实的残酷。
    她隐隐约约想起,光头叔叔曾经说过,只要能够找到雪橇大哥哥,就会送来孩子们最想要的礼物。
    科尼最想要的礼物,不是玩偶,也不是小女生都很喜欢的漂亮小裙子。
    她最想要的是
    妈妈呜。
    啜泣。
    科尼想回家
    想见艾玛想见
    如果,能出现就好了。
    雪橇大哥哥能不能,出现
    哐!
    天亮了。
    地底不存在太阳,也不可能有阳光,但在阴暗的囚室内陡然出现的光芒,却是毋庸置疑的真实。
    是砰地照亮四周的灯啊。
    不对。
    还有跟这不相同的砰砰,好像,还有啪,哒,轰,还有还有
    啊啊啊?
    科尼:!
    小姑娘清醒了,慌慌张张睁眼,爬起来,往旁边一看:
    哇呀呀!是雪橇大哥哥!!!
    醒了?唔,把眼睛闭上,再用手把眼睛捂紧,不要露出缝隙让我发现。
    正在做不适合人类幼崽旁观之恶事的少年说,语气很凶:看了会做噩梦的,快点闭上!
    科尼:哦!
    她很听话,立马就把眼睛闭上再捂住,蒙得严严实实,就差耳朵没有再堵住。
    少儿不宜的恶事,不出意外是要见血的。同时,还要伴随一连串杀猪般贯穿耳鼓的惨叫,听着实在有些伤神吓人。
    为了不把满屋子小朋友吓出心理阴影,埃利克难得多费了点神,先把撞在他手里的这头肥猪般的人物的嘴封住。
    随后,再一挥手。
    此人的脑袋被他硬生生拍进了囚室的墙壁里嵌着,血流飞溅。
    因为很脏,他并不想这么脏的玩意儿出现在自己身上,亦或是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块空白处,干脆把脏水和脏水的来源全冻结起来。
    不用再多做什么,碍事的东西就碎成了渣,不会碍眼和挡路了。
    做完了这件毫无难度的事,银发少年把已经消失了的人带来的煤油灯挂在墙上,仿若顺便,把右手举到眼前,盯着看了起来。
    他的表情很冷,眼里似有类似嫌恶和不解之色流转。
    不解是为什么?
    肯定不是为人间增发的那个谁。
    埃利克连这人是谁,有什么身份都毫不关心,只因在第一时间嗅到了浓得让人反胃的血腥味,他便不假思索地解决了身份不在意的路人。
    大概,是为心头莫名其妙再现的烦躁吧。
    杀掉一个人没有激起他内心的任何波动,还不及打量科尼时的心情起伏大。
    可以睁眼了。
    不解,但他微微摇头,重归常态地开口。
    好的,大哥哥。
    默了一阵。
    雪橇大哥哥!呜哇啊啊啊!
    小姑娘哇哇地扑来,做出了以前因为内向从来不敢做的事情死死抱住雪橇大哥哥的腰,抱住了就不敢撒手。
    埃利克皱眉,对糊在自己衣服上的眼泪似是颇有意见。
    但这时候,他忍了,没有多说什么。
    下意识抬起的右手似乎想要拍拍小姑娘的背,但埃利克很快想起来了什么。
    虽然没碰到晦气的东西,他也觉得烦,便把手放下,往身后收了收。
    接下来进行的,是世界最强最不擅长的活动:安慰小孩儿。
    他对哭泣的幼崽毫无抵抗之力,同样的,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只能不说话,沉默以待。
    不过,在科尼抱住他的时候,银发少年并没有傻站着。
    他在打量这间囚室。
    每多看一眼,少年的眉头就会紧皱一分,还没过多久,就已是古怪之极的神情了。
    这些小鬼,是怎么
    【是不是想问,和科尼在一起的不,这整个监牢区域里被关起来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埃利克神色微动。
    他当然想直言,你小子终于肯松动口风了?
    但之后,真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
    语气不太对,像是受到沉重打击了似的,所以问你,你怎么回事?
    【】
    比起遮遮掩掩的真相,朋友更关系的是他,这一点,还未现身的超能力者应当十分感动。
    但他此时还无法沉浸到感动中来,巨石压在心头的压抑感,迫切地需要消解。
    【不说这个,抱歉,拖了这么久。但是,现在已经是时候了,埃利克,这一次,你及时地救下了科尼我们终于可以去直面真相了。】
    什么叫做,及时?
    埃利克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听着有些刺耳的词,不知缘故,但他莫名觉得不对劲。
    婴儿楠雄没有解释。
    他进来了,却没有显露出真身,而是在银发少年面前,幻化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埃利克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刚被他干掉的路人的样子么?
    我就用这个形态出去,带你到能够觉察真相的场地去。
    幻化成路人其实是看守的齐木楠雄说道,语气凝重。
    埃利克略带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暂时没动。
    齐木楠雄:?又怎么了?
    埃利克:没哦,原来你可以张嘴说话?
    齐木楠雄:
    埃利克:我以为你的嘴是封死了张不开的,抱歉,误会你了。
    齐木楠雄:
    虽然很想大喝一声笨蛋二人组的大笨蛋简直无药可救!
    但他想到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忍了。
    只能说,心情的确没有方才那么沉重就是了都是笨蛋的错!
    言归正传。
    科尼本来是应该带上的,但齐木楠雄说,埃利克代替她去就行了,对她来说,待在囚室里,反而是好事儿。
    这句话显然又将某些真相提前暴露了出来。
    于是,科尼暂且留在了囚室,为了让她安心,齐木楠雄特意把她丢失的兔子玩偶找了回来,重新交给了她。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科尼,一定会回来接你,带你回去见到妈妈的。
    嗯!
    小女孩儿不哭不闹,虽然仍然有些害怕,再看到囚室里其他的黑影,更有些瑟缩,但她还是勇敢地点头:科尼等赛奇和雪橇大哥哥回来,一定,一定哦!
    齐木楠雄也下意识了一回,想用伪装的看守的大肥手摸科尼的头在半截被埃利克不爽地打掉了。
    你干嘛?
    太脏了,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精神洁癖也太严重了!
    哼。
    埃利克冷哼,像是跟齐木楠雄赌气,他的手臂在某一瞬间变作了虚影。
    刷这样。
    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摸了科尼的头一下。
    科尼:!
    小姑娘刚刚展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面前的两人都消失了,埃利克消失得最快,根本捉不到影子。
    截止到这一刻,气氛中还残留着轻松,空气也没那么压抑。
    但是,在他终于意识到齐木楠雄所说的真相的不久之后。
    这是,什么丑恶的东西?
    第111章
    这一次,你终于救下了科尼。
    在如齐木楠雄所言, 真正直面真相之前, 埃利克仅仅是觉察到异样, 还并未意识到这句话所代表的深层含义。
    这一次,说明还有上一次。而救下这个词, 又传递出了有危险存在的信息。
    埃利克对此毫无印象。
    应该说, 他的记忆里完全不存在与之相关的事件, 那件事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至少于此时的他来说,的确未曾发生。
    那是从何而来。
    根据又是什么?
    踏。
    踏。
    脚步声在空旷且昏暗的通道间回荡, 莫名拼凑起了一套诡谲阴冷的旋律。
    以为身处于最深的地底,但实际上,他们还能往下走。
    通往深处的通道走到一定的位置,前方出现了仿若天明的亮光, 对于久经黑暗的人来说, 应当极具吸引力。
    只不过,不包括此时走来的这两人。
    在步入光明之前,还有别人的声音传来, 其中深含的轻挑与恶意,即使没有浮在表面, 也会如泉水般涌出。
    今天挑中的是这一只?
    走在看守的背后,银发少年的大半张脸笼罩在黑暗里,闻听此言,虽然没有立即抬眼,但垂下的手指隐约抽动了一下。
    看守也没有开口。
    伪装之人的本意是, 接话便觉得恶心,但看在外人眼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那几人以为自己懂了。
    笑声随即发了出来,嘿嘿哈哈,某种意思又深了好几分。
    安德鲁,你也真是的,这次怎么挑了个最上等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好的差事,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一个接一个,当着人面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肆无忌惮。
    这些家伙兴许还不知道,自己的正脸至今都没有完整地落入面前两人的眼中,一来就被划到不需要在意的区域。
    如果他们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找死,还能够继续被无视下去。
    可偏偏,人之本性就是如此。
    这一只很不错啊,是吧?
    这么早就用来也太可惜了。
    在之前,不如
    唯独忽视不了的是声音。
    恶心之感一旦出现,便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