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添多少麻烦……”
……诸如此类的话,江晓不记得有多少了。原来不是江新田不懂保护孩子,而是那个孩子不是江晓而已。
吵闹的声音吸引来了更多的人,詹志信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江先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她和我好好说吗?她什么态度?”一连两个质问,江新田把怒气都撒到了詹志信身上。
詹志信朝着江晓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
“你先回去,江新田的事我来处理。”方敬言小声说。
“不用。”江晓站在江新田面前,“你在这抹黑我不要紧,但是如果你被拘留或者拘役,别人以后要怎么看江楠?他这辈子都得断送在你手里。”
江新田听到这话,立刻收敛起来。曾雨晴也在一旁附和:“晓晓说得没错,你听晓晓的。”
江晓心凉了半截,在江新田心里只有江楠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你弟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江新田依旧是不依不饶。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难江晓算什么。”梁叶也跟了出来。
“梁叶,去开车。”詹志信拦住了梁叶。
“去哪儿。”
“这事江晓不方便处理,你和何乐去一次派出所,配合协查。”
江楠明明只有15岁,个子却已经和梁叶差不多高了。在留置室过了一晚,少年脸上没有丝毫悔意,他胳臂吊在脖子上,眼神里隐约透着股和江晓一样的冷冽。
“警察同志,我们家江楠从小品学兼优,性格又好,不可能会干这种事的。”江新田拉着办事警员一个劲儿的解释,“倒那个店员,我听说他原来是劳改犯,这种人最会贼喊捉贼了,你们可要查清楚!还有我儿子的胳膊,您要给他做主,不能因为你们都是警察就互相包庇。”
“两位家长,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请两位安静一点吗?”
听着一旁的吵闹声,梁叶攥着拳头,气不打一处来。
会议室里,何乐和几名警员坐在江楠和涉事店员对面,学着詹志信的圆滑说起了客套话:“大家别紧张,就是例行问话而已。”何乐看着一旁畏畏缩缩的店员问,“你叫什么?”
“韩东。”韩东抬了一下眼睛,立刻躲开了何乐的视线。
“事发经过描述一下。”
“我昨天晚上在施诚综合超市上班,大概10点多的时候我在理货,有两个学生进来买东西,这两个人眼神不对,一直在货架边上徘徊,我就特别留意了一点。大概过了十分钟,我就看见两个学生往包里揣了几件商品,我和保安刚刚追出去,就跑了一个。”
“心黑看什么东西都是黑的。”江新田甩下一句话,“凭一个眼神你就赖我儿子,你是好大的本事。”
“店里有……有监控的!”韩东连连摆手,“我没说谎。”说完,他攥着衣角又低下了头。
“施诚……这名字怪耳熟的。”梁叶小声嘀咕着。
“是方顾问的朋友,之前还帮我们调查黄美珍来着。”
“诶!你们算盘珠子都打我脸上了!”江新田指着梁叶和何乐,“怎么,是熟人你们就打算互相包庇了?”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几名警员安抚着江新田的情绪。
“东西是我偷的。”江楠突然说,“我认罪。”
江楠的声音像是当头一棒,砸在江新田脑袋上:“你再说一遍。”
“我说,东西是我偷的,我认罪,我愿意承担责任。”江楠一字一句重复。
“你放屁!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责任!”江新田举起手重重地落在江楠脸上,随后他抓住江楠的衣服,大声呵问,“是不是有人逼你的,是不是!”
几名警员见状立刻分开了父子两人,曾雨晴则是把孩子牢牢护在怀里,而江楠的脸上从头至尾都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何乐好像有些明白了江晓身上的边界感是从何而来,那不是冷漠,而是无处安放的悲伤而已。相比之下,自己童年是幸运的,家庭和睦没有暴躁的父亲,学会了如何爱别人也知道自己值得被爱。
直到江新田被人拖了出去,会议室里才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我们联系过超市的老板了,涉案金额不大,只要你们愿意赔偿老板愿意和解。”办案的警员说,“只是,江楠的手臂……”
“我们赔,我们赔。”曾雨晴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们江楠会不会留案底?”
“留案底是避免不了了,不过档案会被封存,非司法机关办案不得调阅,也就是说以后不会影响当事人因入学、招工开具无犯罪记录证明。”
“这个不行的,警察同志,我们家江楠还这么小,您帮帮忙可以吗?”曾雨晴又拿出了眼泪,“我们家江楠的姐姐是在高须市刑侦队的,你们能不能……”
“真是够了!你能不能不拿江晓出来说事。”梁叶气得火冒三丈。
“我们还没和你算账呢,江楠的手臂你怎么说?”
“江楠的手臂……”梁叶欲言又止,挠了挠头,“你说吧,你想怎么着?”
“你想办法,我们家江楠不能有案底。”
何乐看了看梁叶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江楠,你描述一下被捕时候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