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都市言情 > 心火烹日 > 第165章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越过小眼镜的头顶,最终落在了教室门后对着的清洁工具上。那里静静堆着个墨绿色大垃圾桶,时川捏紧了手指,脸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在暗中思忖着自己究竟能不能一拳把这个家伙一拳攮到垃圾桶里。
    周围的声音忽然寂静下来,其他同学表面上仍在各自继续着刚才的事情,手上的动作却实则早已放缓了十倍,余光紧盯着一触即发的两人,表情紧张又兴奋。
    只是没想到时川的肩头忽然搭上来一只手,游洲的声音在燥热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凉,“我愿意在谁身上花时间,怎么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更何况——”
    他难得在人前露出讥诮神情,“我觉得能有时间去天天盯着别人,你也挺无聊的。”
    小眼镜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游洲会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脸上神色清白交错,因为羞恼而充血的耳廓让他几乎听不清周围的议论声。
    时川的目光在游洲身上落了片刻,随后阴郁神色一扫而空,笑意渐渐从眼角蔓延至唇边。一小截雪白后颈就在自己面前,时川抬手轻轻碰碰游洲后颈,嗓音轻快,尾声拉得很长,简直像是撒娇。
    “我好渴啊,游洲,你去给我买瓶水呗。”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同学都不明白原本气势汹汹的时川为何突然消停了下来,纷纷茫然地面面相觑。唯有游洲抬起头,他定定的看着时川,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倏尔嗤笑一声。
    “在这儿等着,少爷秧子。”
    在下节课即将开始时,时川看见一个高挺清瘦的人影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游洲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慢慢走近,下一秒带着水珠的冰凉汽水瓶便贴上了时川的侧脸。
    游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唇红齿白,站在阳光里的时候脸侧立起一圈细小的绒毛,像是散发着光晕的瓷器。
    明明在很早以前便悄悄对面前的这个人动了心,可当直到现在,时川也发觉自己时常会被游洲不经意展露的表情勾得神魂颠倒。
    老师讲解习题的声音早已开始了一段时间,可在座位上的时川却仍为游洲刚才维护自己的模样心动不已。圆珠笔在纸面洇出的墨点渐渐扩大,他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凝视着汽水瓶融化而下的水珠痕迹。
    时川乌发掩盖下的眉眼看不出表情,可坐在他旁边的游洲却渐渐觉得坐立不安起来。
    他早已熟稔时川愿意胡思乱想的性格,对方呆呆愣神的几秒间游洲早已将刚才复盘的事情在心底复盘了三遍。客观而言时川不该翻起旧账,可是凡事就怕万一。
    小狗生气时虽然不会咬人,可是汪汪狂吠时却也听得人心脏软软。
    还是得再哄哄。
    只是犹豫了一下,游洲便顺手拿起自己桌上的橡皮,使个巧劲抛到了时川座位的正下方。
    椅子的主人还在愣神,一根修长的手指已经微微曲起,敲了敲时川的桌面。他如同被戳穿心事般慌张回头,恰好老婆略微倨傲地对着自己扬了扬下巴。
    “快点给我捡起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川赶紧巴巴地低头伸手去勾那块橡皮,没想到头顶的方向倏尔一暗,本该在原地等着的游洲却也弯下了腰。
    清隽俊秀的面容让这方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发逼仄,下一秒时川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一根微凉的手指捏住。随后唇上温乎乎的热了下,竟然是游洲凑近吻了自己。
    讲台上枯燥的讲课声还在断续进行着,教室中虽然安静,周遭却仍旧充斥着其他同学翻动纸页与写笔记的窸窸窣窣声音。
    嘈杂的场景放大了时川的心跳声,同样也让他原本想藏在心里的隐蔽念想再也无所遁形。
    通红的额角兀自跳动个不停,时川猝然抬眼,恰好望见游洲对着自己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
    对方显然也不习惯做这种事情,但他尽管脸蛋有点红,眼睛却因为两人刚才的暧昧行径变得亮闪闪的,像是圣诞树最顶端的装饰物。
    看着自己的漂亮男友,时川表情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双颊红晕蹊跷,心里荡漾的全是风。
    众目睽睽他们却又秘而不宣,简直像一种奇妙的幸福。
    逾沙轶漠(一)
    【十八岁的时川遇到二十八岁的游洲,然后被气急败坏的二十八岁正宫时川双双抓包】
    游洲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家中的床上,而是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公园之中。
    他难得困惑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可放下手后面前景象却未改变分毫,视线尽处枫树林鲜红如血,脚下落叶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触感奇妙而松软。
    深秋时节的晨风微凉,裹挟着远处少年们兴奋的欢呼声一直擦过游洲的脸,吹起他额上几缕乱发。
    后知后觉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看台之上,似乎几分钟之前还在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皮子底下这场足球赛。
    游洲拢紧身上大衣,缓缓起身眯眼望向那几个鲜活少年。
    然后,在看清他们的一瞬间,他的瞳孔愕然地睁大了。
    其中之一的少年看起来分外眼熟,身形高大双肩宽阔,侧脸弧度饱满优越,回眸凝视队友时剑眉紧蹙,猛然爆发时轮廓鲜明的背肌自球衣下显露出来。
    球场周边站了不少路人,其中不乏正在悄悄望着少年的腼腆同龄人。但平心而论,无论何人都不如此刻游洲的心中这般悸动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