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腊月听闻父兄噩耗,一坠身亡。
享年十八岁。
可这辈子自己分明逃过了,嫁于了陈宴清,这座高楼还是按照既定时间而成,这种命运的既定感让她惶恐。
这就似乎是,无论过程如何不同,事情总会奔着同一个结局而去。
那她……
还会死吗?
姜棠不知道。
“糖糖。”
就在这时,李蓉嫣的呼唤传来,姜棠扭头,瞧见她在不远处招手,姜棠这才从记忆种抽离,站起来朝她走去。
李蓉嫣抓着她的手惊讶,“怎么这么凉?你很冷吗?”
可明明都已经五月了,料春寒早过去了,但也可能是姜棠身子骨弱,李蓉嫣知道的,姜棠儿时淋过一场大雨,差点没救回来,这也致使上辈子后来,她助皇兄清查内宫,在御医院病例上瞧见,上书‘藏雪阁姜娘娘,身弱体寒,生难受孕’。
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好些,陈宴清又知不知道这件事。
姜棠说:“不冷的,就是刚才坐的风口,吹风了吧!”
李蓉嫣也希望如此,左右瞧了瞧,凑过来说:“这种宴席无聊无趣,我带你去凤翎宫躲个清闲。”
“这样不大好吧!”
“没事,有母后在,别人不敢说什么。”
就算沈贵妃执掌后宫,国母依然是皇后,只是皇后不愿计较罢了。
姜棠乖乖点头,其实有些茫然。
她觉着李蓉嫣今日似乎格外刻意,似乎带了什么任务,但这里人多也不是说悄悄话的地,姜棠就没有问。
待她和李蓉嫣走了后,李蓉嫣才不经意朝身后瞄了一眼。
只见藏雪阁上,月亮窗边,站着一个形单影只的人,目光灼灼看向这里,不久之后才消失不见,姜棠可能瞧不出,李蓉嫣却是习武之人,一眼就能分辨。
那便是她的父皇,宴会的召集者……
陈宴清的意思,皇帝一招不成,反生二招,招招躲避恐狗急跳墙,既然如此,不如便迎上去,看他有何意图。
好在皇帝今日的目的,也不在姜棠。
他坐在撵轿上,细细观察,途径某处不知瞧见什么,忽然眯眼一笑,呛了冷风,等咳完发现帕子上沾染了血迹。
全公公大惊,“陛下!”
皇帝却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反正都没几日活头,在意这些做什么?”他如今求的,不过是皇权对接和殉葬之人罢了。
有些人。
得不到,就毁了吧!
皇帝愉悦的想。
全公公感伤,安慰道:“陛下万岁。”
皇帝轻笑,枯槁的面容一偏,手指着某处问:“哪个姑娘是谁?瞧着和她,有些像。”只是面容有些像,眼睛十分不干净。
全公公顺着瞧过去,大概看了眼便道:“那是姜姑娘继姐,也是姨姐,所以才有些像。”
“怪不得。”皇帝感叹道。
“朕瞧她一直躲着看,怎么不去和别人说笑?”
全公公说:“她生父是个商贾,性格也不讨喜,又因为痴恋沈安,在这个专为王姑娘办的宴席上,自然是既羡又厌。”违抗不了王家的身世,只能躲着眼神怨恨。
“这便有意思了。”皇帝摸着下巴。
全公公心思一动,回忆起皇帝早前说的,一子无用,那便换子。
“陛下,奴才去请孟姑娘,拜见圣恩?”
皇帝挑眉,“去吧。”
?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解决皇帝。关于前世(比较悲),我一直在考虑,是用正文展现还是用番外展现,好纠结啊!!
第六十一章 殉葬·布局 [v]
这场宴席到最后,一直都是安安顺顺。
说是沈贵妃办的,但沈贵妃却一直不见人,只在中途叫走了王家姑娘,给了些赏赐,众人吃喝玩乐到下午才散,各回各家。
姜棠站着宫门口等陈宴清来接。
得空的时候,她仰头看看这天,怔了怔。
她死的前一天晚上,也是这种天,黑的很快却没有星星,她睡不着就坐在窗边,别人说她是看向自由,只有姜棠知道……她是噩梦了,所以才会看向战场,看向亲人。
后来一夜未眠,孟舒来了。
她说父兄死了,姜棠信了。
那也不是轻信。
而是不久前她真的梦到……父兄死了。
所以她一跃而下得以新生。
陈宴清来时,看见姜棠这副仰望星空,寂寥安静的神情,忍不住心里跳了跳。
就连李陌都皱眉,“你夫人这是怎么了?”
姜棠这才瞧见他们,“你们来了,我没事。”
两人都不信,姜棠知道他们聪明,只能补充道:“我想我父亲了。”
陈宴清看了她一眼,把人牵过来,这时候宫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李陌害了一声,笑道:“这有什么,算起来今年也是姜老姜家述职的时候,等打完最近这场仗,说不得就收拾起来准备回来了。”
可按照前世的记忆,姜延没能回来述职。
他会在年底遭遇别人的突然袭击,又一次半道折返上了战场,只是这一仗不知怎的异常艰难,孟舒说父亲吃了败仗,疆场之上被敌军……被敌军五马分尸。
头颅悬挂于北关曝晒三日,最后惨遭秃鹫分食。
姜棠赶忙掐了自己回神。
“今日入宫,没出什么事吧?”陈宴清盯着她问。
姜棠摇头,还在想该怎么为父亲避祸,“没有啊。”
李陌说:“孤就说嘛,他最近忙于那啥的事情,根本分不出心思,你这招引蛇出洞不管用,一天了都是风平浪静。”
陈宴清却不认同,“殿下,风平浪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深的风暴。”
他其实一直很疑惑,皇帝有能力手段强硬一些,却一直不温不火,利用沈安、沈媛、李坤来制造矛盾,又像小打小闹,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连陈宴清都看不明白。
姜棠闻言眉眼一抬。
风平浪静之下,藏着更深的风暴吗?这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没事,先回家,殿下入宫去吧。”
陈宴清牵着姜棠上了马车,可能是瞧出她情绪不高吧,遇上街上没有收摊,陈宴清便提议带姜棠逛逛。
这一年来姜棠迷上了逛街,陈宴清对此敬谢不敏,大多的时候都不会陪她。
下车后正巧碰上一个卖糖葫芦的,陈宴清买了一串,硬塞给姜棠,“拿着。”
姜棠便拿着,陈宴清付钱。
等付完的时候,瞧见她小口小口吃的开心。
陈宴清这才勾了勾唇说:“我让你拿着,你怎么给我吃了?”
姜棠愣了愣。
“不是,给我的吗?”
“你觉着呢?”
姜棠看他调笑,脸有些红,别过头不吭声,只伸手还给他。
陈宴清眼里带着笑,“姜棠,怎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
姜棠抬眸,眼睛圆圆的。
陈宴清软了心肠,伸手沾下她嘴角的糖衣,“就是给你的,吃吧。”
姜棠才知道,自己又给他耍了,抬脚踩他一下走在前头。
陈宴清跟着她说:“脾气怎么这么大,你还没及笄吗?”
姜棠说:“我十八了。”
“真及笄了?”
“恩。”
陈宴清拧眉不解,“那怎么跟孩子似的,老踩人脚呢?”
姜棠不说话了,脸颊鼓鼓的,含着果粒,看着平白多了几分开心。
陈宴清看着,也跟着开心。
两人就这么走着,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