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宇看着她一步步走到门口,心痒想着刚把人搂在怀里的柔软触感。他不禁感慨,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让男人抱的。
在楚珈文将要走出门口的一瞬,韩文宇叫住了她:“你心里清楚,告他要付出多大代价。”
楚珈文没搭理他。
“出了这个门,你还能有什么证据告他?”
楚珈文这才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绝望看他。眼泪扑簌簌滚落,冲刷着她满脸的血点,形成两条清淡泪痕。
韩文宇心一软,对她斩钉截铁说:“那就告。”说着,打电话叫旷远进来。
“店里的监控探头都处理妥了?”
“视频都备份了,即使被删了也不怕。”
“饮料是谁准备的?”
“人都控制住了。”
“媒体那儿都说好了?”
“安排好了,放心吧。”
两人一问一答,楚珈文在一旁,眼神疑惑。
韩文宇这才转头对着她说:“你是受害者,又是个女孩,所以我要征得你的同意才可以报警。这是我的店,在我的店里闹事,就是亲兄弟,那也是他错在先,你以为我会饶了他?放心吧,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
这件事让韩文宇成为了人生赢家。
老爷子因为这事大病了一场。那么要脸的一个人,被自己儿子打脸啪啪的。两个儿子,一个吃里扒外,一个特么变态,他觉得已经生无可恋了。
韩文宣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认清了这个事实后,老爷子不得不做出了决定。反正会所一家关门整顿,一家生意受到波及,干脆让韩文宇进了总部。不过前提是,给他三年,如果没有明显成绩,便一个子儿不给出去自立门户,不许再涉足自家生意。
老大那个让人头疼的,这次是证据确凿。老爷子发狠说,关关他也好,小惩大戒。
韩文宇暗想,这还叫大戒?老爷子是没见,那姑娘被救出来时什么样,那间客房里又什么样。不是他拦着,还能有好?
说什么那女孩动机不纯,是亵渎艺术的罪人,要受到惩罚。这都什么鬼?就是闲的,打又打不过别人,不敢明着来,便使个阴招,给自己找点重口味乐子。
像老大韩文宣这种人,说是禽兽都是在侮辱禽兽。艺术他老人家要是有灵,不是最应该把这货给先收拾了么。
也因为此事,韩文宇还得到了楚珈文。
如同游戏里打死了大boss随机掉落的宝物,捡起来竟然是个极品。
他打听过,楚珈文认识他以前,根本就是野生的。在快餐店打过工,作过站台模特,售过楼,当过夜店服务员,甚至为了能在美院上课,脱光了做过人体模特。
于是他给楚珈文在他朋友的画廊找了个事做。这画廊在b市首屈一指,在圈子里知名度颇高。他朋友的父母都是美院的教授,不但人脉广,还给楚珈文找了个老师专门辅导她画画。
英雄救美在前,安顿生活在后,他自然而然便赢得了芳心。
韩文宇后来还欲擒故纵说:“我知道,我跟韩文宣的关系,会让你心里不舒服。你要是觉得害怕,随时可以离开。”
话音刚落,一双纤细手臂便从背后环在他腰间。跟他后背紧紧相贴的身体里,流动着年轻的血液,和单纯的爱意。
韩文宇那一刻有些上头。他被女人痴缠过,却没被女人迷恋过。楚珈文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出于感恩,没有目的,没有私心。
脊背透过来笃定的声音:“我相信你。”
这种信任,让韩文宇无比受用。他以为楚珈文会对他一直这么信任下去。但怎么可能呢,再傻的女人,也会发现,这根本是一项极不平等的交易。
他用自己唾手可得的,丝毫不在乎的东西,换取了一个女孩所有最金贵的宝贝。仿佛用水换石油,用铁矿换金矿一般。
楚珈文其实挺傻,用了六年的时间才发现这个事实。或许不是傻,或许她早就发现了,却自欺欺人了整整六年。
韩文宇收回思绪,捏了捏眉心,按内线说:“叫刘嘉进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韩文宇直接问:“楚珈文那儿,最近有什么消息?”
这人是韩文宇助理、贴身亲信。听到楚珈文的名字,他利索答:“一切正常。那边一直有人盯着,有事一定会通知我。”说完,又怕老板觉得敷衍,试探道,“您要是不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
韩文宇疲惫摆摆手:“不用。”说罢,又沉声一笑,“你还太年轻,不懂女人。你越是紧张她,她就越会作妖。由她去吧,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韩文宇的毛病,上心则谨慎,就像风筝的线,拉紧了怕断了,放多了又怕找不着了。他打发人出去,掏出手机,翻出文夜雪的号码。
这文夜雪,就是韩文宇给楚珈文介绍的那家画廊老板。对于没有什么朋友的楚珈文,文夜雪算得上最能跟她说上话的人了。
☆、田螺哥哥
一时清醒,一时晕眩。头脑里像是通了电,陈芝麻烂谷子都滋滋啦啦地冒了出来。
痛感把楚珈文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伸出纤长手指,深深抠住半边头皮。疼痛这种东西,别说她这种孑然一身的,就是有再多人疼爱,也只能自己受着,没办法找人代替。
门铃响了几声,楚珈文勉强起身按开对讲,里头男声响起:“是我。”
简单的、沙哑的、男性特征爆表的两个字——“是我”。这两个字,让女人安心,也能轻易勾起女人的所有委屈。
楚珈文吸了吸鼻子,给人开了门,趁机去厕所洗了把脸。镜中的人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失神的眼中还含着几滴泪水,样子极不讨喜。楚珈文找了管唇蜜,草草往唇上点了点颜色。
出来正撞见肖诚堵在门口,一边胳膊里夹着楚珈文那个淋了雨皱巴巴的大纸箱子,另一个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大西瓜。
楚珈文赶忙过去接。肖诚粗声粗气说着“不用”,跟着一步迈进了门里,直接把东西放在玄关地上,又转身去拿门口搁着的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满了从超市里买来的吃食。
楚珈文倚在墙上,静静看着这个“田螺哥哥”里里外外的忙活,轻声问说:“你一个人来的?”
肖诚“嗯”了一声,弯腰把地上东西又重新整了整。
她脑补了一下,纸箱、购物袋和西瓜一路上在肖诚身上的排列组合,好笑问:“还有么?”
肖诚听罢站直身体,不经意把手放在裤子口袋上按了按,犹豫了半晌,才望向楚珈文说:“没了。”
楚珈文看了眼他裤子口袋,运动长裤贴身的面料上,有一块小小的突起。她指了指问:“那是什么?”
肖诚没拿出来,只伸手捂住,低声答:“止疼药。对身体不好,还是别吃了。”
楚珈文以前偏头痛也是吃止疼药,只是现在手边没有,又没有力气下楼买,干脆挺一挺过去算了。她伸出手说:“给我吧。应该有用。”
肖诚看向那摊平在他眼前的手掌,上面没有一丝血色,交错的血管像是冬天里冻过一样泛着青,掌纹繁乱,纵横交错。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女孩,心事重,坎坷多,不是个好命的人。
他目光缓缓从那瘦弱的手掌向上挪,还没跟人对上眼,那手掌又倔犟往他怀里伸了一下。他伸手捏了捏,对方手上使了劲,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肖诚无奈,只好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药瓶,放在她手里。
楚珈文把手合上缩回去,看了他一眼,才低头研究那药瓶上的说明。她边看边旋开瓶盖,掏了两粒药出来,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肖诚,她自己拧开另一瓶,把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她吃了药,把水瓶放到茶几上。视线被垂下的头发挡住,她伸手撩开,却看见那人依旧站在门边。他皱着眉,一只手用力攥着她给的那瓶水。那塑料水瓶,都被他捏变了形。
楚珈文愣了下,对他说:“过来坐吧,别站着。”
肖诚仍是站着没动,声音却很沉:“不坐了。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这就走了。”
楚珈文感觉得出来,肖诚他不太高兴,便戚声问说:“你怎么了?”
肖诚喉结动了动,略作斟酌还是忍不住道:“别人给你的药,你不要直接当着人就吃。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吃过亏?楚珈文脸上那一丝笑意僵住,她瞬间泄了气,问:“你都猜到了?”
肖诚低下头,眼神漫不经心掠过地上的东西,停了一会儿才说:“嗯,不难猜。”
楚珈文沉默了。
窗外虫鸣声不绝于耳,谁家婴儿啼哭大人戚声去哄,小区里有车开着车窗传出震耳音乐……房间里却静得让人心慌。
肖诚知道自己说重了。他走到楚珈文面前,温暖手掌包裹在她肩膀上。“忘了吧。又不是苦行僧,犯不着别人犯错,你来赎罪。”他顺了顺楚珈文的头发,“我没别的意思,你是女孩,我怕你再吃亏。”
楚珈文抬起脸看着肖诚问:“我应该怎么样?假装吃了药,再趁你不注意偷偷丢掉;还是表面跟你热乎,但背后藏着一把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她笑着,语气轻松,双眼里却雾气腾腾:“肖诚,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无亲无故,也没什么财产。我其实不怕被骗,大不了被骗走一条命而已。关键是,那个人,值不值得我去试一次。”
齿白唇红,字字有声。她仰脸对上他的眼光,话语间不自觉挺起胸前丰满。
肖诚眼仁漆黑。
楚珈文轻声叫他:“肖诚。”
肖诚低下头,顺着下巴望着那乌黑发丝,柔嫩肩膀。“唔?”
“我以前——”
肖诚轻轻笑了一声,没等人说完,便伸手把近在咫尺的人捞进怀里。
楚珈文不再说话。她把脸埋进肖诚胸口,那里厚实,暖和,微微有些汗气,还有烟味,加上他身上自带的男性荷尔蒙味,混在一起竟成了让人舒服的味道。
她用鼻尖一路往上蹭,直到被他滚烫的喉结挡住去路。那地方被楚珈文一碰,克制地动了动。她离开了一点距离眯眼盯着看,因为那人一直隐忍,他的喉结有些肿胀,在脖颈上更显突兀。
楚珈文恶作剧般伸出舌尖舔了舔,上面的皮肤柔软又粗糙。
“嘶——”肖诚放开她,一脸严肃看着她说,“别闹。”
“没闹,”楚珈文坏笑,伸手翻开他宽大的套头t恤,运动裤里早已经剑拔弩张,“你这人根本藏不住事儿。”
肖诚不识逗,有些恼了,从身下把人抽着抱起,在两个房间里左右瞅了瞅,找到楚珈文的卧室,直接把人扔在床上。
☆、最好归宿
楚珈文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身体完全摊开,平躺在上面。
肖诚深吸了口气,站在床前,俯身静静扫过床上那软得快化了的曲线,双拳越收越紧,宽厚的胸口起伏不止。半晌,他终是吐出那口气,笑道:“算了,你还病着,这次放过你。”
床上的人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微微带些挑衅。肖诚摇摇头避开那执着目光,从床头柜上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他把温度设得高了点,又从床上拉开一床薄毯,伸开手臂一扇,一下整个盖在楚珈文身上。
床上蔫拉吧唧的人突然伸手一勾,借着肖诚的力支撑着坐起身来,她有些孩子气道:“我已经吃了药呢。”
肖诚略蹙眉,静静打量着对面的人。这姑娘脸白得跟纸一样,还非要硬撑,这又作又倔的脾气,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他故意枕脸道:“行了楚珈文,你快点躺下吧。看着你这折腾的劲,我头都疼了。”
楚珈文眼巴巴瞅了眼他的胸口,不着痕迹觊觎了一下那个怀抱。
那人怀里,温柔呵护如初生婴儿的襁褓,如天国爷爷的手掌,又安全踏实得像是保护小鸡的蛋壳,坚不可摧的铠甲。这应该是女人最好的归宿。
可她不敢要求太多,暗自反省自己刚才的那些举动,未免太过轻佻,她觉得肖诚一定不喜欢那样的女人。
她叹口气,躺回去,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床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