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知道?那小丫头不?简单!不?过,你别以为她瞅着单纯就没别的心思?,那种丫头,就是为了利用你!她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我也没打算让她嫁给我。”谢珉山平淡的说。
“你开玩笑吧?谢珉山,你为了她拒绝了我闺女,你还?不?想让她嫁给你?”杨凤香才不?相?信呢!
谢珉山低了低头,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苦涩:
“她值得?更好的人,我……配不?上她。”
谢珉山说完,领着两?个孩子又进了厨房。
留下杨凤香一个人,在院里大声的叫嚷:
“谢珉山!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啊!要是真情圣为啥还?惦记别人,少跟老娘在这装了!”
院里不?断传来其他邻居的声音,或是在议论杨凤香和她闺女,或是在劝解杨凤香回屋。但谢珉山对这些通通没理,他只是弯下腰,默默的将大白菜拿在了手里,继续将菜叶子掰开,掰进了洗菜盆中。
*
这一天,谢珉山没有再出大杂院,也没有再去找过钟钰。
兴许是因为白天的事,到了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人是钟钰,却又似乎不?是她。
她挺着个大肚子,走在秋风萧瑟的路上。一片片的黄叶从书上扑簌而落,落在钟钰的身旁,肩上,鬓发,将她苍白的面?容妆点得?更加憔悴不?堪。
谢珉山像是一阵微风。
他在她面?前?经过,对着她挥手,却始终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
她就这样抱着个肚子,木然?的走在路上,脸上再也没有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笑容。
画面?一闪,钟钰躺在屋子里头。
屋子很暗,一个男人从外头进来,摸了些东西,便又准备离开。
钟钰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对着那个人说:
“徐涛……徐涛……我感觉我要生了……你能帮我找个接生婆……或者?去卫生所吗……”
男人回过头,令人厌恶的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你不?是能吗?不?是告我的状吗?自己去啊!女人生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少在我面?前?拿乔!”
说完,一把将钟钰的手甩开,离开了屋内。
钟钰痛苦的斜躺在床上,手搭在床沿上,鲜血犹如从体内缓缓流出的红蛇,渐渐染红了整个床单……
镜头再一转。
仅仅四十上下,却头发白了大半的男人静静的坐在法庭上,静静的听完了关于徐涛的判决。
“谢总,这是最后一个。”
男人点了点头,沉默的站起来,独自驱车开向郊区。
春天,那里有半个山坡长满了艳粉色的杜鹃花,花丛中静静的矗立着一个孤独的坟墓。而在那坟墓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空地?,等待着另外一个主人在百年之后沉睡其中。
谢珉山看着和他有八分相?似的男人独自上了山,沿着修葺整齐的山路走到那座坟墓旁边。
男人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女人年轻的面?容,嘴里喃喃的唤着:
“小迷糊……”
谢珉山猛地?醒了过来。
他猛地?一掀被子,从炕上下到了地?上,三两?步走到橱柜前?,摸过一个已?经旧了的小布袋。他将布袋的线轻轻拉脱,将里面?的照片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姑娘年纪只有十几岁,对着他笑容温柔而灿烂。
谢珉山珍而重之的用食指摩挲着照片上人的脸颊,喃喃的叫着“小迷糊”,和梦中的男人如出一辙。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外头茫茫的黑暗,甚至汲着鞋,走出了屋子,看向外面?繁星满空的天,看向……钟钰正在沉睡的那个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梦是什?么意思?,但那个梦,却让他的心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这样令人难受的空洞,似乎只有搂她在怀中,方才能够得?到彻底的满足和心安。
那个梦……
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有意义吗?
谢珉山回答不?了自己,但却隐约的觉得?,那个梦相?对于其他虚无缥缈的梦,要真实太多,也让他更加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内心难以填满的恐惧和空洞,害怕钟钰会所托非人,嫁给根本无法给与她幸福的男人……
而他最害怕的,是钟钰真的会如梦中那样死?于非命,那样的话,即使他之后事业有成,富甲一方,即使他事后做出所有的报复和补偿,也将无济于事。
死?亡的绝对,让所有其他都变得?无比苍白。
夏天的晚上还?有些凉,谢珉山看着满天繁星,看着天上的织女星和牛郎星,莫名的想到了前?几天的那个夜晚。
那一天,还?没有到决赛的时间。钟钰吃完了他买的酥饼,坐在昏暗的等下快乐的踩着织布机。那一瞬间是那样的简单,但是谢珉山却觉得?,似乎他生活的每一刻,都不?会比那一刻更加宁静而甜蜜了。
可如果……她不?会嫁给别人,而是……嫁给他呢?
谢珉山低下了头,似乎被心里头的这个想法刺了一下。
他想要用自己的现?状来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可是这念头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想了一下,便忍不?住会想第二下,第三下……
如果,她的将来寄托在一个无法给与她幸福的男人身上,那……如果她嫁给他呢?
这个念头就像汹涌的野草一般,生长在谢珉山的心口。让他即使想一把火将这念头烧死?,野草也会匍匐在沉寂的草灰下面?,等待着一枚火星,就能烧成满心满谷的火焰。
第22章 发现
钟媛出去?和徐涛见面的那个上午,何金桃的眼皮一直“突突突”的直跳。
她在狭窄的屋里头不住的转悠,一会儿拿手?压一压眼皮,一会儿忍不住伸头往门口望望,嘴里还不住念叨着:
“这不会出啥事吧?咋还不回来啊……”
“老婆子,还愣着干啥!先吃饭!”钟国柱一瞅十一点了还没人做饭,变得不耐烦。
何金桃只得系上围裙进了厨房,一边忙叨一边还念叨着:
“人都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我这双眼一起跳,到底是财啊还是灾啊!”
一直到中午吃饭,钟媛还是没有回来?。
钟家四口吃过了饭,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钟,钟媛才慢悠悠的回到了家,脸上还带着高兴的笑意,看上去?,倒不像是被人发?作了一番的样子。
“怎么样了啊?挨骂没?”何金桃一把将自家闺女扯到一边。毕竟钟媛是她的亲闺女,她还是担心?的。
“没事,妈,我跟你说过了的,徐涛哥挺喜欢我的,咋可能会骂我嘞?”
钟媛得意洋洋的甩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我跟徐涛哥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儿,徐涛哥还给了我一瓶雪花膏嘞!”
说完,还将那瓶雪花膏拿过去?给她妈看。
何金桃一看,确实是市面上卖挺贵的雪花膏!打开一闻,膏体雪白又细腻,比她自己买的那种,得好上十倍!
何金桃不由得有些眼热,刚想要?说话,手?里头的雪花膏被钟媛一把抢了过来?:
“这你可别惦记啊!都是我的!”
何金桃瘪瘪嘴:“瞅把你这臭丫头能的!妈能要?你这些东西!”
不过心?里却?在寻思着,这徐涛不仅没生气,还送了钟媛东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根本不排斥和钟媛相亲,相反的,他看上了钟媛?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又有些犯难。
徐涛这小子就不是个本分人儿,这要?是钟媛跟了他,之后管不住他,那可咋整?
钟媛却?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她妈的心?思,目前的她还沉浸在和徐涛的见面上,从见面聊天?到吃饭看电影儿,每一分每一秒拿出来?品味,越品味越觉得美,心?脏忍不住砰砰的跳,简直都要?乐得蹦起来?了!
钟国柱也听到了钟媛的话,问道:
“二丫头,你的意思是,徐涛见了你不仅没有生气,还挺高兴的?”
“那是!徐涛哥可满意我了!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才不喜欢那些娇滴滴一碰就哭的姑娘呢!”
这话让何金桃吓了一跳:“姑娘,你没让他占了什么便宜吧……”
钟媛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被问的烦了,干脆耍赖:
“妈!你别问了!我还是个姑娘呢,问这些我不害臊吗?”
何金桃这才稍稍放了点心?,想想也是,钟媛如今才要?上高三,哪里是懂这些的年纪!
钟国柱没将母女俩的话听进耳朵,他只是不住的打量着二丫头,心?里头不住的转着心?思。
今天?的这个情况,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仔细想来?,却?又是不错的结果。
那个徐涛如果真的满意钟媛,那把她嫁到徐家去?,没准比钟钰的作用还大!毕竟,钟媛和他们是一条心?,又是钟铭的亲姐姐,她嫁过去?后,肯定比钟钰更顾着他钟家。
不过,眼下还有个事儿,那就是,不知道赵文兰对这婚事,怎么看了……
*
和钟家两口子一样,赵文兰也不知道徐涛的亲相成?什么样了。
不过,和钟家不一样的是,她不觉得相亲这件事会有什么问题。
钟钰那丫头她了解,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丫头,亲娘没了亲爹对她又不好,她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
不过,未雨绸缪也是要?的。
赵文兰在家里头坐了两个小时,眼见着徐涛直到快中午都没回来?,心?里头才洋洋得意的落了定。
下午,她吃过午饭,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赵文兰是棉纺厂一小的老师,这份工作是徐志邦帮她安排的。也因为?徐志邦的这一层关系,赵文兰上班并不怎么着调。
不过,今天?正?好轮到她上课,还是要?去?学校点个卯的。
这几日在厂里,纺织能手?比赛是最大的话题。路上碰上了人,难免会聊起这个。而对赵文兰来?说,围绕她的最大话题,自然便是徐涛的相亲了。
“赵姐,你关注咱们厂的纺织能手?比赛了没?听说可热闹了,第一名还要?被保送去?学制衣呢!”撞上一个认识的人闲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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