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站定,哀伤地看声音来处的墙壁,好像看着安昼。
    “你现在这样了,还只关心战士百姓?!还只守规则?”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对错,有解决方法,太多太乱,又各有道理,各没道理。”
    安昼找到了一个平衡,稍微能喘匀点。
    “只有规则,是明明晃晃的该执行的路。”
    “哥!”
    安云愁得唤。
    安昼苦笑,“不是我迂腐死板。
    规则是世间唯一标明“应得的”部分,也是手里唯一最有力的武器。”
    安昼僵着不能动的脖子,目光决绝,像肩上沉甸甸地扛住了万民与公正。
    “连明写的规则权益,都守不住。
    又能守住什么?
    无论他人受害我受益,还是我受益他人受害,规则下的利益都是应得的,不应该剥夺侵占。”
    安昼一字一顿道,“这是世间仅剩的公道了。”
    难得的黑便是黑。
    难得的公道。
    因为分明,规则上写了该分给每个人的资源,该分给他们。
    因为分明,制度上的王族军队皆听命于王,该遵守。
    这些是广而告之的。天下人认的规则就应该遵守。
    若规则不对,人们不认,那就推翻规则后,再遵守新规则。
    无论如何,规则得守。
    安云听着这些话,垂下头,是啊,这就是安昼。
    从始至终安昼伟大的地方就在这。
    自己在看书时,会钦佩敬仰他,会在他离世时,泪流满面,心生不平的原因也在这。
    世间捍卫规则的倔驴太少了。
    敢于对峙习以为常的那些“人情世故”、“权贵特权”、“权宜之计”的人,太少太少了。
    少得稀有。
    少得他像离奇。
    可人们都忘了,规则正常就该守。
    捍卫、反抗都很可贵、很伟大,比不出谁更如何,也不该比。
    这世界本就不止一条路。
    条条路都可走。
    没有优劣,没有对错。
    只是安云意识到自己该敬他的选择,哪怕他坚持他的,他会遍体鳞伤。
    “好。”安云垂眸郑重道,“我帮你。”
    锁镣下的安昼,释然地缓缓扬起嘴角。
    “我也会把你救出去,该不该罚,如何罚,公开地说,而不是一人独/裁。”
    安云抬眸看着墙壁。
    墙壁内的安昼愣了一下。
    随即听到了安云远去的脚步声。
    安昼独锁在监狱内,昏昏沉沉,好像做了场梦。
    梦见小时候。
    饥寒交迫的冬天,小安昼背着小安云,都衣衫褴褛,连双鞋都没有,强走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安昼脚都冻裂了,紫红紫红的。
    他也才七岁,小安云刚刚三岁。
    小安昼排了好久的队,领国家发的补助——两个馒头,一条巧克力。
    好不容易快轮到他俩,只差两个人了。
    发补助的人道,“发没了,等下一波吧!”
    “那不还有吗?!”最前头瘦骨嶙峋的男人,指着还剩一麻袋的馒头道。
    那人一步挪过去,挡住麻袋,不耐烦道,“我说没了,就是没了。”
    “凭什么!”
    小安昼急得跑过去,“国家说过每三天发一次补助,每个人都可以领一份!”
    “你个小孩子瞎吵什么?补助没了,拿什么发?”
    他们开始赶人。
    大冬天,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捡不到,背上的小安云还发着烧。
    小安昼也不管自己饿得腿直打颤,趁他们不注意,他身量小,冲过去,就抓走两个馒头,开始跑。
    他们开始追他,他根本跑不快。一下就被他们摁到地上,他赶紧把妹妹护在怀里,把馒头死死攥在手里,用身体包住她们,扛住所有拳打脚踢。
    小安昼吃痛的大吼,“这是规定上我们应得的!”
    他们怎么打都夺不回来馒头,干脆放弃了,“算了,馒头都被弄脏了,领导应该不会要了。走吧。”
    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安昼被打得手都是血,笑着小心翼翼地掰碎馒头,喂给烧得昏昏沉沉的小安云,“有吃的了,领到了。”
    他塞着,成块的馒头都给妹妹,洒下的零碎馒头屑,他如获珍宝地一点点舔净。
    笑得特别开心。
    此刻牢里已经无血可滴的安昼,闭着眼,笑着喃喃,“领到了……。”
    东南西北四大军区的战士们,悄悄地往中央集结。
    “站住!”守安全区大门的战士拦住其中一支队伍,“陛下并没有下召集令,你们不得进入。”
    为首的上将上前,“我们在进行军事演练,你没收到通知吗?”
    战士行个军礼,“稍等,我们询问下中央。”
    上将笑着点头。
    在他转身那刻,上将一枪射爆他的头,同时身后的战士们瞬间发动异能,抢占驻守军队。
    速度快得一条给陛下发的消息都没发出去。
    自从亚尔一死,各同盟王监听一切的耳目就断了。
    他们彻底失去对天下的实时控制。
    枪声却引来了百姓的注意。他们拿起防御、攻击武器都聚了过来,“有人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