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佟霖一时顿住,猜不透林景舟打得什么算盘,她咽下一肚子疑问,淡淡地回:“对的林老师,我一般实验结束后就去学院二楼参加训练营了。”
    而且每天风雨无阻接她培训营下课的人就是现在坐在她对面的人。
    接着又抬了抬眉,把林景舟的话堵死,“林老师您放心,我没有耽搁过长明项目的进度。”
    “这个我是放心的,”林景舟把钢笔一丢,惫懒地往后靠了点,扯了扯嘴角,“就是听说佟助理拿了竞赛一等奖。”
    他笑笑:“那恭喜了。”
    “谢谢林老师,”佟霖似是有点不耐,眉头微蹙,催促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屋内寂静片刻,旁人听了这对话只觉得这是上司对下属阶段性工作的正常关心和鼓励。
    但当事人都对虚假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心知肚明。
    林景舟盯着看了她几秒,敛了嘴角的笑意,语调不紧不慢,似是成熟的审问官拷问重罪犯,光是一个眼神就令人不寒而栗。
    随即指节发白的食指故意轻点了两下桌面上的实验记录本,带有压迫性的目光不挪开一寸,“佟助理,要不要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他质问:“需要我读给你听吗?”
    “脑梗死动物模型造模评分——一号小鼠0 分:无神经损伤症状;二号小鼠2 分:行走时,向手术对侧转圈;三号小鼠4 分:不能自发行走,意识丧失;四号小鼠3 分:行走时,向手术对侧倾倒……”
    这一页的实验笔记记录了佟霖上周所有动物实验结果,数据量大专业词汇多,林景舟陈述的时候语速放得很慢,语调像是雪松上的冰霜。
    他时而抬眼瞥一眼佟霖的表情,眸底是无色的,似是无垠孤寂的深渊,似是晦暗萧瑟的荒芜。
    在这样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性眼神下,佟霖仍强撑着,不咸不淡地回:“这批脑出血造模小鼠中死亡或两分以下者被剔除,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十都是实验正常损耗。”
    “林老师,您这是对实验结果有什么疑问吗?”
    林景舟的太阳穴突突两下,似是拿她没办法,命令道:“过来。”
    佟霖没应,倔强地站定在原处。
    他反问:“真不知道?”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实验记录本抽出一张撕了页的a4纸,纸张不规整,毛边缺口多,像是被人随手撕下来,又无意夹进记录本里的。
    “恋爱实验评分——1号实验4分:超级月亮,初吻体验良好;2号实验负2分:小院早晨,教学体验一般;3号实验负2分:车内吻,方向盘硌人,体位不舒服……”
    这次的语速不同于方才,像是加了一点五倍速,低沉嗓音在耳边碾磨,意味不明的晦暗眼神还时不时朝佟霖的方向瞥了一眼。
    在磨人的嗓音和眼神的双重作用下,佟霖的内心像是高速晃臂的小蜜蜂,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期望在煽动着翅膀。
    今早出发前,她盯着抽芽的山茶花看了良久,又回到桌边,打开恋爱实验记录的最后一页,随手撕了下来,夹在今天需要上交签字的实验记录本里。
    一上午她期待着,翘首盼望着林景舟的反应,努力克制自己分享获奖的喜悦,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林景舟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又有些超出她的掌控。
    林景舟起了身,眼神微眯,“佟助理,我还没有造模失败的实验小鼠评分高?”
    佟霖的身体微向后倾,这侵略性的目光太过灼人,她偏过头去,害怕淹没在其中,“实验……就是这样的……不确定性因素很多。”
    “所以……”
    她一退再退,手下意识抵在步步紧逼的林景舟胸前,气声吐出的湿润气息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我也是佟助理的实验?”
    “佟助理要不接着详细说说哪次体验一般了?”
    下一秒,抵在胸前的手腕就被林景舟的温热手掌牢牢铐住。
    在佟霖的视线里,世界在颠倒,眼前的窗帘在晃动,室内温度在节节攀升。
    当她整个人被横腰抱起,又被林景舟重重丢在他的大腿上时,纤细腰身撞在办公桌边缘,尾椎骨的酥麻窜至四肢百骸。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景舟周身散发气氛有多灼热、有多危险。
    佟霖吃痛一声,想逃却为时已晚,冷哼被林景舟长驱直入的深吻一并吞下。
    她的头仰靠在林景舟的臂弯下,眼睛直视着林景舟微闭的双眸,任由林景舟用力吮吸她的唇瓣,软舌像是一条毒蛇般,在口腔里肆意缠弄。
    她试探性地将舌头探出了点头,舌与舌勾住纠缠的瞬间,林景舟的眉头一紧,浓密卷翘的睫毛止不住地颤。
    看禁欲者沦陷,是比任何五感上的高潮更涩情的事。
    佟霖面红耳赤,难以克制住内心的躁动,正准备闭眼回应,却被林景舟发现了她的走神。
    尖齿轻轻咬住狡缠不分的舌,似是惩罚,却没有任何痛感,适时溢出的闷哼声只会化做破碎的呻/吟,成为这场势均力敌对抗的迷幻剂。
    ……
    唇瓣难分难舍,分开的一瞬黏连的银丝掉落在林景舟的手臂。
    他不再压抑自己灼热到能烧伤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脸颊、耳廓都在发热发烫的佟霖,“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