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别、加强大脑头皮电流变化,监控血液流动信息。可以无限放大使用者的脑电波,捕捉和解码大脑的神经信号。
    换句话说,用这种方式——解剖他的大脑。
    时听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祁粲的指尖触碰到这些东西之后,还是生理性产生了呕吐感,刀割一样的神经痛记忆让他眼底暗色翻涌。
    白礼延主动投诚,但祁粲知道白家并不主要研究这方面,只是碰巧给那个人提供了最重要的……灵感。让他在这个领域找到了真正的方向,找到了能通往巨额财富的钥匙——
    电椅。
    电头套。
    针孔。注射器。
    无所谓,这些又没能杀死他。
    祁粲强迫自己对着这些刑具一一看去。
    首先——通过强光,直接刺伤他的视网膜,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失去第一层心理防线。
    然后通过耳道,给大脑注射某种谐振的物体,通过基站铁塔几百伏特的电压输送来的电磁波谐振,来传输脑内的讯号。
    同时,然后用电流刺激交感神经,通过变频器控制和刺激人体的神经电流,再配合高强的声波…光波…电磁波,对神经中枢进行碾压式的拆解和交割。
    ——揭开他潜意识内潜藏的编码。
    祁粲指尖冰冷,意识不受控地陷入到当时的痛感之中,因为太强烈,所以被他锁进记忆的深渊。
    可是他记忆太好,就像他母亲知道得那样。
    只要他想,他甚至回忆得起每一串电流打过脑仁的感觉,记得清对方变声之后的每一句压迫。
    这让祁粲感到想吐。
    时听站在那里吗,一点、一点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太愤怒了,以至于她都快要站不住。
    怎么……怎么可以……
    项隽舟!那个死变态?!
    祁粲的解释很简单,很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高压烧焦的血味。
    暴力打开一个人的脑内潜意识,直接破译脑电波,如果有任何操作不当——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得当地操作——在这个过程中一旦精神崩溃,都有可能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这完全是一种精神摧残和虐待!
    时听的手都在哆嗦。
    祁粲竟然扛住了那个过程。
    甚至为此,他需要一直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这种痛苦。
    在这场不为人知的事故之后,他也只是变得神经受损衰弱,性情易怒喜静……
    可是……时听抿着唇瓣,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在心里小声地问他。
    ——「那你怎么逃跑的呢。」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逃得出去?
    他怎么可能跑的了?
    时听代入了一下,都要绝望哭了,谁能救他呢?
    而祁粲却回过头,在昏暗的灯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堪称温柔。
    每个小时都暗无天日。
    每一秒钟都是惨痛折磨。
    可那一天——
    有一个山野间奔跑的小画家,来火山底下挖火山晶石,不小心挖塌了一块,压断了通向地底的一根电线。
    他得到了断电的一分钟。
    …
    时听从没有经过系统的绘画训练,但她总想画出特别的东西。
    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所有的灵感都很淳朴,只来自大自然赋予的嗅觉,来自稀奇古怪的奇思妙想。
    她的生活,是在田野间奔跑,是认识每一株花和草,是奶奶家的破院子,和遥望山外的城市。~
    但那个流浪到这里的金发画家告诉她,她画的画总是少一点“灵魂”。
    她必须要有灵魂的震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事情,她才能真正激活她的艺术,发出她的声音。
    但是大山里的少女哪见过什么大事呢?~
    唯一的大事——就是她发现山里竟然还有山,是一座有可能喷发的火山。
    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想把她画下来。
    她想要有“灵魂”“生命”这样高级的内涵。
    她想她可以用火山灰来画火山。
    后来那一天,金发画家得到消息要去找一个人,离开了他们的村子。
    那一天,时听自己一个人爬到了火山坑的脚下,很努力地刨灰,挖晶石,一双手彻底黑乎乎。
    很特别呀,她满心欢喜地想,用火山灰画画,还是很少见的。
    她充满动力、吭哧吭哧地往下挖了半天。
    忽然她的铲子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然后哗啦一下,土层往下坍塌了一大块,石块尖锐地支棱出来。
    时没敢继续挖了,她拎着脏兮兮的布袋子,转头回村子。
    她那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她想她应该也能感受到灵魂的震荡,经历命运的积淀,然后画出不一样的东西。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平常的一天。
    直到从地里爬出一个血人。
    准备地说那不是一个血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但非常狼狈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烧焦了几处,胳膊腿上都有被什么东西帮助但剧烈挣扎的勒痕,割破皮肤流了很多血。
    他瞳孔涣散,似乎无法视物,跌跌撞撞地站在那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一刻的祁粲看不见任何人,他的脑子甚至听不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