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轻叹一声:“待到情丝扣解下就好。”
    颜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娘亲。”
    她在山上逗留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又匆匆赶回宫去。
    “殿下,入秋了天气寒凉,您还是回屋去吧。”月华将披风盖在梁萧肩上,劝她道。
    梁萧摇头不语,专心看起了书。
    她日日都在院子里坐着,这样颜衡一回来她便能看见。
    有名为“思念”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肆意生长。
    月昼小跑着进来,对梁萧道:“殿下,皇后娘娘新得了一批云锦,请您进宫去挑花色呢。”
    梁萧放下手里的书:“去瞧瞧吧。”
    皇后倚在榻上,听一旁的小太监夸今年的云锦。
    “母后可久等了。”梁萧掀了帘子进来,脸上堆着笑容。
    皇后急忙起身相迎:“萧萧来了?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梁萧在那料子上扫了一眼,正欲选自己常穿的靛青色,却忽然瞧见了一旁的海棠红。
    颜衡的衣裳大多是海棠红,她不爱穿那些颜色太沉闷的布料,尤其是这海棠红,四季全穿在身上。
    梁萧临时改了想法,指了指那海棠红的料子:“要这个和靛青的那匹。”
    皇后颇为稀奇:“萧儿怎么喜欢这海棠红了?”
    梁萧转身往小榻上一坐:“偶尔换一换,免得单调。”
    皇后看着那海棠红,沉吟片刻道:“本宫记得颜妃从前爱穿这个颜色,真是可惜啊,她还年纪轻轻的,就这样......”
    听皇后谈起颜衡,梁萧总有些心虚,不由得掩唇轻咳一声道:“儿臣已将颜妃娘娘厚葬,母亲的惋惜之情,娘娘定然泉下有知。”
    颜衡假死后,梁殊为她伤心了一阵子,末了还追封她为妃,美其名曰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虽然这枝叶最后也没散下来。
    梁萧与皇后闲聊了几句,尚衣司的女官过来领了梁萧选的衣服料子,月华跟着一起去报了尺寸。
    梁萧与皇后又闲聊了几句,眼见日头缓缓斜沉,于是起身回公主府。
    已经十几日了,算算时间,颜衡快回来了。
    三更半夜,颜衡鬼鬼祟祟地摸回了公主府。倒不是她做贼心虚,只是估摸着夜色已晚,梁萧已经就寝,便不打算吵醒她。
    花姿被梁萧一块带了出来伺候颜衡,她第二天一早在床上发现个人,吓得惊呼一声,颜衡跳起来捂住她的嘴道:“好姐姐,一惊一乍地吓死我了!”
    花姿眨巴眨巴眼睛,“呜呜”了几声,颜衡松开手,她悄声道:“小主怎么半夜回来了?”
    颜衡摆摆手:“刚巧赶上了,让我再睡会儿。”
    昨夜回来太晚,颜衡没直接跑到柳央宫去,一路来回奔波,她脑袋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如今虽然被花姿吓了一跳,但还是困得紧,连花姿那句“奴婢去请公主殿下”都没听见。
    如今她已经能和梦里的梁萧和平相处,不仅如此,有时还会梦到些奇怪的东西。
    不过大抵是梦见太多,颜衡已经能够做到第二日起床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好似前一晚压根没做什么“春梦”。
    梁萧得了花姿的传话,匆匆迈进颜衡的屋子,差点被脚下的裙子绊一跤,还是月华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颜衡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梁萧挥手屏退下人,独自走到床前坐下。
    颜衡的睡姿属实说不上乖巧,她朝外侧躺着,被子缠在身上,衣裳也没换,领口有些凌乱,露出一截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鬼使神差地,梁萧拢起袖子,伸出手摸了摸颜衡的脸。
    从眼尾的痣,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触手柔软的面颊。
    梁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跳骤然加快,目光落在那柔软的唇上。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颜衡突然砸吧了下嘴,吓了梁萧一跳。
    她匆忙收回手,脸上一热,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许是感到身边有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颜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殿下?”
    梁萧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醒了?”
    颜衡一边揉着眼一边坐起来:“殿下何时到的,怎么没叫我?”
    梁萧:“你连日奔波,休息一下也好。”
    颜衡抿唇一笑:“多谢殿下关心,我先去洗漱一下。”
    梁萧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茶,心里的燥热总算压了下去。
    尽管她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她,好像真的对颜衡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到小榻上揉了揉太阳穴。
    颜衡在这深宫,的确是最独特的,因此才吸引了她。
    没过多久,那小狐狸哼着歌就来了,花姿跟在她身后,为二人添了一壶新茶,随后悄声退下了。
    “我问过爹了,的确有这么一种妖术,”刚睡醒,颜衡肚里正空着,拈了个桂花糕,一边吃一边道。
    “那么便是幕后凶手将这画献给母妃,再借机杀死母妃和阿临。”梁萧眉头轻锁。
    颜衡心里还有些疑问:“那千毒盒是买来干什么的呢?为什么当初夏公公会提到这个?”
    梁萧思索片刻:“只要抓到给母妃送画的幕后凶手,也许一切都有答案了。”
    颜衡撑着脑袋:“这画既然能放妖术,那必然也是从妖市买来的,不若我们再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