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没有应答,倒是乖巧地走至桌前到了杯热茶。
    颜衡一手拿着话本,头也没扭一下,目光紧紧落在手里精彩的故事上,另外一只手伸出去,等着“花筝”将茶端到她手里。
    只是奇了怪了,花筝一向多言,进了屋就爱和她念叨两句,今天怎么一言不发。
    颜衡手里被塞了杯热茶,她狐疑地抬起眼,看到一身锦衣的梁萧抱着手站在她床前。
    颜衡一个手抖,那一杯茶掉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瓷杯四分五裂。
    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颜衡:吾命休矣。
    “殿殿殿下怎么来了,也没个人通传。”颜衡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话间就要掀了被子下床。
    “别动,不是生病了吗?躺着就行。”梁萧依旧双手抱在胸前,挑着眉看她。
    那目光如炬,看得颜衡心里发毛。
    她默默躺进被窝里,将被子蒙过头顶。
    “做什么呢颜嫔娘娘,也不怕闷着。”梁萧转身在小榻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给您模仿个鹌鹑,您瞧像不像?”颜衡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听不真切。
    梁萧低笑了一声,又起身掀开了颜衡的被子:“能不能喘上气?”
    颜衡捂着脸,默默点了点头。
    梁萧拂了拂袖子,在床边坐下。
    “骗本宫生病?”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颜衡羞得无地自容。
    “第一日是有些头疼的,后面是为了躲着不见皇上......”越说她的声音越小。自打颜衡假孕以后,虽然梁殊不再召她侍寝,但隔三差五就喜欢过来瞧瞧她。
    “本宫比父皇还可怕?”梁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快。
    颜衡一骨碌爬起来:“当然不是。”
    “那究竟是为什么躲我?”梁萧的眸子水光潋滟,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颜衡差点忘了,公主殿下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贸然躲着殿下,她必然是要伤心的。
    颜衡低着头,最终决定坦白:“我做了个梦,梦到了男装的殿下。”
    “然后呢?”
    “梦里,我和殿下比较亲密。”说这话时,她偷瞄了一眼梁萧的表情。
    看上去神色如常,瞧不出喜怒。
    梁萧侧身看着颜衡:“你我都在一张床上睡过觉,还能怎么亲密?”
    这话倒提醒了颜衡,她灵机一动,对上梁萧的目光,张嘴就胡说:“就是因为梦到了和男装的殿下睡在一起,自觉玷污了殿下,所以不敢见您。”
    一句话说的底气十足,梁萧差点就信了。
    “也罢,不为难你了。”梁萧又坐回榻上,端着茶道。
    寻根问底有时候没什么意义,反倒让自己难受。
    颜衡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挪到小榻的另一边,讨好道:“那殿下可还生气?”
    梁萧饮了口茶,淡淡道:“不生气了。”
    她扭头瞥了一眼颜衡,看到她发间空空如也,蹙眉问道:“簪子呢,怎么没戴?”
    颜衡从床上把自己的小口袋摸出来,站到梁萧身前:“怕睡觉的时候弄坏,我就把它装起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簪子,伸到梁萧面前晃了晃。
    白色的玉珠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像淙淙的流水淌过她的心间。昨夜种种在眼前闪过,竟叫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梁萧默默将视线从簪子上移开,落在颜衡手里的小包上:“你那小口袋,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颜衡献宝似的将袋子放到桌上:“这个是乾坤袋,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都能装进来,我所有的宝贝东西全在里面了。”
    梁萧心下好奇:“那这里面,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可就多了,”颜衡将袋口拉大,伸手进去摸了一圈,拿了些东西出来:“喏,有一些银钱,有首饰,还有殿下给我的药瓶……”
    她掏出个册子:“怎么还有本书在里面,肯定是颜秋那老狐狸放的。”
    说罢,她将书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又扔回桌上:“他就爱看这些奇奇怪怪的机关,也不怕哪天把自己倒腾坏了。”
    梁萧没见过这玩意儿,将书拎起来,放在手心翻看:“这些,都是妖怪们会造的机关?”
    颜衡抬起头:“没错,都是一些机巧玩意儿。”
    梁萧点头,默默向后翻着,突然她的指尖一顿,停留在某一页面上。
    “有画至奇,可藏术于内,画展术发,是以伤人与妖。”梁萧呼吸一滞,一把扯过一旁还站着的颜衡。
    “哎哎哎殿下——”颜衡重心不稳,当即摔在了梁萧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梁萧闷哼一声,头磕在了小榻放置的案几上,发出“咚”的声音。
    下落时太过惊慌失措,颜衡为了缓冲,顺手抱住了梁萧的腰,而她的脸……
    贴在了梁萧的胸前。
    殿下的腰很细,那什么很软,颜衡的心跳很快。
    同时她还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颜衡撑着案几飞似的爬起来,一张口就咬到了舌头:“殿下对对对对不起。”
    梁萧揉了揉后脑:“无事,是本宫太着急了。”
    她面上装得波澜不惊,心里早已掀起滔天骇浪。
    刚才,刚才颜衡的脸直接贴在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