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夏小满收到的唯一信息是来自“你的眼睛”后台信息:“万事顺意,做你想做,想你所想,你是最棒的。”
屋外烟花四起,夏小满站在窗前,遥祝周聿白新年快乐。
初一,直播间人数只有往常的十分之一,夏小满先是送新年祝福,而后问大家冷不冷。
公屏七嘴八舌,读屏猫念到其中一条:“十八师傅,新年好,我在海南岛看海,这里一点也不冷,你听,海浪的声音!”
那晚,夏小满梦到蓝色的海,细软的沙,轻柔的风,会哼歌曲的浪,周聿白拉着他的手走在沙滩上,随手捡起海螺放到他耳边,让他听海螺的声音,海螺里周聿白的声音在说:“小满,我会陪你一辈子。”
海鸥在海面旋,周聿白在细白的沙滩上吻了夏小满,夏小满刚要回应,周聿白猛地推开他,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失约,为什么骗我?”
海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夏小满吓得大喊:“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可以解释!”
惊醒的夏小满胸口起伏,好半晌,低喃:“原来是梦啊。”
可梦里的大海真的很美,当初确实是他失约,是他丢了他跟周聿白看海的计划。
于是,大年初二这天,夏小满踏上前往海南岛的路途。
这是小满第一次独自一人乘坐高铁,进站时需要通过人脸识别,夏小满无措地站在原地,好在工作人员及时赶到,一路领着他进入候车室,夏小满记下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向工作人员道谢后站在他所在的检票口等待检票。
年初二,乘车的人不多,顺利坐上高铁,夏小满悬着的心落地,他要去履行他与周聿白的看海之约了,抚摸着手串,抬腕亲吻,单方面履行也算履行吧。
经历过四次转车,到达海边已是傍晚,摩的大哥劝他:“靓仔,明天再去,这么晚去风大,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事,我看看就走。”
“那你要去哪片?”
夏小满只说海边,摩的大哥说:“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海边,你要去哪一片?”
“最近的吧。”
远远听到海浪声,大哥应该没有注意他的眼睛,将他放在路边,指着前方:“你往前走就是海滩了,别走太远,前面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沙就是石头。”
“好,谢谢大哥。”
听着摩托声逐渐减弱,夏小满从包里掏出伸缩盲杖慢慢探路,脚下的路越来越陡,每走一步,陷进沙子一步,索性脱下鞋踩在沙滩上,脚下的沙,耳边的风吼声,所有未知的一切对于夏小满来说,神秘又恐怖,平日里走平地他都得试探着走,何况脚下是沙子,他小心的向前迈着步子,对着大海喊道:“周白,我来看海了!”
越往前,风吼声越大,海啸声越发肆意,夏小满紧了紧衣服,海风似乎不欢迎他这个外来者,以最粗暴的方式驱赶着他。
脚下的沙也不像周聿白描述里的那样细软,粗砺割破他的脚底,每走一步,钻心的痛感入心一次,夏小满固执的往前走,终于,在呼啸的海浪声中他触碰到了海水,手沾上海水,很凉,夏小满舔了下手指,苦的,跟眼泪一样苦。
试探着海水的深度,刚好到脚踝处,被刺破的脚沾到海水,夏小满彻底体会到“在伤口上撒把盐”的威力,但他还是沿着海浪拍打的节拍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夏小满捡到了周聿白描述过的海螺,贝壳,珊瑚。
捡珊瑚时发生一点小意外,大概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小满的手指被珊瑚刺伤,痛感不亚于脚底。
返回岸边,夏小满打开打车软件,读屏冷冷提示他附近没有可供使用的汽车。
越来越冷,脚也越来越痛,夏小满坐在路边,寂静的野外只有树叶的沙沙声陪着他,询问手机现在几点,机械声回答他:“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
又走了一段,脚痛得无法继续,夏小满用他的帐号发布第一条求助信息,留了个心眼,没有带位置,文字描述将自己的大致定位标明,恳请附近的网友载他一程,并承诺支付三倍车费。
发出去没多久,收到私信,一位自称在附近送货的小哥可以顺路来接他,小满千恩万谢,将联系方式告知对方,对方先是要求他接通视频,夏小满想了想也对,对方也是为安全考虑,视频接通,按对方要求对着周围环境拍一圈,挂断视频后原地等候。
小哥来的很快,夏小满听到车声,抱着包站起身:“你好,麻烦你了。”
然而,等待夏小满的并不是热情的邀请他上车,而是抵在脖子上冰冷的钢管,来人语气阴冷:“钱,手机,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夏小满紧紧握住手机,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别冲动,钱在包的夹层,我拿给你。”
“赶紧的,别废话。”
夏小满蹲下,慢慢拉着拉链,仔细分析周围地型,往后跑是海,往前未知,看不见的他似乎没有逃生的可能,可夏小满不愿意坐以待毙,不愿意把钱交给他,将包放在地上,手往包后面摸的时候顺势抓起一把沙子扬向对方。
在对方的咒骂声中夏小满抱起包往前跑,可看不见的小满哪跑得过对方,很快身后的人追上来,对着小满的后背猛砸,小满被砸的趴下去,慌乱中他刚想拨打报警电话,那人追上来抢过手机,用力按下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