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郎却是真厉害,即使被尚书大人等人这么软钉子围着,也照旧不动声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上达天听官升数级。众人以为他就这样满足的时候,又来这么一下,把那笑里藏刀的尚书大人给来了这么一下,好歹估计又是几个月不敢动作。
    后来张员外郎和人聊天,意外知道他家的林侍郎居然是师承前朝那位鼎鼎大名的展帝师,就越发想明白了,深刻地庆幸自己,当初还没来得及下手当那个绊脚石。
    所以对这么个厉害人物,他们这些底下人只管瑟瑟发抖地老实听命就是了!
    眼下,林湛阳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点点头,面上看不出波动。
    张员外郎心中略一安定。
    林湛阳又翻了几页,忽然眼光一凝,指着一处问他:“这白城的需求量怎么这么高?我记得先前核查武器的时候,白城的武器保管得还算可以呀?”
    张员外郎低头一看,却是大脑一片空白,一下子就卡住了,对上林湛阳清澈专注的眼神,额头微微渗汗。
    他这么知道这见鬼的白城是哪个旮旯地儿,底下呈上来的奏报怎么写,他就怎么抄的交上去的,让他从地图上指出这白城在哪儿他都不知道,这么一下问他,他哪儿回答得上来?
    更让人绝望的是,林湛阳说的语气还特别的笃定。
    跟着他混在武器研发小组里,张员外郎就算是个打下手的,也深深明白一件事:别跟这位比记忆力。
    林湛阳这厮,说句过目不忘来形容他都是客气了,他可是个能看一遍就记清楚工部近十年所有火器图纸包括数据的存在!不少军械所厮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都没他清楚自家武器的构造。
    所以,他说情况还可以,那就肯定是还可以。他觉得这状况有异常,那就肯定是异常之处你没发现。
    林湛阳等了等,没等到张员外郎的回复,也就接着回忆道:
    “白城这个地名我怎么有些眼熟……我想想,之前水利司奏报上来的赈灾区域里好像也提过。是了,就是南省的白城,靠近南越附近……糟了!”
    说着说着,林湛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站起。
    张员外郎唬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开,就看到林湛阳风风火火地转身,从他身后庞大的书架上某一格里翻找了一下,准确找出了一本奏本,抄起桌上的报告便往外跑。
    嘴里还说着:“张兄你往兵部和镇府司跑一趟,请兵部的大人和御王爷入宫一趟,我有急事相商。”
    张员外郎呐呐点头应了,等人急忙忙转了出去,看不见人影了,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指令里的意思。
    去……镇、镇府司?
    请御王爷???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他有点腿软。
    张员外郎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御君辞收到暗卫转述的消息,当下便心有所感,遣人立刻找出白城的情报,这一看便皱了眉。
    白城之地之所以名曰白城,乃是因为此地世代居住白族人,其地处东南瘴气弥漫之地,东接南安郡王族脉源头,北临忠景亲王封地,南又与南越国接壤,可谓一处极为微妙之地。而由于地多毒瘴,山丘纵横,民风彪悍而排外,实在可称为一处化外之地,以至于以镇府司的情报收集能力,对此地都颇感一言难尽。
    这等所在,朝廷对地方的管束能力本来就弱,又怎会无缘无故上奏请求发放更多武器储备?
    事出反常必有因,御君辞几乎是立刻下达了更进一步的情报收集工作。
    而他出门时恰好与听命前来的张员外郎撞了个对面,只是面对面扫了一眼,那张员外郎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白了脸,僵在原地。
    御君辞也懒得与他费口舌,给陆成使了个眼色就上了马车进宫。
    领着张员外郎进门来的黑衣使冲他咧嘴一笑:“老板进宫去了,您不然先喝茶等着?”
    不了不了。
    张员外郎简直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望着朝皇宫方向远去的马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软手软脚地挪出了镇府司。
    从今往后咱也是单刷过镇府司副本的男人了,不多说,先去酒楼压压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对,我要营造一个阳阳敲厉害的假象w
    第117章 诘问
    御君辞进宫时正好与闻讯赶来的兵部侍郎碰了个对头。那兵部侍郎正要行礼,却见御君辞冲着自己微微蹙眉,似乎对只看到自己有些犹疑。
    兵部侍郎顿时心中一凝。想到坊间流传的,御王爷与林侍郎私交甚笃一说,原本的传言如今看来却恐怕是所言非虚。
    他心里有了计较,连忙低声告罪道:“王爷莫非也是得了林大人的信来的?林大人的消息传到兵部,因那通报之人也没说清楚个所以然来,尚书大人年纪大了,对些庶务已不太管事,想着莫要到时奏对时误了事,便遣了下官过来。”
    这便算是给了林湛阳一个交代了,当然,若是没有御王爷闻讯赶来这一出,连这个交代也不用给。只凭这一个刚上任没多久、根基薄弱的工部侍郎的消息,兵部肯派来一个侍郎过来,这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若非这传话之人不是让兵部众大佬们颇具好感的林湛阳,旁人还没有这份待遇呢。
    御君辞与兵部侍郎二人相继上殿拜见了玄宇帝,其时林湛阳已经站在玄宇帝下手。看见御君辞来到,玄宇帝松了口气,连忙喊了个停,在三人的注视中矜持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