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过去的夏油杰能拥有她,拥抱她,触碰她,亲吻她?
    同样都是他。
    同样都是夏油杰。
    他为什么不能被选择?
    名叫羡慕与妒忌的怒火,在这一刻似野草般疯长,漫山遍野地烧了起来。
    辅助监督小心翼翼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夏油先生,你、你没事吧?”
    辅助监督好像被吓到了,不停瞄着他的面孔。刚一撞上视线,就倏地移开目光,似乎连对视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嗫嚅着说: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很不好。”
    夏油杰没说话。
    半晌。
    他抬手,盖住自己的脸狠狠搓了一把,冷倦道:“走吧。”
    他这次回来,恰好撞上一个任务。
    内容是祓除一只术式特别的咒灵。
    没费多大功夫,夏油杰轻易便将其变成了咒灵球。
    被收服前,那咒灵搓出了一颗发着光的白色珠子。
    夏油杰拾起珠子,敛眉微忖,到底还是叫出了新收复的咒灵小弟,指着球问: “这是什么?”
    那咒灵表情已不似方才那般垂涎欲滴,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六只裂开的眼珠齐齐望向夏油杰掌心的白色圆珠,呆滞道:
    “是……爱……”
    他怔忡,刹那间明白过来,低眸看去,面露自嘲。
    这只咒灵的术式,是将人类内心最深重的执念,具象化成具体的物件。
    求财者见它,得满怀黄金。
    求权者见它,得无上权杖。
    可夏油杰见了它,得到的却是一颗氤氲着淡淡白光的圆珠。
    咒灵说这是爱。
    咒术理论课告诉他,爱分明是诅咒。
    但这颗珠子看起来纯洁无瑕,不沾一丝污浊,没有一处能让人联想到肮脏不堪的诅咒。
    多奇怪。
    诞生于沾染无数鲜血、曾三次误入歧途的极恶诅咒师之手的,竟是这样一颗纯粹干净的珠子。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漫天飞舞的白晶,落到珠子上,却显得比白珠还要黯淡两分。
    夏油杰沉默注视着白珠良久。
    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我很想你。”
    她一定不知道,他是如此爱她。想得心脏犯疼,渴望得身体发痛。
    ……
    满室寂静。
    神田诗织抱着枕头,眼神飘忽来飘忽去,一会望望天花板数上面的花纹,一会低头扒拉扒拉床单看有没有奇怪的痕迹,半晌,才组织好语言,讷讷:
    “让你担心那么久……我很抱歉。”
    她不太敢看夏油杰现在的表情。
    他看上去痛苦又隐忍,眼里却带着真切的庆幸。身上散发着的浓烈情绪好似一个巨大的深渊,要将她拖拽进去,彻底吞吃入肚。
    她紧张地揪着被套,原本平坦的表面硬是被她揪出一个个小山包。
    氛围在这时显得有些尴尬,神田诗织有心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问:你过得也还好吗?
    放在平常是很普通的寒暄,可作为闷声不吭失踪十年的人这么问,就显得有点欠扁了。
    还是:晚饭吃了吗?
    ……好像不太适合久经相逢的场合。
    那还是、还是再道一遍歉吧。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
    神田诗织纠结一会,正想张嘴,却见夏油杰凭空变出了一颗白色珠子。
    她讶异:“你学了魔术?”
    夏油杰打量她一番,好似也发现了她咒力的不稳定,有点担忧地蹙眉。
    “不,这是从一个有着储物功能的咒灵那取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神田诗织恍然,忍不住又看了两眼那颗白色珠子。
    发着淡淡的乳白光晕,浑身洁白通透,好像那种……那种小说里写的夜明珠。
    她还从来没见过夜明珠呢。
    于是她指着这颗珠子,好奇问:“杰,这是夜明珠吗?是不是很贵啊?”
    凭直觉看,她觉得应该很贵。
    因为很少见嘛。
    夏油杰喉结微滚。
    他眸光闪烁,哑声:“它本身没什么价值。可你要是收下它,它就会变得价值连城。”
    “嗯、嗯?”神田诗织懵懵懂懂,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低头,又看了看那颗夜明珠。
    夏油杰说它没有价值,她不这么认为。看这周围淡淡的浮光,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种昂贵的矿物……或者玉石一类的东西。
    如果是游戏里送给她,她会立即欢天喜地的收下,反正只是一串数据嘛。但现实里突然把这么昂贵的奢侈品摆她面前……
    她、她还是有良心有道德的好公民啦!
    神田诗织咕咚咽口口水,悄悄上手摸两下,很不舍得地移开视线,一张小脸正气凛然:
    “这个好像有点贵。我——”
    话还没说完,夏油杰眸光一暗,已经俯身吻了上来。
    “呜、呜嗯?”
    神田诗织被这始料未及的发展弄得一愣,因为惊讶,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唇齿也跟着张开了一丝缝隙,另一条不属于她的舌头很快就像游蛇般滑了进来。
    与此同时,她分明感觉一只大掌抚上了她的大腿。
    掌心很烫,哪怕隔着宽松的卫裤面料,也好像要将她的肌肤烫得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