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了院子里,徐氏迷糊的打着盹儿, 贾敏在寝室的小榻上陪着,贾瑚和贾琏则是被安排在西侧间里歇息,只沈流光一个人安排着各种事宜,让贾政和王氏面面相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大嫂。”贾政如今也能好声好气的对沈流光行礼问好了。不是因为他想开了、知错了,纯粹是因为这几年被贾赦好好修理了几顿,长了记性,这才顺服了。
    王氏也跟着沈流光见礼:“大嫂。”
    贾政给沈流光行过礼,四处扫量了一番,没见到贾赦。他有心想问,却也不好跟沈流光一个女人开口,只能闷不啃声的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不动不说话,跟木头桩子一样。
    王氏见状,只能上前:“大嫂,这好端端的,怎么老爷把咱们都叫到了来?这一家人都在,怎么没见大爷?”
    沈流光见她身后的奶嬷嬷还抱着贾珠,先没回答王氏的问题,示意王氏看贾珠:“西厢房收拾妥当了,不如让珠儿先去西厢歇息?东厢房是给老爷太太预备的。瑚哥儿和琏哥儿就睡在西侧间,我和四姑娘会守着祖母睡在碧纱橱。”
    其实这样安排并不完全符合长幼尊卑,可沈流光如今顾不得许多了。
    王氏虽然才加进来三年,可沈流光怎么会看不出,这王氏就长了一双势利眼、一颗蛇蝎心;贾政是个拎不清的,又素来冷心冷肺;贾史氏从来就是最盼着徐氏死的那个人。
    贾代善此时又要看护好荣国府,抽空还要照拂东府那不通庶务的几个侄子侄孙,不可能时时照拂徐氏。
    所以徐氏身边能真心实意看护的人,也就只有沈流光一个了。也许额外还要加上贾敏。
    只是贾瑚自己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不点儿,又哪来的能力和沈流光替换着照顾徐氏?不添乱就不错了。
    因着以上的种种考量,沈流光最后还是觉得,失礼是小,徐氏的情况才是大事——她也顾不得旁的了!
    王氏意有所指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沈流光如今顾着老的小的,没时间和她打机锋。见王氏不说话,就一招手,让一个尔等丫头领着奶嬷嬷下去了。
    王氏对着一旁的贾政求助的看了眼,可贾政此时正神游天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王氏的目光。
    王氏只得暂时放下这事,又问道:“大嫂,到底什么事才把咱们都叫来?”
    贾政这才把视线转过来,也看了沈流光一眼,似乎在等着沈流光的答案。
    沈流光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仆妇的喧嚷,是贾史氏来了。
    沈流光站起来,迎了出去,直接把人拦在门口:“太太且留步。老太太精神头不好,您也管管身边的人,别扰了老太太的安宁。”
    贾史氏如今越看沈流光越气。
    这几年里,沈流光越来越风光,也不到自己面前立规矩、献殷勤。虽然外面说起沈流光来,难免有不安于室之类的难听话,可背地里,贾史氏却知道很多人都羡慕沈流光如今的生活。
    加上这几年贾代善看清了贾政的真实本事——又有沈流光亲自教导出来的贾敏作对比,更是把贾政比到了尘埃里去——偏宠幼子的滤镜便去了一大半,连带的也和贾史氏生疏了不少。
    他到底还顾及几分贾史氏和自己是少年夫妻的情分,才借口说为了将养身体,把住处挪到了梨香院。
    但底下的奴仆又不傻,难道看不来贾代善对贾史氏离了心?若非贾史氏还掌家,恐怕底下的奴仆早就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了。
    贾史氏往日里揪不到沈流光的错处,此时听见沈流光这么说,立刻就挑剔:“这就是你沈家的教养!你可真是好厉害,敢忤逆婆母!”
    “来人,太太惊着了,灌了安神汤送到东厢房休息。”沈流光此时真的没心思和贾史氏辩驳争斗。她叹了一口气,直接对着边上一招手。
    四个健壮的妇人立刻上前。一人手里端着一碗温温的汤药,一人手里放着一条浸了药的布巾。在身边的两个同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贾史氏之后,一个灌药一个捂嘴,几息之后,就让贾史氏没了意识。
    直到贾史氏的身子瘫软,她身边的几个嬷嬷丫头才反应过来。
    跟在沈流光身后的王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让这几个嬷嬷丫头回过神来,立时张嘴就要呼救,却被沈流光一声“住嘴”给镇住了。
    “老老实实的照看好太太,别让太太吵嚷,不然你们立时就滚出国公府。”沈流光一指东厢房,还架着贾史氏的两个壮妇便把人抬进了东厢房的里间。
    几个嬷嬷丫头对视了一眼,哪怕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也只能赶紧先进了东厢房。等两个壮妇出来之后,立刻关门落栓,就跟防贼一样。
    沈流光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脸色巨变、瑟瑟发抖的贾政和王氏:“京城中出了变故,老爷让大家都来老太太的院子,方便守护。老爷领着人在府内各处布防巡逻,咱们别给老爷添乱就好。”
    知道不是沈流光和贾赦打算谋财害命,贾政和王氏稍微安定了些,可随后就反应过来,所谓的“京城除了变故”,其实是有人要谋反的意思。所以两人虽然不怎么抖了,可脸色已然是惨白惨白的。
    “大……大哥呢?”贾政“大”了好几次,才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