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不感兴趣了,各自干自己的事情。直到过了半小时,才听见小卷毛常常呼出一口气,用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语气说:
    “你终于做好了,累死我了!”
    林樾棠是怎么都没想到,点点看上去一副精英样,小时候还陪他一起画画呢,怎么长大了变成个手残!
    点点居然!连最基础的杯子!都做不好!
    明明只要找对了轴心,给陶泥戳个洞,再把泥扶起来做成杯子的样子就行!
    少年一双圆滚滚的猫眼儿里,全是嫌弃。
    凌瀚很淡定,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地问:
    “现在怎么做?直接上色吗?”
    林樾棠连忙阻止他。
    “不行不行,要等泥坯过几天干了,才能上色的。”
    凌瀚看着少年,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顿时击中了少年的心巴!
    算了算了,人无完人。点点其他方面都这么优秀了,不会做手工也很正常嘛!
    林樾棠轻咳一声,先用工具把做好的杯子取下来,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晾晒,然后拉着凌瀚起身。
    “好啦,今天就先做这一个,下次有空再做另一个!”
    另一个杯子,非要点点自己做不可!他气呼呼地想。今天这个杯子,基本上就是他自己做的,根本没欺负成功!
    凌瀚顺从地起身,被少年拉回室内,进了浴室准备洗手。他的手刚被放开,就朝前一步,张开胳膊圈住少年。
    林樾棠一瞬间头皮发麻,小卷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有点结巴。
    “你你你、你干嘛!”
    大概是察觉自己这样有点怂,他还色厉内荏地加了一句:
    “不准用脏手碰我!”
    凌瀚微微俯首,将少年困在自己与洗手台中间,轻笑了一声。
    “我的手没碰你啊。”
    他垂眸扫了一眼,控诉道。
    “但是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少年顺着男人的目光低头,就看见自己不知何时,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摆。此时他再松开手,男人白色的卫衣下摆,已经留下两个爪印。
    林樾棠顿时心虚,然后抬起下巴,理不直气也壮。
    “还不是因为你忽然靠过来。你想干嘛!”
    “我只是想帮你洗手。”
    男人眼底露出一点笑意,逗了逗少年。
    “糖少爷,你是觉得有刁民要害你,所以才会紧张吗?”
    林樾棠:……
    在少年瞪眼骂人之前,凌瀚忽然收敛了一身的侵略性,双手抓着少年的手腕,拉着他转了个身,又从背后圈住他少年的身体,抓住他的手。
    “好了,糖少爷,我伺候你洗手好不好?”
    然后就打开了水,抓着少年的双手,开始细致地为他洗手。
    林樾棠被抓着转了个身,感觉到那种让他头皮发麻的威胁也瞬间消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垂下眼,就看见凌瀚抓着他的手,一起放到了水流下。
    他们手上干掉的陶泥逐渐湿润,然后被水流冲刷掉。
    林樾棠的皮肤很白,从小到大都是。他的手因为要做精细手工活,也保养得很好,只在指腹与指节有些茧,整体修长柔软。
    凌瀚的皮肤也很白,是冷白皮,皮肤也要偏冷。他的手指同样修长,骨结分明,十分有力。当他拉住林樾棠的手时,就像是手心握着一个小暖炉。
    凌瀚被自己的想象逗得有些想笑,忍住了。他抓着少年的爪子,在温水下轻轻揉搓,将手指上和指缝里的陶泥全部洗净。
    十指相扣,在水流的冲刷下纠缠时,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暧昧感觉。从凌瀚给林樾棠洗手开始,浴室里便安静了下来。
    林樾棠看了一会儿两人交缠的双手,然后抬眸看向镜子。
    镜子里,年轻男人垂眸,认真地给他洗手,眼神专注,仿佛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等手里的爪子恢复成原本的白皙,被陶泥糊住的指甲也呈现白里透粉的样子,凌瀚才满意地停下,关上水龙头。他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少年的爪子抽回去。
    身前传来一股推力,对少年向来毫无防备,凌瀚顺着那股力道后退,靠在了墙上。
    局面一瞬间反了过来。
    上一次,是凌瀚将少年困在自己与洗手台中间。
    这一次,是林樾棠转身,将男人逼到了自己和墙角之间。
    少年仰起下巴,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不像平时的懒散与懵懂,看向男人时透着审视,拉长了声音。
    “我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应该交代一下?”
    “……”
    年轻男人低低地笑了出来,张开的双手垂落,揽在少年腰间。
    他俯首,和小时候一样,亲昵地蹭了蹭少年的鼻尖,声音里满是愉悦。
    “糖糖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我喜欢糖糖,喜欢你。”
    *
    “喜欢你。”
    林樾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仿佛有一股电流击中他的天灵盖儿,钻进他的头皮,从大脑一直顺着脊椎下去,然后发散到每一根神经末端。
    他原本帅气地撑着墙,此时没忍住抖了一下,手也软得滑了下来,重心不稳地朝前倒。
    好在凌瀚本就揽着少年的腰,见状便微微用力,撑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