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此般寂静, 唯余白烟袅袅。
    若是此处曾有人, 便会见火后废墟之间一皓白颀长身影, 踏破枯木徐徐而去。
    温时卿一个清洁咒除去了身上的污秽,走到镜月阁外时外围的大火已然被众修士熄灭, 几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围在一起。
    许是察觉了什么, 背对着他的沈青蘅倏然回眸, 同温时卿四目相视。他身旁的应文君察觉动静,同样望过来。
    “十一, 你还好吗?”她问。
    沈青蘅紧紧盯着他, 若是四下无人他大概会径直奔过来。
    温时卿勾唇轻笑了一声答道:“我没事。”紧接着, 话锋一转道:“师姐, 该回汀浔了。”
    应文君不解:“现在么?”现在镜月阁遇难,他们理应在此处帮扶。
    “师姐猜我在里面看见了谁?”温时卿走到几人面前,垂眸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章沉,“章师兄也可以为你解答,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力气开口。”
    “你在里面看到了谁?”应文君闻言心头一紧,沈青蘅也因此警惕了起来,不等温时卿开口,地上的姜清月便开口道:“是他对吗?李安宜。”
    应文君闻言霎时转头看向温时卿,后者轻哧了一声,垂眸看着姜清月,开口道:“你知道汀浔山庄的天道生被盗了么?”
    “什么?!”姜清月猝然抬头,眦目看着温时卿:“你说天道生了被偷了?!”
    她会再次确认并不是因为没听清他的话,而是短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能会因此毁天灭地的事实。尽管此两卷书的作用远有很多利处,但相信会盗取此书的人定然奔着它那唯一的弊端去的。
    开天道。
    “章沉,这便是你想看的结局吗?”姜清月冷声问身前人,章沉却只是艰难地笑了笑,淡淡道:“杀了我便是。”
    “章沉,我从没想过会是你,还有安宜……”应文君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是从未见过的愤怒:“我真想现在就一剑了结了你!”
    “求之不得。”章沉艰难开口。
    温时卿淡然看着面前的人,又看向紧握着拳的沈青蘅,手背不经意碰了碰对方以示安抚,却被他一把抓住。
    方恒煜和褚玲琅赶来,看见面前浑身鲜血的两人不由一惊,玲娘上前蹲下紧张地问姜清月:“阿月,你伤到了何处?”
    姜清月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救他。”她说的是章沉,尽管方才她怒斥章沉却还是要救他。
    “为何要救?他活该!”应文君很快镇定下来,对自己的师兄会做出此事极其不解愤懑:“就为了一个卷轴,整个扶桥舟山都要陪葬?你凭什么活着?”
    “那不是他做的。”姜清月将人轻放在地,缓缓起身看向应文君道:“火不是他放的,卷轴也不是他偷的,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姜清月?你在说什么?”应文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敢相信平日里爱憎分明极其清高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看看周围!你看看那些死了受伤的,他配活着吗?”
    “就算如此这也是我们扶桥舟山的事!”姜清月冷声反驳,说的话难听极了:“既然你代表汀浔山庄,也放弃看了章沉,他便应该有我镜月阁来处置,不是吗?与你何干。”
    “你……”应文君怒目而视面前的女人,还要继续说却被温时卿拦住。
    “师姐,方才便说我们该回去了。”如今得知了对方是谁,估计从今日起整个修真便不会再太平下去了。这样的混乱要一直到斩天道结束。
    到底要多久呢?温时卿在心中暗想。
    “章师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温时卿屈膝在地,垂眸看向奄奄一息的人,淡淡道:“毕竟姜阁主可是为了你不惜和汀浔翻脸。”
    “你也没想到吧,李安宜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他明明那么听你的话。”他说着笑了笑,像是对这些人的死活完全不感兴趣:“你说,他下一个捅的会是谁?”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分明……”他分明那么听我的话。
    温时卿莞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大概会活下去的吧,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离你而去。”
    对反闻言瞳孔骤缩,想要怒斥对方狠毒的诅咒,却在对上那双悲悯的双眸时顿住,鬼使神差开口道:“我确实该死,但是他们又凭什么活着。”
    温时卿咳嗽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笑道:“是啊,他们凭什么活着。”
    章沉没料到温时卿会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他察觉,自己似乎从未看懂过这位高深莫测的师弟。
    “十一。”章沉倏然开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人喊住,温时卿回眸看向他,听他说道:“你觉得沈家人能嬴吗?”话音落下,他便开始不可抑制地咳嗽了起来,似要将五脏六腑咳碎。
    “你什么意思?!”沈青蘅和应文君母女俩几乎是一瞬间问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呢?”章沉笑了起来,声音突然顿住,原来是被姜清月打晕了过去,回眸看着身侧的玲娘,这眼神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要玲娘救人。
    “玲娘,你当真要救他?”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方恒煜突然开口道。
    “我、我要救他吧,我是医修,本就是该救人才对。”玲娘支支吾吾地说着,又看向温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