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王飒坐在后座, 陆意洲没法?直截了当地问他开车状态如何、能不能坚持开回省队,所以他换了个模糊的问法?。
    柏延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陈志佳蒙在鼓里?, 他没必要像逃亡一般狂飙回去, 柏延在导航上换了条车不多的小道,说:“嗯,就是有点饿了。”
    这几天平成?的天气阴晴不定, 点点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 形成?道道透明的水痕。雨势渐渐变大,关闭的车窗虽能阻隔雨水,却隔离不了“沙沙”的雨声。
    柏延看了看车内后视镜, 后座的王飒双臂环抱着自己,额头抵着车窗, 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陆意洲第一次叫他的时候,由于声音太小,雨声太大,柏延压根没听清。第二次,陆意洲手指碰碰他的手背,轻声道:“春节过后,我去考个驾照。”
    他生硬地解释着动机:“有驾照会方便很多。”
    十二月全?运会上,假如他们拿到比较好的名次,到时候会直接升入国家队,柏延对陆意洲“春节后考驾照”的计划能否实现表示怀疑。
    但?他还是象征性地鼓励了一句。
    陆意洲喋喋不休道:“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意思吗?”
    “没有的事。”
    柏延按两下?喇叭,阻止了一个试图闯红灯的行人?。他多看了陆意洲一眼,真?诚祝愿道:“你肯定一次过。”
    他这句话像是戳了陆意洲的肺管子,要不是有王飒镇场,这人?跳起来估计能把车顶掀翻。
    陆意洲勃然,压着怒火低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翻旧帐可就没意思了啊柏延!”
    他翻了哪门子旧帐?
    柏延心中纳闷,然后在原身去年这个时候的记忆里?找到了回答。
    他和陆意洲不对付了近八年,偏偏小学、初中、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各自的好友重合度非常高。
    去年陆意洲考过一次驾照,当时正逢期末周,他连挂了三次科目一,只得把考驾照这件事一再搁置。
    因为?这件事,他的好友之一在朋友圈狠狠嘲笑了他三天,在赛车领域小有成?就并且拿了驾照的原主得知?这个消息,特地把陆意洲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阴阳怪气了许久。
    这就是后续他们相互拉黑的导火索。
    柏延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陆意洲抿抿唇,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别说了,下?次我肯定一把过。”
    很好,有较强的自我调节意识。
    柏延笑着摇摇头,继续专注开车。
    这辆车登记在朱萍名下?,经过省队停车场时,栏杆自动升起让出一条道路来。柏延原计划是为?王飒找一家靠谱的酒店,这段时日暂避风头,但?王飒没答应。
    她的原话是,有这么多人?在,陈志佳能把她杀了不成??
    陆意洲把她的短发揉成?了蓬松的蒲公英,凶巴巴道:“小孩子家家,少说这些?打打杀杀的话。”
    王飒很冷酷地“嗯”道。
    之后一连十数天,柏延再没在省队看到陈志佳的影子。尹青青一直追踪着他的轨迹,说陈志佳从酒店那天起,行踪变得捉摸不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在省队附近出没过。
    一日下?午,柏延遵循训练表的安排,和陆意洲前往训练馆练习。
    这天很凑巧,张清池由于发挥不稳定,被朱萍加训一小时,王飒则是在研究一个新的发球方法?,也留了下?来。
    一道尖锐刺耳的喊叫声穿过训练场一楼,回音在空旷的场地反复盘旋。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踹开大门,胸前的浅色布料上沾满了颜色怪异的污渍,他低垂着头,恶狠狠地抬着眼眸,宛如野兽狩猎般朝王飒扑过去。
    “贱人?,就是你举报的对不对!”
    陆意洲距离王飒最近,他先陈志佳一步把王飒推向张清池那边,然后反锁他的双手,把他控制在一张球桌上。
    陈志佳的乱发在挣扎中被拨向两侧,露出那双充斥着怨恨的眼睛。紧贴球桌的侧脸压出了一条红痕,他发了疯地叫骂道:“你和你姐姐是一样的货色!”
    “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我,爬了我的床,你能比她清高到哪去,”陈志佳咧嘴大笑,嘶吼道,“你以为?我会把这种小伎俩放在眼里?吗?贱,呃——”
    他口中层出不穷的污言秽语被柏延一拳砸了回去,他一把扯着陈志佳后脑勺的头发,往桌面一砸,冷冷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你是个什?么……啊!”
    柏延把他的脸当成?了面团,用力一摔,顿时两条鲜血从陈志佳的鼻孔中缓缓流出。
    “你要是不怕痛,不妨多说几句。”
    陈志佳:“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柏延手指敲击他插在裤袋里?的小刀,道:“你带刀寻仇,我们算正当防卫。”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柏延微微弯腰,笑道,“濒死的狗叫得最大声。”
    陆意洲手劲大,他牢牢拧着陈志佳的胳膊,问道:“怎么处理??”
    柏延:“打110,报警。”
    陈志佳钻了陆意洲说话的空子,他抬腿踢向陆意洲的膝盖,借机脱离了他的束缚。
    他双手举着刀柄后退几步,一会儿将刀柄对向柏延,一会儿又朝向互相保护着彼此的王飒和张清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