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近侍匍匐在地上,吓得话都说不清, “回,回……”
    “滚开。”
    孝正帝龙颜大怒,一脚把两人踹得老远。
    一进正殿,孝正帝被屋中的混乱场面惊呆,就连他这个, 拥有后宫嫔妃无数的帝王, 都忍不住老脸通红。
    一屋子宫女衣冠不整,与赵元德厮混在一起, 场面让人不能直视。
    “薛禄,把这些贱人都给朕赶出去,全都杖毙。”
    “是。”
    被人一拖,宫女们好似才醒过神来,哭喊求救声响彻整个大殿。侍卫们一人一个全部拉了出去,眨眼间大殿就只剩下父子两人。
    就连薛大监都退到殿外。
    殿外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弱,刚刚那一切,好似一场梦。
    “你还是我的皇儿吗,你究竟是谁?”
    赵元德身子羸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看着比他父皇还要衰老几分。
    孝正帝心中大痛,一把提起地上憔悴不已的赵元德。
    “德儿,你为何要自甘堕落如此,让父皇好生失望。”
    “这一切不都是父皇你逼的吗,你明知我身子不行,还要把孤日日关在这个牢笼里。这一关就是一年。”
    孝正帝自责不已,颤抖着双手抚上赵元德消瘦的脸庞,安慰道:“父皇也是迫不得已,父皇定会治好你的病。”
    赵元德一把推开孝正帝,呵呵笑道:“治好我这个废物做什么,治好了再关,还是要说又换一处地方囚禁。”
    “父皇不是早放弃孤了吗,你要扶赵元启可对?又是让他舅父进京。又是让他听政,说好的封地也不去了。”
    孝正帝扶着赵元德摇摇欲坠的身子,厉声问道:“你听何人所说?这是在挑拨我们父子之情,千万别中计。”
    赵元德失声痛哭起来,“我们还有父子之情吗?你为了你的皇位,有什么是你不可以舍弃的。中计?孤还真希望只是别人的一个计谋。你把我关在东宫一年,不就是想废黜我,只是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见太子情绪越来越激动,孝正帝不得不放柔语气,“德儿,父皇只是对你有别的安排,你先听父皇说可好?”
    “别的安排,赐死吗?你们一个个都嫌弃孤,太子妃也嫌弃,就连孤的妾室,那些贱人都嫌弃。”
    孝正帝听他一说,才发现到此时,东宫女眷一个个都没到场。
    寒声道:“岂有此理,她们人呢?”
    “都被孤给杀了,孤要她们何用,反正我也是废人一个,拉她们给孤陪葬,路上孤也不孤单。”
    “哈哈哈。”扭曲的笑声,在沉寂的黑夜格外响亮,让人心中不由一寒。
    孝正帝惊惧异常身子微颤,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看着从小到大的长子,他牙牙学语的可爱模样好似还在昨日。
    心中哀戚,孝正帝搂着赵元德,因大笑而咳嗽不停的身子。
    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般,轻轻拍着他头顶,哄道:“德儿别怕,父皇一定会治好你的,父皇……”
    孝正帝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刀刃已划过他的咽喉,定格在了最后一字上。
    “父皇孩儿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母后不在了,你陪着孩儿可好?”
    赵元德七窍流血,他早已喝下毒酒,紧紧抓住孝正帝的双手不放,脸上带着最后一丝微笑,永远地闭上了眼。
    孝正帝还剩最后一口气,咿呀半天已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薛大监发现了异样,推开大殿的门一看,惊呼一声:“皇上!”
    太子寿辰,变成了他的死期。
    东宫无一人能幸免活着。
    孝正帝被薛大监背回了正辉殿,瞒着所有人,只把安贵妃叫来伺候。
    幸运的是几位太爷医术高明,从阎王手里把孝正帝抢了回来,只是伤口太深,伤了嗓子。
    几日过去,正辉殿没传出一点消息。
    朝堂上的群官们,表面上不敢妄议,可私下早已人心惶惶。
    都聚在衙门,也不敢提前下衙回府。
    第三日,薛大监终于把谢词安,也请到了正辉殿。
    谢词安也是一脸震惊。
    孝正帝脖颈上围着厚厚的一圈棉布,与人交流基本靠手写。
    谢词安昨日让芙蕖入东宫,透露近期的一些朝中大事,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孝正帝早作决定,下诏废除赵元德。
    最终的结局却是这样,究竟昨日发生了何事,他也不想知道。
    权力是把双刃剑,不能擅用,伤的就是自己。
    孝正帝便是如此。
    皇上手持狼毫,在诏书黄绸上颤颤巍巍写道:九皇子监国,谢都督晋升为辅政大司马,内阁从旁协助。
    他身体虚弱,这短短二十三字已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狼毫落下那一刻,他无力躺回安贵妃的肩上。
    安贵妃双眼红肿,她心中对孝正帝心中有怨,却不想看到他如此模样。
    薛大监哽咽道:“司马大人,请接旨吧。”
    这一刻,谢词安没有片刻犹豫,接下了这副重担,他撩袍跪下,声音洪亮:“臣,定不负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