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璟的指尖发白,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表情依然很从容:“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治疗?”
张严放下病例单,双手交叠,嘱咐道:“可以继续考虑用营养神经的药物治疗,你这个情况,还可以试试高压氧和中医针灸理疗。”
针灸?
何璟之前也听说过,不过他对针灸一直心存畏惧,而且大夫用手捻针的时候看起来就非常疼,难以忍受,他一直不敢尝试。
不过现在,为了防止症状继续恶化下去,他或许只能被迫选择一试。
张严看出了何璟的紧张,他缓下神色安慰道:“也别太悲观,这些年,你的病情还是控制的很好的,没有怎么恶化,以后继续保持就好。”
何璟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虽然心情依然沉重,但还是勉强振作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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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重新拿了几瓶药,何璟拎着塑料袋,里面是金纳多片、甲钴胺片之类,花花绿绿的。
何璟确实是讨厌医院的。
因为每一次复诊,等待他的或许是病情恶化,或许是其它折腾人的治疗手段,每次来几乎都会给他的心里带来很多的负面情绪。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头部受伤,幸运的是他被人及时从车里救了出来,但依然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他的左耳重度耳聋,在听力测试时,倘若只凭左耳,他交流困难,进行日常沟通时甚至需要借助口型。
好在他的右耳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为了降低恶化的速度,他戴上了助听器。
但是那一刻,他也被打上了听力残疾的烙印。
秦钰鸩既然是一个姐控,应该也不会接受自己姐姐的追求者是像他一样有缺陷的人吧。
他那么排斥别人跟他姐姐在一起,其实只是觉得谁都配不上她罢了。
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听障人士。
他想到了那天公交车上,秦钰鸩对自己说的话——
还追别人呢,自己都保护不好。
想到这里,他原本负面的情绪就变得更加糟糕。
他垂下修长的眼睫,拿着装药的袋子的手蓦地攥紧。
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混蛋,惹人心烦。
或许是冤家路窄,他漫不经心地一抬眸,就看见了一道混不吝的身影站在阳光下,嚣张又张扬。
秦钰鸩身材颀长,穿着一件冲锋衣和黑色工装裤,一副吊儿郎的模样,戏谑地朝自己走来。
他应该是不久前才结束训练,身上携带的背包还装着护具。
看见他,何璟下意识地将装药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暼开视线,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默默溜走。
“看就我就躲,我长得很吓人吗?”
何璟闭了闭眼睛。
不是吓人,是跟你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秦钰鸩嘴角微微挑起,搬出一句难以反驳的话:“既然想当我姐夫,不得想想办法跟我搞好关系?”
....勉强成立。
何璟难得正视他,一抬眼,就看见他那张凑得极近的脸,在阳光的映射下,纤长眼睫在他的眼底拓出一圈阴影。
他的笑容藏着一股坏劲,目光直勾勾的,那笑意却不浸眼底。
何璟目光淡漠,平铺直叙道:“那你想让我怎样跟你搞好关系?”
秦钰鸩怔了怔。
须臾,他直起腰来,睨着他,轻飘飘道:“顺路,陪我走一段。”
何璟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没想到秦钰鸩是真的跟他顺路,无奈,他也只能顺从着,勉强跟他走一段。
因为是被迫的,他气质冷淡,压着性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秦钰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从这个角度,秦钰鸩刚好能看见何璟左耳的助听器。
助听器是耳背式的,像月牙一样挂在耳后,外壳呈简朴的黑色,跟他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人会觉得佩戴助听器很难看,但是何璟戴起来不知为何竟意外的和谐。
秦钰鸩的视线慢慢下移。
何璟手上拿着的药袋被藏在身侧,尽力规避着被他看见。
小时候,何璟给自己只留下了冷漠,难对付,对一切目标以外的事情都无所谓的印象。但现在,秦钰鸩发现他并不像表面那样对什么都不在意。
眼前这样一个人喜欢他的姐姐。
秦钰鸩突然就想到了艾卿的计划。
倘若何璟跟他姐姐同时遇到危险,那么他会窝囊的自己先跑,还是会挺身而出,挡在他姐姐的面前呢?
这是有关人性的选择题。
秦钰鸩突然想到,很多年前,何璟也给自己出过选择题。
何璟用黑沉的眼睛注视着他:“是克服它,还是一辈子被它难住,你自己选。”
这么想来,秦钰鸩一部分的性格塑造,尤其是不服输那部分,竟然还是被这个人手把手调.教出来的。
现在,秦钰鸩竟也动了考验他一把的心思。
表面上他并没有显山露水,而是心情大好的跟何璟并肩而行,坏心眼地想着要怎么捉弄他。
走到一条小道时,一道嚣张的声音在这逼仄的地方传来。
“秦钰鸩,可让我逮到了,我上次就说过,下次见到你,要把你揍的亲姐都不认识。”
挡在他们面前的总共有五个人,膨胀的肌肉让衣服紧紧绷在他们身上,孔武有力,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