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将系统点数转化为玩家声望值?]
系统点击了[是],然后迅速拦截了那道转换提示音,只留下一条信息在面板上显示。
祝凌在认真做实验,不能打扰她。
恢复成最初形态的小圆球露出一个qwq的表情,它真的一穷二白了,应该是系统中最穷的统了……
“啊!!”
深夜里,突然响起女孩惊恐的尖叫。
“怎么了?”床上陪着女孩睡觉的女人被惊醒,她伸出手来拍了拍女孩的背,“子英,是做噩梦了吗?”
“老师……”乌子英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梦到哥哥了,我梦到哥哥吐了好多血……我害怕……”
……梦到子虚了?
郑静姝心下一突,民间有种说法,说是兄妹之间一方遇到危险时,另一方会有所感应,难不成……
虽然心头疑虑重重,但郑静姝仍然保持了镇定的语气,温柔地拍着乌子英的背:“那是做梦呢,瞧把你吓得……不哭不哭。”
“我真的梦到了……”乌子英蜷缩在郑静姝舒怀里,浑身颤抖,“……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
郑静姝的手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但紧接着,她就轻声哄起乌子英来:“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所以子虚肯定没事……昨天他的信不是寄过来了吗?说他在昌黎郡一切都好。”
“哥哥走前和我拉勾了的……”乌子英一边抽泣一边说,“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骗我的!”
“你是他妹妹啊,他怎么舍得骗你呢?”郑静姝的语气又温柔又坚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你要相信你阿兄,他那么聪明,身边又跟着神医,肯定不会有事的。”
因为开了技能的缘故,祝凌一个晚上便实验完了肺鼠疫中的两种情况,药材、银针和药炉都搁在她的旁边,方便她写完症状后挑选药材,熬药进行实验。
为了能直观看到药物效果,在服药后,她又开了新的加速的技能。效果好的药方,熬出的药在加速后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内部脏器的舒缓,鼠疫症状的减轻,这种药方被祝凌写下来,归到了有用的那一摞;效果不好,走偏了的药方,带来的症状可谓五花八门———有让她胸痛加速到几乎昏厥的、有让她像溺水一样呼吸不过来的、有让她源源不绝咳血的……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她在加速之后直接神志不清,差点休克,连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商城都看不清楚,她拼着最后一点意识给小白云开了共享权限,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兑换了技能,将她从生死线上救回来。
这一次失败将一人一统都吓住了,在祝凌恢复后,系统死活不愿意将共享权限关掉,最后各退一步,祝凌和系统约法三章———祝凌不关掉系统的共享权限,但系统也不能擅自给祝凌叠技能,除非祝凌需要。
就这样,实验在磕磕绊绊中进行了下去,三天两夜后,祝凌终于得出了最稳妥的药方———便宜还见效快。
【……是结束了吗?】系统的机械音都带着一种麻木的味道,【还要继续实验吗?】
“不用了。”祝凌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结束了。”
『祛病延年』的技能可以将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如初,但一段时间内如果频繁叠加,效果就会减弱,身体依旧可以恢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不会完全消除。
【既然已经研究出来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从进入南屏乡后,祝凌就一直没睡过,前几天接触染了鼠疫的病人,后几天闷在房间里研究药方,困到极致的时候就开技能,强行将身体的不适全部洗掉。
“等我把关于药方的事情全部安排好,我就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祝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开始整理手头厚厚的一叠资料,里面是鼠疫的各种爆发症状以及医治方案,她现在头脑的运转有点迟钝,所以说话做事都有点慢吞吞的。
系统果断给她开了一个『祛病延年』,祝凌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是说好不经我允许,不能随便给我开技能吗?”
【我们说好的是实验期间。】系统理直气壮,【现在实验已经结束了!】
祝凌意识小人的视线落在恢复了最初形态的系统身上,忽然道:“对不起。”
【没……等等,你给我道歉干嘛?】系统分外不解,【你又没凶我!】
祝凌从实验里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系统恢复了他们见面时的小圆球形态,再一看比她预料中多了不少的声望值,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祝凌问:“你的流云套装呢?”
【我、我看腻了,所以就收起来了!】不太擅长撒谎的系统结结巴巴地回答她,【天天穿流云套装,我也穿烦了!】
三天两夜的实验,用了大量的技能,有重复的,也有不重复的,每个技能使用的数量都不一样,在拿到共享权限后,系统就悄悄删除了一部分技能使用的提醒,加减之后正好能和剩下的声望值对应上,所以祝凌即使有所怀疑,应该也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系统也不结巴了:【不是说要把药方安排一下吗?赶紧去吧!】
“好。”祝凌对自己使用了多少技能心知肚明,但见系统这样极力掩盖,她也没有戳穿,“既然穿烦了,到时候给你买别的。”
【那多浪费啊……】系统小声嘀咕着,想想自己一穷二白的现状,更数据疼了。
“你喜欢那就不叫浪费。”祝凌一边回应它一边笔走龙蛇,“以后的声望值分你一半,自己去选。”
【!!!】
系统从意识空间里爬起来,瞬间感觉暴富在向自己招手,它知道祝凌从不在承诺的事上说假话。它在身后掏了掏,掏出了它的小平板,打算把这一天圈起来,作为它暴富的开始。
它在日期上打了个圈,突然惊讶道:【今天居然是冬至诶,据说冬至要吃饺子的!要不你等会儿出去吃点饺子?】
从进入南屏乡后就忙得昏天黑地,一人一统谁都没顾得上去关注日期。
“眼下这乱糟糟的,哪儿来的饺子?”祝凌写字的笔一顿,另取的新纸上落了一滴墨水,但幸好,她要写的东西已经写完了,“早点解决这场鼠疫,以后多的是时间吃饺子。”
恢复成了最初形态的小圆球蔫成一团:【虽说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呢。】
“快了。”祝凌在心里估算了一番,“不出问题的话,除夕。”
【那还有好多天。】
“是啊。”那张沾了墨的纸上多了一行字后,祝凌搁笔,“还有好多天……不过,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资料已经整理完了,祝凌拉开系统商城,点击了技能『千变万化』,然后将头顶的簪子拔下来向床上一抛,一阵微光过后,床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
系统不解:【你这是在干嘛?】
“前期的铺垫已经做完了。”祝凌慢慢走上前,拉起乌子虚的手,虚空中浮现调整框,“研究途中牧淮来向我汇报情况时,我的状态不是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是染了鼠疫,我现在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
“乌子虚的医术没那么高,但璇霄的医术有目共睹。”
乌子虚在宗祠那里医治了不少病人,事后找的借口是从好友璇霄那里学了一手。之后她变换成璇霄的样子露了几次脸,将数个生死边缘的病人拉了回来,奠定了医术高超的基础。
“可璇霄这样的人,会因为百姓受苦而研究治疫,但不会这么努力,更不会这么拼命,我得给他找一个拼命的理由,比如———他所珍视的好友命在旦夕。”
所以她居住的屋里,药材源源不断地送进去,染血的衣服和手帕不停送出来……一是她的研究需要,二是向外界说明她这位使君已经病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在这种情况下,璇霄怎么可能不尽力?药方这么快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最重要的是,乌子虚作为身份最高的代巡使,染疫之后都敢用这新研究出来的药方,那就证明这药方肯定没问题,这就省去了让病患喝药时解释说服的过程,不仅节约了时间,还能增强病患痊愈的信心。
祝凌调整好傀儡的脉象后,将自己一点点变成璇霄的样子,剑眉入鬓,目若点漆,身上的气势冰冷骇人。
好友病重心情极差,等会儿监督人喝药时,凶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第162章 喜与悲
◎世间终有,生离死别。◎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推门声后,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站直:“璇霄先生!”
“嗯。”被称为璇霄先生的男人似乎心情很不好,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声音语调比冬天的寒风还冷,“让牧淮来见我。”
“是……是!”守门的人应了一声后连忙向一个方向跑去,看样子是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牧淮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的运气不错,即使呆在疫区,又常常在重病患身旁穿梭,也没有什么大碍。
牧淮走到近前长长一揖,神色恭敬:“璇霄先生找我有何要事?”
“药方。”璇霄似玉的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纸上落满了字迹,语气如平常一样没什么起伏。
牧淮接过去,顺口问:“是进一步抑制瘟疫蔓延的药方吗?”
“不是,是解决的药方。”璇霄说,“根据我写的分类使用,重病半月,轻病五天。”
“解决的药———”牧淮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顺嘴就接上了话,慢一拍后,他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内容,“———解决的药方?!”
“嗯。”璇霄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仿佛他随手给出去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而不是数万百姓救命的希望。
牧淮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语无伦次:“多谢您!多谢!我替百姓谢您!”
“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你们。”璇霄微微蹙起眉,那张高岭之花般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噤声,你吵到他了。”
牧淮满腔感谢的话戛然而止,他当然知道璇霄话里的意思,从进入南屏乡后,神出鬼没的璇霄先生便与使君大人居于一室,使君大人为重病之人诊治,劳心劳力之下染上了瘟疫———那夜夜难以抑制的咳嗽、染血的帕子……无不透露出令人忧心的状况。
璇霄先生与使君大人相交莫逆,为好友夜以继日研究救命的药方,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璇霄先生这般急迫,让牧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念既此,牧淮小声问:“使君大人……是不是不大好———”
“我会保他无虞。”璇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把未说完的话生生停在嘴边,不敢再多吐露一个字,“没人能从我手里抢人。”
阎王也不行———牧淮下意识地在心里为他补上后半句。
“去向丞那里。”
璇霄转身离去,牧淮在呆愣之后立刻跟了上去,那份药方在寒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一如他此刻激动的心。
“醒了!醒了!”
卫琇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的色块,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看清他上方焦急的脸。
肺腑之间,从呼吸开始,铺天盖地的疼痛汹涌而来,卫琇疼得想呻吟,张嘴却只呕出一大口血。这次吐血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连不断的鲜血自他唇齿间涌出,他眼前又开始模糊了,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身体陷入了一种飘然的、倦怠的感觉中。
忽而胸口一痛,手背上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卫琇的意识被再次拉回。他无神的眼睛转动着,声音低微到难辨:“……阿晔……”
卫晔红着眼眶,死死攥着卫琇的手:“我在……阿兄……我在呢……”
卫琇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与卫晔一起吃饺子和赤豆饭的场景上。但现在他醒来时,却回到了未陷入长久昏迷前经常居住的寝殿内———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或许……是他的时间到了。
他的身体早已衰败不堪,所有人都说他活不到冬至。他并不惧怕死亡,但他用意志拼命支撑着,他想,他至少要与卫晔一起过个冬至———从他们分别后十多年,他们从来没有一起贺过冬。冬至避疫鬼,防灾祛病,他希望阿晔往后余生平平安安,康乐一生。
“……别哭啊……怎么哭了……”卫琇想抬起手像幼时一样给他擦眼泪,但他的指尖只颤动了一下,却无力抬起,“……别哭……”
“阿兄……阿兄……”眼泪顺着卫晔的脸颊落下,一滴滴砸落在卫琇身上,晕开点滴深色,“你再撑一撑……”
卫晔从跟着卫琇回卫国的那一天,就知道卫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卫琇病怏怏地支撑了半年,让卫晔都生出错觉来———卫琇只是身体不好,经不得劳累,只要认真调养,他说不定会好,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然后……分别就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卫琇胸口的起伏已经很微弱了,他的目光也在涣散,血沾在苍白至极的脸颊上,像玉上生了无可挽回的瑕疵。
卫晔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清晰地认知到,他正在看着与他血脉最为亲近的兄长一步步走向死亡,他无法阻止、无法挽回……生与死的距离是这样残忍,他除了送他最后一程,就剩下无用的眼泪。
“砰———”
门突然被推开,重重地砸在两侧,卫修竹披着斗篷出现在了门口,他急匆匆地上前,平素极为注重仪态的人此时衣摆沾了泥土,腰间佩玉搅成一团,他扑到卫琇身前,手一直在颤:“承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替卫琇看诊的人都说他活不到冬至,可卫琇在病痛之中撑着,一直活过了早被定论的、必死的时间,他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所以今年的冬至,他早早离场,即使心中酸涩嫉妒,他也知道这个意义非凡的冬至,卫琇想与卫晔一同度过。
“……修竹……”卫琇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他只是凭着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应,他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贺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