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是?人吗?
柳仙想不明白?这件事,它只知道?,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人心人意能够潜移默化影响天道?法则更替,人不信神?佛鬼怪了,只是?因为人很少?见到了,只要让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遇,人的信仰,仍然能够回来的。
神?道?赖信仰存在。
仙道?赖道?统存在。
佛道?赖众生存在。
当人族重拾信赖,这个世界,早晚有一天会变回适合它们继续修仙求道?的时候。
它毕生的所愿是?化龙而去。
它想:我今生一定要修得圆满。我要化龙,升仙。
常叶青狼狈的逆着波涛汹涌的水流努力向前游,雨太大了,四周很黑,除了滂沱大雨落下的声音和哗啦啦水流涌动的声音,天地间它再听不到另一种声音了。
常叶青很弱。但是?也被族中长者拉过来。
它掀不起大水大浪,它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只是?弱小者无发言权,它在柳门常家地位最?低,除了乖乖听话执行照做,它也不能干别?的。
北京城的每一条河里都分布有柳门的仙家,常叶青实力不足去河中兴风作浪,被分派了跑腿的活儿,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它负责在众仙家之间传话。
水涛汹涌,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常叶青还是?逆流而行,并不好赶路。
它觉得很累了。
这时候常叶青十?分想念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尊家,如?果尊家没?有出门就好了,它每天都能吃到很好吃的香,可是?尊家一走?一个月,它都有一个多月前没?有吃到尊家做的香了。很想,很想吃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常叶青努力加快速度向前游,只要完成常三老爷的吩咐,它就能回家去了。不知道?尊家回来了没?有?常叶青实在太想念尊家在家的时光了,每天有香吃,不用外出干活,那日子,过的多快活啊。
快点完成任务。常叶青想回家了。
家里,唐小云捂着头,脑子里有点眩晕。
让她产生眩晕感的是?她打?出去的这个电话,电话那头辗转联系上的白?云观的道?士说:“柳门作乱,潭拓寺封寺了,两位徐道?友进了潭拓寺没?有出来,目前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唐小云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倒退几步靠到墙壁上,等乍听到这消息的眩晕感过去了,仍然觉得不真实的问:“生死未卜?怎么?会生死未卜?……那个柳仙,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即使逃脱也不至于还能闹到潭拓寺封寺吧?封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电话那头道?:“唐道?友,不是?被抓住的那个柳仙作乱,是?柳门,柳门三家聚齐二十?多位道?行不低的柳仙,联合大仙堂作乱,从潭拓寺里最?后一次传出的消息是?一位即将化龙的柳仙闯进去,和本?来关在寺里的柳仙合力召来暴雨,然后寺里就联系不上了。”
“唐道?友,现今柳门在北京各处兴风作浪,我们人手不够,希望道?友能来搭把手……”
唐小云神?情有些?恍惚,胡乱的应了几句,挂断电话。
外面雨一直下的很大。还不到天黑的时候,外面已?经黑漆漆一片了。
天地间寂静的只有轰隆大雨的声音,往日的车水马龙声,嘈杂喧嚣声,全都消失不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仿佛这场雨,将人间的一切杂声都压没?冲走?。
哗哗哗——哗哗哗——
大雨如?注,天黑近墨。
唐小云佩好剑,穿了一件带兜帽的外套,步履匆匆出门。
第48章 求神·枉死
黑暗中辨不清路, 人进入雨中不过一秒就全身湿透。
哗哗雨声是耳边的整个世界,这?世界是如此的黑, 如此的沉重, 人在雨中如同负重前行?,地面?的积水绊阻着人的腿脚。
还没走出五十米,唐小云就知道, 她没法?儿顺利到河西去,潭拓寺太远了, 下这?么大的雨, 河上的桥未必还能过人, 汽车也用不了, 她不可能在这?种暴雨天气靠双脚走到河西去。
下这?么大的雨,地上的积水那?么深,她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四周漆黑不可见, 如天河水倾的暴雨落下来打在身上既沉且痛,她双手挡在眉眼上方也快要睁不开眼睛。
唐小云总算冷静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理智回来后,唐小云转身往回走,积水中有阻力,肩上的大雨压身, 一步一步蹚水而行?时水中拖拽着她的腿脚, 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沉沉往下坠,又?是另一重压力。
这?种天气任何人都难以出行?。
她从水里上岸,水流哗啦啦往下坠落、流走, 最后滴滴答答。
衣服又?湿又?冷。
而此时越是寒冷, 唐小云越是理智清明。
她冷静的上楼回到家?门?前, 没有回屋里去,而是站在对面?邻居的家?门?前, 敲响了邻居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季蝉衣——有人在家jsg?吗?”
“咚咚咚——”
“咔嚓……”
门?开了。
从门?缝后面?露出季蝉衣的半张脸,还有……红肿眼眶、带着血丝的眼睛。
唐小云冷静的问:“你家?狐狸在不在?”
季蝉衣在门?缝后面?摇头,似乎因为她这?一问,红肿的眼眶里隐约见水光,眼里又?浮现茫然的悲伤与苦楚。
唐小云问:“它死了?”
季蝉衣摇头。
唐小云说:“没死?出门?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季蝉衣蔫蔫的,只知道摇头,垂下了头和眼睛,遮掩脸上的神情。
下一秒他被唐小云骤高的喝声吓了一跳,惶惶然抬起头,眼里含了泪光受惊的看向她,慌张无措。
“你哑巴了吗?说话!”
这?一刻唐小云简直恨死了他这?副不说话的死样子,要不是极力克制,她就要上手打人了,“说话啊!回答我的问题!胡五呢?”
季蝉衣被她逼问的声音和吓人的表情逼退两步,想关门?,却被大力推开,露出想要隐藏起来啊他自己。在慑人的目光下,季蝉衣磕磕巴巴、声音细细小小回答道:“不、不知道……他、他不要我了,然后他一直没回来,我我……我以后,就不是顶仙儿的了……”
季蝉衣到现在还感?到不太真实呢。胡五太爷居然真的放过他了!
与胡五太爷相伴这?么多年,他都已经认命了。从没想过有一天,胡五太爷会对他说:“你自由了。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然后,胡五太爷就走了,留下季蝉衣一个人,恍恍惚惚,如堕梦中。等他回过神来时,竟说不出心头是喜是悲。
只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过活了几日,他总觉得?不适应,心里想着与胡五太爷相伴的日子,想着想着便泪从中来,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
这?是他想要的呀,已经得?到了,为什么不觉得?高兴,反而哭了呢?
他日也想,夜也想这?个问题。
还没等他搞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对门?的邻居就来敲门?了。
邻居的气势有些吓人。
不,是很吓人。
季蝉衣喃喃道:“胡五太爷……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被抛弃了,胡五太爷不要他了。是啊,像他这?种不甘不愿的仙门?弟子,早该被放弃了。
唐小云看他又?要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的样子,一巴掌拍在门?上发?出“咚”的重响,唤回他的神来,冷冷问道:“它哪天离开的?走之?前说过什么话?”
季蝉衣战战兢兢回答道:“前、前天……说、说话这?样的话……‘你自由了。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我走了。’……”他回想那?天,给出邻居问题的答案,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重重的难过,胡五太爷不要他了,这?一刻前所未有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季蝉衣悲伤难过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抱头痛哭。
唐小云问:“还有呢?”
她冷声问话的样子有点吓人,季蝉衣刚有想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趋势,被这?么一问眼泪又?憋回去了,“没没…有了。只说了这?个。”
唐小云不甘心的追问:“表现呢?它那?天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季蝉衣茫然的回望她。
唐小云压抑不住脾气,暴躁的问道:“它离开之?前就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季蝉衣瑟瑟发?抖,缩在墙边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唐小云甩开门?,一肚子冷静与火气的交替,“咚咚咚”踏着楼梯风一样的下去了。
她还是要出去。
常叶青不见了,胡五也不知踪迹。线索还是太少,她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但?是她要找到师姐。徐孙丽和徐小媛,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咚咚咚”的向下脚步声消失没多久,又?“咚咚咚”的上来了。
唐小云掏钥匙开门?,风一样的回到家?里,扯纸巾擦干双手,搬来桌子放上香炉,点香敬拜,肃然念起请神咒。
……
人越来越少了。
或者该说,还在岸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嘈杂声穿过十来步远近的雨幕,在哗哗啦啦的雨声里模模糊糊,听不清人声。
再近一点。
漆黑的雨幕中浪涛汹涌的河边有一团微微亮的光,照亮几十来步的方寸之?地,照出隐隐绰绰十来条人的影子,人影在暴雨中忙碌,雨天,任何纸上的符箓都没法?儿使,这?群顶着暴雨洪水出来的人或持剑、杖、灯,也只能在雨幕里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的影子。
“啊——又?跑掉一个!”
“别管跑了的……回来!”
“水太大……人手不够!”
“啊!师弟!”
“不好!退——”
“师弟啊——被卷走了——”
“水……越来越大了……缺人……”
哗哗哗——哗哗哗——
风雨中,岸上的人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