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漪垂眸轻笑,随手将身侧桌上的一张纸拿起来,“我手里有一份名单,记录了在这次事件里编故事很厉害的同学的名字,那么请念到名字的同学,去你们右手边领取一份属于自己?的律师函。”
“啊,对了。”
“或许你们会心存侥幸,觉得这只是在吓唬你们,那为了不让大家产生这种错觉呢,在你们的律师函里还会有起诉回执的复印件可供查阅。”
明明校门里外都站满了人,此刻却莫名的一阵雅雀无声。
连漪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她其实还挺期待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反驳下。
但看样子,大家似乎都有点被吓到了。
“顺带一提,为了防止有同学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连漪抬起眼,看向他们莞尔一笑,“名单上的同学,你们在各个群聊,甚至于某些私聊的聊天记录,我都很贴心地为你们做了备份。”
“如果今天有人试图悄悄离开,没关系的,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等?到你们考上大学,这些聊天记录,会随着你们的大学论?坛或者校园墙,包括对你们的起诉记录等?等?。”
她脸上的微笑在不少人眼中?看来,几乎与恶魔一样。
“如果有人不信,大可以试试我做不做得到。”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些保镖自发散开,留下几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律师手里拿着名单,清清嗓子后?,依次念起班级和名字。
“a2班,林长青。”
“c1班,何靖山。”
“b2班……”
人群依旧很拥挤,但即使?连漪的人让开了离开的路,此刻竟也没人有要?走的意?思。
大部分?人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是知道却不参与,是随口评价两句,又或是私下发给朋友、说?给父母家人听。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就是一个与自己?无关,全程看个乐子罢了的事情。
因此在听到一个又一个名字念起时,很快便有认识这些名字的学生,用同情、好奇、好笑或鄙夷的目光看向那人。
并下意?识离得远一些。
被叫到名字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不好看,他们臭着脸,谁也没动,有些人不甘心地低声对身边人骂道:“我不信她真的敢这么搞。”
是啊,谁都不信。
甚至有人忍不住低声吐槽,“连漪真的是仗着家里有钱在这里搞事,学校都不管的吗?拜托,我们都是学生诶。”
“就算有些人说?话难听了点,可是她也没必要?这样吧,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哦,好嚣张啊。”
“真的好离谱,这么多人她告得过来吗?看着吧,事情闹大了,学校肯定会处置她。”
“估计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除了被念到的几十个名字,不少学生之?间?逐渐流传起这样的言论?。
这个时候,推到一边的保镖们,从?长桌底下取来厚厚的一叠传单,走往校门口,在保安们对着对讲机不断催促的注视下,朝那些学生们走去。
他们一边发放着传单,一边疏散着人群。
顷刻间?,拥挤堵在校门的学生们很快散布到整个广场,但大多拿着传单都不肯散去,一边低头看着传单上密密麻麻的图文,一边拿视线余光打量倚着长桌神?情悠然的连漪。
很快,一声声诧异的议论?嗡嗡响起。
还有一部分?人脸色难看地把塞到手里的传单揉成一团或是撕碎扔到地上。
“林长青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啊?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啊?”
“……对一个女生这样意?淫揣测,真的好恶心啊,说?人家做鸡??”
“不是,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人在说?这种话啊,什么叫看见宋琪琪从?酒店和男人出来,有证据吗就这样说??”
“诶小月,你看你男神?,啧,居然说?体?育课的时候看到宋琪琪跑步那个胸弹来弹去就知道她很骚……”
广场上,几乎是一副众生相。
有人啧啧称奇,目光不时瞥向传单里聊天记录的当事人,露出惊奇又鄙夷的神?色。
有人脸色越来越差,想要?离开,但一想到那劳什子律师函,没什么社会经验的他们顿时不敢动弹,只能僵硬地待在原地,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
也有人沉着脸,快步往学校里走去。
却没一个人主动走到那些等?候的律师面前,领取属于他们的律师函。
好像只要?大家都不去,他们就能混在人群之?中?,找寻到这一份微弱的从?众安全感。
连漪看着这一幕幕,笑容愈发愉悦。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着红线,更是不会收获到好名声。
人们总是如此,既批判犯错的人,又惊惧反击的人为何要?挥舞鞭子。
不至于、没必要?、做得过了、明明有情商更高的办法、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声音,总是能隐约传入耳中?。
可连漪不在乎,她不需要?这样的拥趸和认可。
这些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群羊,他们愚蠢,自信地以为身处的羊圈就是整个世界,按照牧羊人或是牧羊犬的驱赶,终日循着既定的路线,吃草、排泄、休眠。
相比起它们的夸赞与认同,连漪更喜欢看到它们的畏惧和厌恶。
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已?,何必在意?羊群在咩咩叫着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从?校门里呼啦啦走出一群教师,为首的是教导主任。
在他身前,一个学生低下头时恨恨地看了眼连漪,眼底闪过得意?。
教导主任看了看广场上混乱的情况,表情沉肃,尤其是在看到连漪的时候,头都大了,快步走到她面前,呵斥道:“连漪!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身为学生的自觉?!”
“当然有。”连漪笑眯眯道:“主任,如果我没有这份自觉,就不会给学校面子,等?到大家领完成绩单,才给他们发礼物了。”
教导主任被她态度激得更加生气,他环视广场一圈,沉声道:“这叫礼物?连漪,你现?在赶紧把这些人撤走,然后?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你造成的影响太过恶劣,学校必须对你做出处置。”
“不行哦。”
连漪一脸无辜,看着他摇摇头,“到现?在还没有同学愿意?接受我的礼物,我就想看看他们收到礼物以后?的开心表情,所以还不想走呢。”
“连漪!”主任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眼神?严肃带着威压地注视着她。
“如果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在这里可以直接告诉你,学校会对你做出开除处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一个人把整个学校搞得乌烟瘴气。”
“你无所谓高考,但其他同学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应该因为你一个人而受到影响!”
“主任……我真的没想到会造成这种结果,但如果我有错,我愿意?道歉,而不是这样被公?开信息。”他身旁那个学生表情沉重。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很快便有第二个人开口。
“我在网上口无遮拦,的确伤害了无辜的同学,我可以对她道歉赔偿,可是现?在这样子,我不知道连漪同学是出于什么立场去做这些事情。”
“我也是被人误导的才会发这些消息出来,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要?是我爸妈知道我被人告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散落的人群里,一个个诚恳带着歉意?或是哭腔的声音接连响起。
他们像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脸痛恨悔过的表情。
教导主任听到这些话,眼睛盯着连漪那仍旧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再?不把这些社会人士请离,我将会以学校的名义报警处理,并且坚决要?对你做出开除处分?!”
“主任,别这么生气啊。”
连漪嗓音淡淡,毫不在意?他的威胁,“想报警?那你就报警好了。”
“你报警要?说?什么呢。”
“是有学生因为被造谣生事,对造谣者进行起诉处理?”
“还是说?,我只是把他们说?过的话打印出来,发给大家看,这件事情伤害到他们脆弱无助的弱小心灵了?”
连漪像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眼眸微微睁大,笑声清脆,“啊,我犯法了诶。”
“犯的什么法呢——”
“就是把他们做过的事情,摊开来给大家看而已?啊。”
连漪眼神?微冷,她看着教导主任那张愠色浓厚的脸,一字一句道:“他们犯错的时候,你不管,你觉得管不了,他们对我造谣的时候,你也不管,还是觉得管不了。”
“那么我现?在亲自来管,主任,如果我是你,这种时候更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学校的管理制度出了问题。”
“而不是解决不了问题,就干脆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教导主任脸色涨红得宛若猪肝,他感到气极,却又对连漪的话一时间?无可辩驳。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做,会毁了他们的一生!”主任沉声道。
“多有意?思啊。”
连漪微圆眼眸轻弯,“主任,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个很有意?思的笑话来着?要?不再?重复一遍好了。”
她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有些索然无味地叹口气。
“律师函呢,他们不好意?思收也没关系,给面子不要?,那就别怨我把事情做绝。”
连漪的声音轻飘飘砸在他们心头。
“今天不把我的礼物亲自取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论?你们是上大学,还是毕业了找工作。”她垂下眼,语气散漫道:“我不介意?花点小钱,让你们做过的这件事,永远永远如影随形地跟着你们。”
“这个威胁好像对你们起不到太多作用呢,是不是?”
“毕竟你们在造谣的时候,应该也考虑过后?果的吧。”
当然考虑过……个屁!
榜上有名的人个个表情隐隐慌乱,在亲眼见到连漪根本不畏惧主任的表现?过后?,在见识到她能疯到这种程度,竟然一个人……
不,是动用钞能力去堂而皇之?地做出这些事情以后?。
他们才终于有所醒悟,不论?是‘法不责众’,还是大家都应该遵守的体?面、规矩,都根本约束不了连漪这个疯子。
教导主任铁青着脸看着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刺头,内心迅速做出决定。
“很好,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违反校纪,既然你坚持寻衅滋事,我直接在这里做出对你的处分?,予以连漪同学开除处理!”
关于连漪要?告那么多学生的事情该如何收场,主任决定回去后?和校长等?人开会,联系连漪的家长进行劝说?施压。
但眼下,他作为校领导,必须对这个恶性?事件作出坚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