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游退着退着就靠在了廊下的柱子上,叶诏音跟着靠过来,为防李凤游躲开,还伸出双手各自一边撑在李凤游肩头两侧,一脸温柔的笑道。
    没想怎么样,李初白你说你多久没去我寝宫里了,我让你借着送小郡主的机会去我那走一趟怎么了,你这么不愿意,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叶诏音越是笑的那么纯良无害温柔可人,李凤游心里就越没底,不用猜都知道叶诏音肯定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李凤游靠在柱子上,一脸的戒备怀疑,她忧心有人会突然来,瞧见了她们这般亲密的样子,再惹出一些流言来,便叫叶诏音放手。
    诏妃娘娘请自重,这若是让别人不小心瞧见了....
    叶诏音打断了她的话,双眸死死的盯着李凤游的眸子,口中戏谑又无所谓道。
    瞧见了就瞧见了,反正本宫不怕,大不了就是冷宫,再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是死,本宫也要拖着你一起,那本宫便更不怕了。
    这么说着,叶诏音的神情中,却分明有些期待,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两人僵持着,李凤游偏开头声音弱了一些。
    你放手,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叶诏音看着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人,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她戏谑一笑,脸突然贴近,贴着李凤游的耳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再感觉到李凤游呼吸一滞后,她在李凤游耳边轻声低喃。
    你叫我放手,你不是武功高强吗,只是轻轻一甩不就能甩开我嘛。怎么,现在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非礼一般只会叫放手,你说,你是不敢呢,还是不舍得。
    李凤游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一样,扭头怒视着叶诏音,咬牙道。
    你!
    叶诏音坏笑着,双眸中满是惹怒李凤游后的得意和欣喜。
    我说的不对吗?
    李凤游偏开头仍是没有挣开,她握紧了拳头。
    你是宫里的娘娘,是陛下的妃子。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用强伤了她。
    可叶诏音是个得寸进尺的主,不仅如此还胆大包天,这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的宫邸里,她得意的看着李凤游,看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那因隐忍怒气而爆出的青筋,在白皙的肌肤的映衬下颜色分明。
    那不经意间露出的性感撩人更加让人把持不住,叶诏音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的脖颈,眼神一点点的变了。
    那深邃的眸子染上了几分难耐的春色,她像是有些口渴一般,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死死的盯着李凤游的脖子。
    李凤游不见叶诏音说话,只感觉到她那熟悉炙热的目光,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她伸手就要推开叶诏音。
    可却慢了一步,叶诏音抢先一步稳住狠的咬住了她的脖颈。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只要是叶诏音碰到了她,只要是她的唇落在身体上,李凤游便像是失去了功力失去了力气一样,身子瞬间疲软了下去。
    尖锐的齿尖咬住脖子上的那一块肉,唇舌在那柔软带着香味的脖颈,轻轻的舔舐,不一会就如同作画一般,在雪白的脖颈上画出了一片红梅。
    李凤游握紧双拳,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正从外殿走来,她突然恢复了意识,一把将叶诏音推开,而后伸手轻轻的抓起衣领熟练的挡住那一道温痕,羞恼的瞪着叶诏音骂道。
    无耻混蛋。
    第169章 野心初显!
    景翎宫内,寝殿前的枫树的叶子青了又红,随着宫外吹来的微风落了一地,刚刚才扫干净的叶子,又落了一层,惹的一旁清扫的小太监一阵不满的抱怨。
    跟别的妃子的寝宫比,景翎宫安静的有些不像话,似乎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喧闹,走路都不敢落重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寝宫里那位已经睡着许久的美人儿。
    都说献妃得了怪病昏睡了大半年,不吃不喝就这么躺着睡了那么久,想必也差不多快要断气了吧。
    这个曾经盛宠一时惊艳了整座燕宫的美人儿仿佛短短半年,就已经成了后宫里传说中的人物。
    以前那些嫉妒艳羡她的人,如今也只是在闲聊中偶然提及,或是惋惜或是窃喜装模作样的感慨几声罢了。
    秋日里凉爽的风从穿过打开的雕花窗,吹进寝殿内,卷起床榻边白色的轻纱,曼妙轻柔的在半空中飘荡着。
    一身红衣的叶昭音坐在床榻边,撑着下巴面色有些恍惚,她看着一动不动呼吸平缓面色红润的夏秋潋,突然叹息了一声,
    床榻上的人仿佛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中去了,恍然不知外头已经过了多少时日,亦不知这天下如今是何等的动荡。
    我倒是羡慕你了,秋潋妹妹,睡着了便什么事都不需忧心了。
    叶昭音感慨着,目光仿佛一点一点的变得朦胧黯淡,明知她说的话无人回应,但她还是低声一人自言自语道。
    咱们都是从姜国来的人,你可知如今的姜国已沦落成了他国博弈的棋盘吗,就连蛮夷都敢侵扰疆土,现如今的姜国就如同那案板上的肉,周遭围着一群虎视眈眈的狼,各个都垂涎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可还要道貌岸然的找个借口,当真是虚伪的可笑?
    一声轻叹似怨似忧飘散在寝殿中,叶昭音的声音突然莫名的染上了一丝哽咽。
    以前我总觉得,离了姜国离了家潇潇洒洒的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日后就跟姜国再无瓜葛了。可不知为何只要听闻姜国如今的境地,想到姜国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我这心里就难过的紧,空空落落的没个落脚点。想来想去这便是你曾与我说的故土情结吗?
    叶昭音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久,只觉得鼻子酸涩喉头微哽,她仰头眨了眨眼怕自己当真落下泪来,收敛了泪意后,她才垂头看着夏秋潋,苦笑道。
    这些话我也就只敢和你说了,旁人我哪敢说,今日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想跟你说说话。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幽幽道。
    你不醒来也好,如今燕国有一半的兵力入了姜国国境,算来算去如今姜国能落得如此下场,少不了燕国的推波助澜,你性子烈又比我看重姜国。若是醒着,还不知道你会犯什么傻呢。
    只是这醒不醒来,又由不得夏秋潋做决定。
    她就像是极度疲累过后的人,在昏睡中没有一丝知觉,又因自身的敏感,时不时从睡梦中抽身出来,眼睛虽睁不开,身子也动不了,但听力却仿佛恢复了,能听到身旁的人走路说话的微弱声音。
    只不过这感觉似有若无的,又会很快消失,接着她又会陷入沉睡中。
    她有好几次听到过燕挽亭的声音,那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撞进她的脑子里,有时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有时又有些听不清。
    偏偏夏秋潋的听力开始恢复时,叶昭音在她耳边絮絮叨叨,那话一字不漏的全部钻进她脑子里。
    连带着最后叶昭音说的那句。
    公主殿下她许久未来看你了。
    还来不及深思什么,夏秋潋的微弱的意识就像被熄灭的烛火,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说了一大堆话,叶昭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情绪快速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还顺道打了个哈欠道,
    我有些累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叶昭音走了没多久,燕挽亭就来了。
    她独身一人缓步走来,如瀑墨染的发丝以玉冠束之,身穿两襟绣着云中仙鹤的白袍,白皙的面容上,眉如新月弯娇媚不失英气,一双凤眸深邃清亮,端是一副美人如玉的模样。
    景翎宫的人见她走来,忙不迭的跪下行礼,她只是轻轻一挥手,便直直往夏秋潋寝宫走去。
    叶诏音说的没错,燕挽亭的确许久未来了,不过她今早才回宫,原本一回宫就想来见夏秋潋,可才沐浴完她兄长太子殿下燕长陵便拦在她宫邸前。
    燕长陵性子温和无甚野心,燕挽亭当初说服燕皇派了兵去姜国助江穆曦重夺皇位,燕长陵便是极力反对。
    在他看来,姜国的内乱与燕国并无关系,燕国一直以贤德治国,这次出兵姜国便是被人诟病对姜国有所图,而北境的宇文族对燕国一直虎视眈眈,如今大量派兵姜国,只怕宇文族会趁机侵占燕国疆土。
    燕挽亭与他意见不合,她一心想借江穆曦之手出去江询言,也从中为燕国谋利。
    朝中为此分作两股势力,一股以太子为首,主坐山观虎斗提防宇文族,不掺和姜国内乱。
    而另一股势力便是以燕挽亭为首,姜国的版图本就比燕国小不了多少,国力亦是雄厚,若说燕国想称霸天下,那必要让姜国低头,此时姜国内乱便是一次大好的机会,说不定能借此机会侵占姜国,收为燕国版图。
    之后姜国的战事越是激烈,燕国派去姜国的兵力也越来越多,燕长陵的反对愈烈,两个从小感情便好的兄妹为此好不惜吵过几次。
    这次亦然,燕长陵找燕挽亭还是为要将派往姜国的兵力全部收回,燕挽亭自然是不允,两人这次还是大吵一架之后不欢而散,燕长陵直言对她失望之极。
    燕挽亭满心烦闷,燕长陵的性子太软弱了,他只力求不功不过,却没有丝毫雄霸天下的野心。
    坐在床榻边,看着夏秋潋,燕挽亭眸中的不悦才慢慢褪去,转而盛满落寞和悲寂,她轻柔的伸手抚过夏秋潋的面容,轻叹一声。
    每次回来,我总盼望着你能醒来,可不知为何我又怕你醒来,你可知如今的姜国当真战事不断,你最忧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姜国百姓受苦受难,你若是瞧见了定是心中悲痛。
    燕挽亭的话音落了,不知为何她面对夏秋潋时,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心虚,她偏开头漆黑的眸子间满是复杂。
    此次出宫,她便是去了姜国国境,见了江穆曦。
    挂着重夺皇位回归正统的江穆曦统领的士兵皆是燕国的铁骑,而燕国的军队虽表面上听从江穆曦的指令,可燕挽亭一去,她才是当之无愧的真正统领。
    她亲自率军夺了姜国寮城,而那一战为了节省时间,在她的属意下,用的便是火攻,无数燃着火的利箭从天而降落在了寮城城内,姜国死伤的不止是守城将士,更多的是寮城的百姓。
    昔日繁华的一座江南小城被烈火焚烧殆尽,四处都是啼哭的妇孺孩童,遍地都是烧焦的尸体。
    她骑着高头大马领军进寮城时,那些残余的百姓纷纷站在被烧毁的房屋旁,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恐惧和恨意。
    一个背着啼哭的孩童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老妇人独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手上抓着的赫然是一个烧了一半的断臂,她双目满是泪光瞪的通圆,死死的盯着燕挽亭,绝望中透着弑骨的恨意,她伸手颤抖的指尖指向燕挽亭,苍老的声音恨恨道。
    滚出去,燕国人滚出去,滚出姜国。
    聚集在一旁眼神呆滞的姜国人跟着她的声音,一句一句开始附和了起来。
    滚出去,燕国人滚出我姜国。
    那低沉不同声线交叠在一起如同地狱之音,那一双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如同跗骨之蛆。
    燕挽亭握紧手中的缰绳,在将士的围拢护佑之下一路往前。
    原本姜国的内战虽祸及百姓,但到底都是一群姜国人在斗,若是燕国人牵扯了进来那在姜国百姓看来,燕国比是图谋不轨,想趁机窃国,背上骂名和恨意是自然的。
    燕挽亭一路行来,亲眼所见的满目疮痍便是她亲手造成的,心底的愧疚亦是化作梦魇夜夜纠缠于她。
    只不过见的多了便有些麻木,既然姜国人已经恨极了燕国人,那让他们再多恨一些又何妨。
    心底埋藏已久的野心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冲破了禁锢开始疯长。
    除去江询言又如何,便到此为止了吗,燕国的将士既然已经踏足了姜国的土地,怎能空手而归。
    燕挽亭夜不能寐,站在寮城残破的城墙上,脚下踩着还未冲洗干净的血迹,她负手望着天空中的月,久久的沉思着。
    这天下分了太多的国,国与国之间的杀伐征战从未停止过,既姜国内战牵扯进了那么多别国势力,那为何她不打乱这一切让天下一统,破而后立这个道理从古至今何曾变过。
    第170章 取舍!
    太医院的御药房内,了辞青衣素钗站在窗边的木桌旁,正用铜制的捣药杵,将一片片似人参模样的药材捣碎。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没回头便知道来的人是谁,眉头微微皱了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等来人行礼,便凝望着窗外道。
    你身上的杀伐之气,可是越来越重了。
    燕挽亭站在了辞身后,眸子闪了闪,而后讪笑着道。
    师叔,我这次去姜国随我燕国将士攻了几城,染些杀伐之气,也不奇怪。
    了辞眉头微微一挑,继续动手开始捣药,铜杵撞击底部的声音略显的沉闷,了辞淡声问道。
    你来,是问献妃之事?
    自从燕挽亭派兵前往姜国后,因忙于安抚太子和反对的朝臣,又忧心战事,燕挽亭少有时间来找了辞,偶尔有空暇时间来找她,问的关切的也都是夏秋潋的事。
    燕挽亭噤声,她找了辞的确是为了秋潋的事,那一遍一遍几乎同样的问话,她不厌其烦的每次都要问,纵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但心中的希翼却似乎始终没有变过。
    了辞轻叹了口气,松开药杵又从一旁的竹盘里拿了两味药材丢了进去。
    还是老样子,不过我最近给她把脉倒是发现她体内的寒毒已经好了大半。
    燕挽亭眉目一喜,这些日子来终于露出了一副笑脸。
    那这便是好事了,日后再将蛊虫驱了,那潋儿的身子不就康健了。
    可这最难解的不就是这蛊嘛,都过了大半年了,了辞都毫无办法,虽然情况并不如燕挽亭想的那般乐观,但了辞也不好此时再出言打击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燕挽亭微微弓身俯首对着了辞行了一礼。
    师叔,这些日子当真是劳烦您照顾潋儿了。
    了辞始终没回头只是抬手一挥衣袖淡声道。
    行了,这般多礼作甚。
    和了辞又聊了几句,来来回回都还是离不开夏秋潋,燕挽亭稍稍放下心后,便要告辞。
    师叔,一会我还要去面见父皇,我便先退下去。
    嗯。
    了辞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不停的一下一下用力的捣着药材,等听闻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后,了辞才停住了手。
    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满是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丢下手下的东西,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走到房内的茶桌旁坐下了。
    才倒了一杯茶,门外就传来蹦跶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