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她脸上就浮现红意,酒量太浅。邵廷看着,问:“你撞上我的那次喝了多少?”
“不多,就一瓶,还没喝完,喝了几杯而已。”她解释,“主要是那天被人搭讪,我踢了人家一脚,后来撒丫子狂奔怕被人追上,酒在胃里荡来荡去难受,所以撞上你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吐出来。如果不是怕被追上,不会那么狼狈。”
她笑,“说起来这段时间我的酒量也增进了不少。”
邵廷脸色微微沉了。
“大晚上一个人喝酒不安全。”
喝醉了,遇上麻烦不好解决。尤其她还是女人。
“有什么关系……”见他绷着脸,姜蜜收了无所谓的态度,歪头笑,“不是还有你么?今天总该可以放心喝了吧?”
邵廷喉间顿了一下,良久,说:“我在,也不安全。”
姜蜜微怔,一刹后避开他的视线,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喝了三瓶的样子,她身体有些受不住,去了好几趟洗手间上厕所。
邵廷不让她再喝,叫来老板付了钱,拉着她走人。
把她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邵廷开车要送她回去。姜蜜双手怀抱,人微醺,坐得歪歪的。
车开动,她忽地说:“小时候我自闭,小姨和姨夫和我说话,我一直不肯开口。后来小姨送了我一只狗,和巴顿一样,都是金毛。”
“我就看着它从那么小,长到比我还大,有了它,别的小孩都不敢再欺负我,不敢再笑话我是不会说话的哑巴。只要谁欺负我,它就会龇着牙叫,把他们全都吓跑。”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车里听起来幽幽,怅然深重。
“可惜它没能活到该活的岁数。我比别的小孩迟钝,反应慢,别人叫我和我说话,常常要慢几拍才能意识到。有的时候更是走着走着就停住发呆。那一天也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路边停下。它为了救我,被车撞死了。我擦伤了手肘,膝盖,还有手臂上一片,它被撞飞到灯柱上,奄奄一息,最后一口气只留了半分钟。”
“……后来我的伤口好了,擦伤的地方长了新皮,可能是小孩子新陈代谢好,痕迹退却,颜色深浅和其它皮肤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区别。”
伤疤干净得,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没道理。
疤会好,但那条任她牵着,带她穿梭小巷和她做伴的狗却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她没有养过任何动物,即使后来学了这个专业,开了宠物店,也没有养过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
巴顿不是她养的,还是死了。
邵廷没说话,姜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在意。
她静静看着窗外,忽然道:“停车。”
邵廷问:“怎么?”
“我想下去吹吹风。”
车正好开到长河边,有个小健身公园。
他靠边停了车,陪她下去。
姜蜜趴在河栏边,望着黑黝黝的河面发呆。
邵廷拿出烟点燃,抽了两口。
烟气袅袅飘起,她侧目看向他,问:“什么味道?我尝尝。”
他垂眸,眸光凝凝。她枕着她自己的手臂,脸酡红,河风吹来她身上夹着酒气的香味。
她不爱用香水,大概是沐浴乳的味道。
邵廷挑了挑眉,“想抽?”
姜蜜点点头,看着他,站直身。
邵廷抽了一口,她以为他要把剩下半截给自己,伸手去接。
不想——他却捏住她的下巴,俯首亲了下来。
一口烟渡进来,她不妨他突然动作,有些呛到,想咳嗽,他拿着烟的手却在她背后一搂,将她搂进了怀里。
河风微凉,黑夜下路灯昏暗,感触更清晰的是他温热的唇舌。
烟气氤氲飘散,她嗅到他唇间弥留的淡淡的烟草味,深吻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唇齿交融,他的气息比她更热,横在腰后的手铁臂一般,托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有人说,越是柔软的位置,所能带给人的欢愉感受就越大。
嘴唇,是人体第二柔软的地方。
姜蜜从初初片刻的怔愣,到而后,神思混乱,脑海里已经飘然不知此间何物,更不知身在何处。
夜色汹涌,情潮汹涌。
路灯下,这个吻炽热而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两次事实证明你蜜大晚上出去喝酒真的不安全#
#尤其一起喝酒的这个男人叫邵廷#
———
什么时候在一起。
睡了就在一起。
第30章
深长热烈的拥吻结束,被攫夺的空气霎时回到周围,姜蜜唇瓣微张轻轻喘气,滞顿在他的怀里停留了好几秒。
邵廷的眸色和夜晚一样深。
姜蜜平复呼吸,回过神来推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退出来,往后挪了两步。
这样的气氛,除了暧昧还是暧昧,姜蜜不知道该说什么,舔舔唇,还有他残余的触感。
邵廷见她微垂着眸脸颊绯红,正要开口,她忽地抹了一把嘴唇,抬头瞪着他,说:“你亲我。”
邵廷嗯了声,声音磁性微沉,“我亲你。”
不知是不是酒气太冲晕了头,姜蜜站着定定看他几秒,忽然从他指间夺过香烟。那烟灰烧出长长一截,快要烫手,轻晃掉落四散在地面。
她抽了一口,忍着呛人的烟味,上前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垫着脚昂首以唇覆上他的唇。
唇瓣微张,烟气袅袅渡给他,他怔了一瞬,手要揽上她的腰,姜蜜把那口烟渡完,蓦地松开他的唇瓣,放平脚底站好。
“你呛我一口,我还你一口,扯平了。”
她的脸颊还是红的,眼神却似透着天上星点。
邵廷看着她,那双眼睛在夜色下熠熠发光,她的嘴唇略微有些肿。
算不得吻,但也是她第一次吻他。
拧了拧眉,眸色愈加深了。
姜蜜不再看他,趴回河栏,趴在自己的手臂中。
闷头好一会儿,脸色没那么红了,她抬头,换了一个话题:“没喝够,还想喝。”
“还想喝?”邵廷问。
她点头,说是。
“好。”邵廷把烧没的烟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我带你去喝。”
两人回了车上,姜蜜系好安全带,问他:“去哪?”
邵廷说:“喝酒的地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陆合他们以前经常去,他们比较熟。”
“喝酒的地方?”姜蜜追问,“酒吧?还是会所?”
他嗯了一声,“差不多。”
“除了喝酒有别的好玩的嘛?”
邵廷皱了皱眉。好玩的?夜场,会所,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想想也知道。
“没有。”他说。“只有酒喝。”
——只能喝酒。
买醉放纵的人与他无关,但她不许。
除了喝酒,别的再出格的事,她不许做。
姜蜜叽叽喳喳问起了别的话题。邵廷看她半醉半清醒,比平时活泼太多,觉得她吵,被闹得头疼,又觉得喝醉的她有一种酒后的娇憨。
说话的语气莫名带着撒娇意味,平时清醒的时候,是决计很难看到这样的她。
莫名的,眉间放平下来,不管她问什么,他都耐着性子回答,实在没得答,他也会嗯一声应她,让她知道他在听。
即使是再无聊再没营养的蠢问题,胡言胡语,他都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
车开了半个小时,到达他说的那间会所,姜蜜差不多已经快要睡着,迷迷蒙蒙垂着头,一点一点。
邵廷先下了车,再去另一边拉开车门,替她解了安全带抱她下来。
她没睡熟,一碰就醒了,睁着半是酒意半是睡意的眼问:“到了?”
他说是,她便下地站好,提步就往里去。
邵廷当然要牵住她,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毕竟夜场这种地方。一进门,有人过来迎接,他扔了张黑色的卡,接待的人接住看了眼,当即就要往楼上领。
邵廷说:“不用了,一楼大厅找个安静偏僻的位置。”
接待的人脸僵了一刹,点头道:“是,马上就好!”
……安静,楼上包厢还有可能,大厅里卡座舞池,都是年轻男女,怎么可能安静?
摸了摸手里的卡,内心一阵无奈,像他们这种客人,平时来都是上下严阵以待,样样都送上最好的,小心翼翼供着他们那些大佛,生怕一个不对惹得哪位不高兴,现在……
现在也一样。
既然要大厅就大厅吧,横竖只要列位大佛高兴,他们这些小妖小怪哪敢多说什么。
按照邵廷的吩咐,侍应领他们到大厅角落相对比较安静的一处。
邵廷全程牢牢牵着姜蜜,牵她穿过舞池旁边过道上的男男女女。其实他对楼下环境也不熟悉,往常偶尔和陆合参加这种局,一应环境服务都有人操心,若是有不对,刚冒出苗头就有人解决清理干净了,糟心吵闹根本到不了他们耳旁,现下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他无所谓,但带着姜蜜,不得不在意。他握着姜蜜的手不觉用了力,干脆揽过她的肩膀,护着她走完了不长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