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一间包厢都有自己的风格和主题还有名字，但是对于随意这么一个路痴来说，实在是件难事。
那间虚掩着的门好像是他们包厢。
走近了，门没有关严，不过从安静的程度来看，不应该是他们的包厢，因为她出来的时候，那几只见到烤羊腿已经嗷嗷扑上去了，不可能这么安静。
随意转身准备离开，却在无意中听到了顾凛的名字。
她疑惑地转身，智趣公司？顾总？难道是她听错了么？
忍不住靠近门边，想要透过门缝看看里面的人。
“顾总，您或许不了解，令公子公司研发的游戏已经被企鹅公司看上，之前几次测试数据都很好，上线后应该会大卖。如果这款游戏成了，基本也就不用担心下一款游戏的研发经费了，最起码拉投资是不会难了。”
“刘总，谢谢你，当初帮我这个忙。”
前面说话的人听声音随意听不出，但是后面这个人的声音，随意记得，是顾立国的声音。
“顾总，客气了，钱还是您出的，只不过我出面当了这个投资人而已，如果要说感谢还得是我感谢您，外界都以为当初为智趣投资的人是我们公司，如今智趣的游戏上线，成绩好了，给我们公司也带来口碑。”说话的人顿了顿，“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顾总为什么不告诉令公子实情呢？”
顾立国轻咳一声，“年轻人，应该让他知道一下拉投资创业的艰辛，不能依靠父辈。”
后面恭维的话随意没再继续听，她脑子有些乱，需要理一理。
随意隐约记得顾然跟她说过，顾凛当初回国创业时，拉投资并不容易，因为当时国内并没有moba类手游成功案例，很多投资公司不愿意冒险，后来顾然都打算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他投资了，有一家投资公司看上他们的项目，并且投资。
那么如果按照她刚刚听到的，其实当初顾凛回国创业的时候，为他投资的是顾立国？顾立国不是跟顾凛的关系很僵？不是很讨厌自己儿子从事游戏相关的工作和行业？还有顾立国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让顾凛体会一下创业艰难？不是因为拉不下面子去跟儿子和解？
想到上次顾立国找自己那次，其实她能感觉到，顾立国为当初所做事情感到后悔，他很想去获取儿子的原谅，但是身为父亲的骄傲让他放不下身段去跟儿子道歉，而顾凛，明明已经原谅了父亲，却也不愿意敞开心扉去跟自己的父亲聊聊。
两个别扭的男人！
辛苦的却是顾家妈妈和顾然姐姐。
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些助推剂，而她愿意去当这个助推剂。
随意拿出电话给顾凛拨了过去。
“顾凛……”
接到随意电话时，顾凛正好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才想着给她打，她就打了过来，这就是情人间的心有灵犀么？
“嗯，小意？吃饭了么？”
“吃了，顾凛，我问你个问题。”
听见电话那头的随意严肃的口吻，顾凛收了逗她的心思，“怎么了，小意？今天的比赛不顺利？”
“比赛很顺利，顾凛，你当初回国创业给你最后投资的投资公司老板姓什么？”
“姓刘啊，小意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家投资公司你有做过调查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顾凛很奇怪，随意突然关心他投资公司的事情，当初刚回国创业，为了拉投资，他差点把胃喝残，当这家投资公司找上他的时候，他就怕是顾然或者巴子墨他们背后动了手脚，所以特意去查了这家投资公司的背景。
其实当时以他的存款和这些年的投资，足以支撑公司很大一阵子，但是游戏研发本身就是一件耗费财力物力和人力的未知数。如果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谁也不敢保证能否进行到最后。
肖以安和巴子墨他们当时都说自己要入股，他没同意，国内的游戏市场看似火爆，其实坑很深，很多时候投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更何况他研发的游戏还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游戏类型，或者大成或者见光死。
所以当这家曾经拒绝自己的投资公司老板找上他来谈投资的事情时，他还觉得奇怪，特意去查了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
“顾凛，你有没有想过，这家投资公司当初肯投资你的项目，是你父亲授意的呢？”本来还想用什么含蓄的方式告诉他，但是想想还是直接告诉他。
“小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凛，我刚刚在这边碰到了你父亲，他好像在跟当初给你投资的投资公司老板刘总吃饭，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初你的投资实际上是你父亲出资，而那个刘总不过是去做了个人情而已。”
顾凛握紧手机，那家投资公司确实是在那个城市。
当初他查那家公司的背景时候，他查了自己身边的兄弟朋友，却唯独没有想过要去查是否跟顾立国有关系。
或许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顾立国吧，毕竟当初他那样反对自己进入电竞圈，即使后面自己因为他出了那样的事情，顾立国也没有丝毫悔意，当初他在美国做独立游戏时，顾立国甚至说他跟年轻时候一样，玩物丧志。
在顾立国眼里，所有跟电竞相关，跟游戏相关的事情都不是好东西。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为自己投资！
电话听筒里传来顾凛平稳的呼吸，随意轻叹一口气，“顾凛，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上次你父亲找我谈了些什么吧，说出来或许你会不信，他对我说他恨后悔当年对你做的事情，他恨心疼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果然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加重了几分，“顾凛，其实你和你父亲很像，因为一次伤害就把自己的内心藏起来，不愿意去跟对方沟通，就像两只刺猬，明明很在乎对方，但是每次靠近的时候却又忍不住互相伤害。顾凛我不想以后婚礼上得不到未来公公的祝福，我也不想将来去回答自己孩子为什么爸爸跟爷爷见面就吵架的问题，所以，顾凛好好去跟你父亲沟通沟通好么，答应我。”
说完这些，随意就挂断了电话，她知道，这个时候男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自己去想明白。
抬头望望夜空的上弦月，初春的空气中带了丝丝寒气，等等……刚刚她说了什么！
未来公公，自己孩子，爸爸跟爷爷……oh no！让她去死一死好了，顾神会怎么想啊，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啊，现在就开始想结婚，想孩子了！
会所里的服务员纷纷交头接耳，露台那边那个长的挺漂亮但是一直在拍自己脑袋的女孩子，不会脑子有问题吧！
挂了电话的顾凛，久久望着办公室里的一角没动。
顾立国不会为自己投资的，他怎么可能为自己投资，当初自己出了那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来医院看过自己，如果不是跟他长得那么像，他甚至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亲生的。
能有几个父亲会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儿子。
他闭上眼睛，平时冷静的脑子里此时却是一团乱麻，他忽然想到曾经妈妈跟他说过：“老七，当初你住院的时候，你爸爸……”
当时他刚跟顾立国吵过架，自然是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于是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母亲的话，其实是不是还有很多像投资一样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