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磬言还记得那次旅行回来之后,她按照惯例到每週总会光顾个两三次以上的咖啡馆去喝咖啡,松弛自己紧绷的神经。一走进咖啡馆的门口,就看到姜成瑄坐在她习惯坐的桌子边在等着她。
姜成瑄没有暖场,也不带问号地,劈头就说她爱上宋清秋了。而她竟莫名地陷入沉思,思索着姜成瑄说的话的正确性。但姜成瑄又再加重语气地说了一次,她竟然就像青涩少年一般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附和了姜成瑄的话。
接着,姜成瑄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宋清秋的各种好恶习惯。包括她起床后的第一杯饮料是奶茶而不是咖啡或牛奶,还有宋清秋喜欢调配香氛精油的非常人嗜好。
等到姜成瑄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她才在姜成瑄紧迫盯人的目光之下,逮到个空档,喝下那天的第一口咖啡,才恍然如大梦初醒,发现自己刚才一定是被姜成瑄催眠了,才会鬼使神差地点了那颗头。
她轻敲着自己的头,一边回忆着脑海里的宋清秋。
「为什么要特地来跟我说这些?该不会是想把宋清秋推给我照顾吧?」马磬言这时才发现有个大问题,而且是有点严肃的问题,她抬起头看到姜成瑄嘴角勾起笑得不怀好意,「你这样活像在交代后事。」
「我有老婆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半买半相送的,将清秋拱手让人。」姜成瑄一脸的吃乾抹净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欠揍模样。
「你可以跟你老婆说,要讨一房小老婆啊。」马磬言随口说着没营养的建议。
「我说过了。」姜成瑄大方地承认了,差点把马磬言口中的咖啡给挤了出来。
她那个老婆是出了名的女王,她竟然胆大包天地公开表明要享齐人之福?马磬言拿着面纸拭去嘴角溢出来的咖啡,「那她怎么说?」
「她说,要讨小老婆可以,但是不能跟她上床。」姜成瑄看着送上来的水果松饼,两眼发亮着。
马磬言将松饼拿到右手边,姜成瑄搆不着的地方,瞪了她一眼,「这也不错啊。至少食衣住行多了个人照料,反正睡觉也只是被子一盖双眼一闭的事而已,一个人也就够了。」
「不行。」姜成瑄见偷袭未果,招来服务生,自己点了一份水果松饼。「这样清秋太可怜了,下半生的幸福就这么没了。」
「你已经担误她够久了,也不差这后半生了。」马磬言故意不理姜成瑄那曖昧的眼神,刻意地把那名词的字替换掉,毫不留情地说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姜成瑄丝毫没有一点愧疚地说,「可是,难得看你也人模人样的,又懂得心疼她,就赏你了。」
「不要把好好的一个美女,说得像能随意赏赐的女奴一样。」马磬言将自己那盘还没动过的水果松饼放到姜成瑄面前,那个爱吃美食的姜成瑄果然马上拿起刀叉开动了。「为什么是我?你又为什么确定宋清秋一定会接受?」
「因为我们家清秋是块宝。而且,她最听话了,只要有我开口,她一定会肯的。」姜成瑄一口松饼一口奇异果地嚼着。
「你怎么就能有这种无穷无尽的自信心呢?」马磬言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帐单,放在姜成瑄面前,「这杯咖啡就给你请了。」
姜成瑄还来不及回答马磬言的问题,她人就走了,还留下了一纸帐单给她负责。她心满意足地吃完面前的松饼,不料另一盘松饼又送了上来,她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明明只是想尝个一口而已,可是马磬言不肯让她染指,她才赌气地点了另一盘。
但是,她刚吃完一盘,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再吃下另一盘啊。她这才发现,自己中了马磬言的暗箭。果然够强悍啊。这样才能保护好宋清秋。
姜成瑄一边夸奖自己的好眼光,一边不知不觉地又吃起了第二盘的水果松饼。这松饼真有让人停不下嘴的魅力啊。
在她抱着胃痛的腹部,趴在桌子上之前,只记得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知道马磬言会不会拿这种强悍欺负宋清秋?
吃完早餐之后,傅品珍又去睡了场回笼觉。姜成瑄则是拉着宋清秋一起到海边去散步,留下马磬言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马磬言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原因才站在这里的。
就如同那次在山上的时候,姜成瑄一口咬定她对宋清秋起了怜悯之心,硬逼着她去哄宋清秋一样,她莫名其妙地就去了。那天晚上,她们在楼下弄出的声响,她听得一清二楚。姜成瑄硬是把宋清秋的衣服脱了,好让她一亲芳泽。可即便如此,隔天她还是帮着宋清秋,想替她出一口气,甚至后来不惜演戏激得傅品珍远走异乡。
只是,每次她的报復行动都在宋清秋的心软之下破了局。姜成瑄就像宋清秋头上的金箍一样,脱都脱不掉,还会时不时地让宋清秋疼上那么一会儿,但这金箍仍是宋清秋最爱的饰品。
马磬言反覆思索着自己对宋清秋怀抱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怎么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让她们这好友双人组耍着玩的感觉呢?
「是你叫她带我来的?」宋清秋赤脚走在沙滩上,感受着沙子细緻的触感。
「不。是她自己想带你来的。原来只是我们两个要来度假的。」姜成瑄坦言不讳地说。
「所以,我们是不速之客囉?」宋清秋轻轻地捏了姜成瑄腰侧的嫩肉一把。
「干嘛这样自贬身价呢?」姜成瑄讨好地揽着宋清秋的肩膀求饶,「看到你,我是很高兴的。」
「高兴到当着你老婆的面吃我豆腐?」宋清秋继续调侃着姜成瑄,「你老婆是我帮你追回来的,不要又搞丢了。给我注意一点。」
对于当初帮着姜成瑄挽回傅品珍的举动,浪费了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宋清秋并不觉得后悔。她知道这对姜成瑄才是最好的。而她也知道,马磬言的动作频频,一定是姜成瑄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好的而促成的。所以,她并没有阻止马磬言的追求。儘管她清楚地明白着,自己的心里还在期盼着某件不可能的事。
在那次旅行之后,宋清秋不经意地时常听到圈内人谈论起马磬言这个人,大部份的人都说她是个像冰山一样的人物。每次听了之后,宋清秋觉得自己有种诡异的优越感,似乎只有她知道,马磬言并不是一座冰山,她的外冷内热,倒像是一座寧静火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这次并非马磬言的第一次行动,然而宋清秋不是对她没有好感,却也没给她更进一步的希望。原想着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和她打着迷糊仗,可是,马磬言却是以她一贯我行我素的态度,经常以不速之客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我会注意的。分手的游戏已经玩腻了,以后不玩了。」姜成瑄无所谓地说着。
「你以为你不玩,人家就不会说要分手吗?」宋清秋好笑地说。
「我们有过约定的,从今以后,要分手只能由我提出。所以,如果我不提的话,她是不能跟我分手的。」姜成瑄自信满满地说。
「你们真是奇怪的一对。」宋清秋发自内心地说。
「不奇怪,就显得平庸了。」姜成瑄拉着宋清秋往潮线奔去。才刚退潮的沙滩,还带着清凉的温度。
宋清秋尖叫着攀着姜成瑄的脖子,不想让潮水沾溼了她的裙襬。姜成瑄被宋清秋抓得没有办法,只好将她稳稳地揹在背上。
「你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只担心自己变得平庸,也不烦恼一下自己人品越来越差,老是在算计别人。」宋清秋因为姜成瑄奔跑的动作,吓得只能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不要跑啦。跌倒怎么办?」
「跌倒有我垫着,你怕什么?」姜成瑄停下脚步,任凭浪花一阵阵地冲刷着自己的裤管,「如果不能活得和别人不同,那就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了。至于人品,那又不能卖钱。」
「你跌倒没关係,可是,我的衣服溼了就麻烦了。」宋清秋又往上缩缩脚。她想起年少时的姜成瑄,那个拘谨又固执的小孩。在认识傅品珍之后,竟然转变如此之大。
「真是令我伤心啊。你居然开始不为我心疼了。」姜成瑄做势要把宋清秋甩下水,惹得宋清秋尖叫连连。因为宋清秋抓得牢,而她也不是真的想把人扔下水,等到她自己累了,便喘着大气停下动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有了马磬言,就可以连我都不顾了。」
「又把马磬言扯出来。」宋清秋搥了下姜成瑄的肩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姜成瑄訕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远处传来傅品珍的叫喊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海滩上,「姜成瑄,把你的公主乾乾净净地揹回来。我肚子饿了,等不及让她换好衣服再煮饭了。」
「你家女王的待遇规格真高。连厨娘都是公主等级的。」宋清秋笑着把脸靠在姜成瑄的颈窝上。
「没办法。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宠坏了。」姜成瑄揹着宋清秋,缓缓地走向防风林。
走到傅品珍身旁时,才将宋清秋放回地面上。她一手牵着傅品珍,另一手挽着宋清秋,走在防风林间的小径上。
「喂。你该把宋清秋还给马磬言了吧?明明都跟人家说,把人送她了。结果还自己霸佔着。」傅品珍躺在沙发上,双脚放在姜成瑄的腿上。
屋子里瀰漫着番茄海鲜义大利麵的味道,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御用厨师,好像也不错。她突然后悔起刚才说的那句话,想把宋清秋收归己用,不想让给马磬言了。
「我没有霸佔着人,我只是在陪着她。」姜成瑄在傅品珍面前,总有底气不足的毛病。这使得她的强辞夺理一点都不足以说服人,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弱了下来。
傅品珍没有说话,双眼锐利地盯着她看。
「好啦。好啦。下午我会给她们机会的。」姜成瑄在傅品珍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做出承诺。「我上去找马磬言。」
走进书房,姜成瑄看到马磬言坐在书桌前振笔疾书着。她敲敲桌面,皱着眉头很不厚道地指责说,「你把人带来,自己躲在这里工作,太没有待客之道了吧?」
「见鬼了。」马磬言一掌拍下,把笔扔了出去,「是你把我的客人拐跑的,还有脸来怪我?」
「我没有把人拐走。」姜成瑄气定神间地坐在马磬言对面的椅子上,两人隔着书房中间的空地遥遥相望着,「只能怪你不够主动。清秋已经够被动了,你再这么不主动。两隻巴掌不碰在一起,怎么会发出声响呢?」
「是这样吗?」马磬言挑眉道。
姜成瑄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不会是另一个陷阱吧?」马磬言多疑地问。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不要照我的话做。」姜成瑄无所谓地耸肩,「之前给你的情报,有哪一条是错的?」
马磬言仰着头思考着,露出美丽的颈部线条,长发依循着物理定律被地心引力吸引而往下滑落肩头。
「不要随便在吸血鬼面前做出这个动作,你的脖子太美了,像平常一样把它藏在长发之间会比较好。」姜成瑄一边嘴角向上扬起地说。
「不要又想跟我调情。」马磬言没好气地说。明明两人之前就已经确认过彼此调性不合了,可姜成瑄有意无意之间,还是会在口头上佔她便宜。
「这不是调情。是善意的警告。」姜成瑄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驳。
「最好是。」马磬言斜睨着她,「好吧。虽然,你之前给的情报都很有用。可是,我还是不能不提防你这个小人。」
「如果你不要陷害我那么多次,就不会觉得我是个小人了。」姜成瑄痞痞地笑着。
「你这是在说我,做贼的喊捉贼吗?」马磬言敏感地说。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就这么算吧。」姜成瑄坐在椅子上,无聊地伸展着修长的四肢。
「好吧。那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马磬言双手一摊。
「如果你的动作不能比我快,那就叫太慢。清楚吗?」姜成瑄言简意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