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们家傻统和自卑两个字根本不沾边儿啊!
    光球统想不明白,这眼神得差成什么样才能觉得这小子自卑,他明明都要膨胀到上天了,还自卑,自信过头还差不多。
    太子爷应该不只眼神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
    没有走正规程序就重生很大概率会有后遗症,太子殿下重生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他脑壳坏掉的后遗症了吗?
    胤祈也云里雾里晕乎的很,二哥的话太奇怪,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卑了吗?没有啊,他感觉自己都快上天了。
    正经人类对自卑的定义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和他理解中的不一样?
    太子怕宝贝弟弟的天性被不着调的汗阿玛压抑的不敢冒头,心理辅导课整整讲了一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也顾不得喝水,直到外面天都黑了才堪堪停下。
    胤祈小心翼翼的把凉了的茶捧过去,乖乖的背着双手站在那里紧张的看着似乎还没说尽兴的太子哥哥,生怕他喝完水之后再来一个时辰。
    外面还下着雨,从毓庆宫回阿哥所要穿过整个东六宫,再来一个时辰他就没有时间睡觉了。
    太子咕咚咕咚连喝了三杯茶,看到宝贝弟弟听完他的鼓励之后好像更紧张了,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种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要耐下心慢慢的来。
    如果跟汗阿玛一样教不会就生气,那他和汗阿玛有什么区别?
    都怪他这几年太忙,觉得小家伙身体好转,在上书房有玩伴还有师傅教导,就不需要他时刻看着了,这下可好,出大问题了吧。
    他忙,老四更忙,两个人都没空管孩子,瞧瞧孩子被汗阿玛霍霍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回长了记性,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太子捏捏眉心,抬头看外面天都黑透了,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声,赶紧让人准备晚膳送过来,一不小心忘了时间,何玉柱也不知道敲门提醒,真是越来越死板了。
    毓庆宫的首席太监何玉柱出去安排晚膳,如果知道主子爷嫌弃他死板,肯定会委屈的哭出来,明明主子爷说的只要不是皇上派人来就不准打扰,他又没九阿哥的胆量直接往里闯,怎么还成他的错了?
    晚上不好走,今天在毓庆宫住一晚,明早直接从这里去上书房,早上还能多睡会儿。毓庆宫在乾清宫旁边,去上书房比从阿哥所赶过去方便的多,外面那么黑,还下着雨,稍不留神就摔跤,为了安全着想还是留在毓庆宫比较好。
    胤祈绷紧了神经,紧张兮兮的问道,二哥,我们睡一起?
    太子爷挑了挑眉,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不想不想不想,我们快去吃饭。胤祈赶紧摇头,他不想秉烛夜谈再晕晕乎乎听半夜,小孩子就要好好睡觉,熬夜容易秃头。
    不对,他现在本来就是半个小秃瓢。
    反正就熬夜不好,熬夜还容易长不高,他以后要是长不高,走出去比兄弟们矮一截多丢人。
    太子呼噜呼噜他的脑袋瓜,无奈的将人带出去喂饱,然后再送去单独给他辟出来的小房间。
    臭小子还嫌弃他,他还嫌弃小屁孩儿碍事儿呢。
    *
    自从那天去过毓庆宫,胤祈的日子就开始水深火热,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那天要去找太子二哥,如果他不去找,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二哥到底为什么觉得他自卑啊?
    给个理由!
    他改还不成吗!
    大雨连下了四五天,就在浑河中游的堤坝快撑不住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赈灾的官兵趁此机会赶紧加固河堤,防备着再来一场大雨让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胤禛在外面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宫,风吹雨淋了一个月,肤色比离开之前黑了至少两个度,胤祈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没像之前大哥那样直接黑成炭。
    四爷回宫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回阿哥所换身衣服,再去乾清宫南书房汇报情况,把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亲自汇报完,然后才能松口气。
    小可怜蹲在阿哥所门口,等着四哥回来后告状,他不知道怎么和二哥解释,四哥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自卑,他是真的笨啊。
    括弧,仅限于勾心斗角,他在其他地方可聪明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告状,他们家亲亲四哥就被喊去毓庆宫,被恶人先告状了,太子忍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能听他吐槽的人回来,拉着胤禛就开始叭叭叭叭的说。
    四爷面无表情听他吐槽,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啰嗦的,爱新觉罗家如出一辙的话多,谁也别嫌弃谁。
    太子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拍着大腿气的不行,你觉得让胤祈跟你一样去户部怎么样?
    不怎么样。胤禛淡淡开口,一点儿也没被他的激动影响,二哥,胤祈不喜欢户部吏部,非逼着他去那些地方他会不高兴。
    让他去工部你放心吗?太子爷冷静下来,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愁来愁去愁不完的烦心事儿,工部几乎没有闲差,以胤祈的性子,别人忙着他什么都不干也不现实,我怕他身子撑不住,实在不行,去礼部躲清闲也比去工部强。
    他知道要关心孩子的想法,可是现在孩子的想法实在不靠谱,他实在忍不住不插手。
    胤禛垂眸想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胤祈是不是说要去研究治水?
    和这些没关系。太子捂着脑袋闷声闷气的说道,工部的活儿太累,真把人累坏了怎么办?
    四爷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没事,现在想这些还早,老五都没开始办差,更不会轮到他。
    他离开那么多天,弟弟想他也是应该的,小孩子没个定性,这次看他出去查看水道才升起这个想法,等过两年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走就好了。
    太子哼唧了半天,有气无力的指着书桌旁的暗格,你去看看,他把未来二十年能用到的治水法子都倒腾出来了。
    以最快的情况来看,这些书能用二十年,现实中有各种各样的干扰因素,二十年的计划可能三十年都干不完,这像是三分热度的样子吗?
    胤禛: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让他干,天天管这管那,管逆反了怎么办?
    两个哥哥再次因为弟弟的教育问题吵的不可开交,胤祈本来在阿哥所门口等,等了好久没能等到人,听到四哥去了毓庆宫后找过去,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吵架的声音,敲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二话不说果断扭头就跑。
    他不想当受气包!
    跑什么?太子推开门将人摁住,手臂用力将人拖进书房,二哥正和你四哥商量事情,正好你来了,说说你更喜欢哪个。
    胤祈:QAQ~
    不说好不好,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
    二哥实在闲的没事,我们继续来上心理辅导课,吵架多伤感情啊。
    二哥,别胡闹。胤禛将小可怜解救出来,不准备在当事人面前说敏感话题,时候不早了,我带胤祈去给额娘请安,明天再来找二哥说话。
    二哥不着急,别上火啊。胤祈眼睛一亮,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高兴,飞扬的声音却将他的心情暴露了彻底,我们走啦,明天见。
    行吧,最后还是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太子殿下让人将他们送出去,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叹息,还是空巢老人。
    胤祈说的对,他不该着急,反正以后受罪的不是他。
    是他将情况想的太严重了,这小子虽然死活不愿意去实权部门,但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很符合这个年纪,可以略微将心放下一点点。
    放心个鬼啊!!!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受罪吗?
    老四现在就开始对胤祈不上心,他是不是腻了?!
    过分!
    *
    承乾宫,气氛正好。
    佟佳皇贵妃准备好饭菜等着他们兄弟俩过来,对胤禛黑了许多的肤色只是心疼了一会儿,随后就是感叹儿子真的长大了。
    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孩子能够出门办差,就说明差不多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即便还住在宫里,也还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全然当成小孩儿。
    母子三人其乐融融吃过饭,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分开,胤禛带着胤祈来到自己的书房,将门关上然后问道,能量用完了吗?
    用完还能挣!胤祈挺胸抬头,对哥哥们挣能量的速度非常有信心。
    他自己菜不要紧,金大腿不菜不就完事儿了。
    四爷抿了抿唇,眉眼间有些担心,没有能量还会生病吗?
    不会,四哥放心,弟弟身体好着呢。胤祈拍拍胸口,保证自己不会出事,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肯定不会把小命搭进去。
    胤禛听到这里才算松了口气,太子说这小子兑换东西的时候没给他打招呼,以前一本一本的兑换都要那么多能量,他这次直接拿出来一摞,只怕之前攒的那些都给用上了。
    那个系统不在他们身上,他和太子都不知道能量究竟有多少,胤祈自己能看,但是小家伙对能量根本不上心,花起来大手大脚,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胤祈怕自己又被念叨,赶紧拉着哥哥坐下,想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前些天雨下那么大,四哥在外面一定很辛苦。
    四爷动作一顿,看着满眼好奇的小孩儿,神色不变顺着他的力道坐下,整理一下语言然后不紧不慢说道,河道之事的确辛苦,但是辛苦的事情不只有河道。
    如今的河道总督还是靳辅,这人调到任上后就一心治水,用的是前朝潘季驯的法子,埋头苦干十多年,这两年初见成效,正是满腔雄心壮志的时候。
    上辈子靳辅被御史郭琇诬告治河九年无功遭免职,康熙三十一年的时候就郁郁而终,这辈子有太子按着不让索额图搞事儿,郭琇没有和他过不去,靳大人依旧奋战在治水第一线。
    但是治水治的不只是水,里面门门道道很多,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每当水患发生,上游下游就会矛盾频发,河流不只流经一省,不同辖区的主管官员不同,即便是河道总督,在当地主管官员反对的情况下也就没法办事。
    靳辅最开始治水的时候用的就是前朝的法子,不是说他没有创新,而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潘季驯的束水冲沙法是最好的方法。
    他将黄河中游疏通之后,上折子要再接再厉继续干下去,这时于成龙却有了反对意见,如果继续疏通下去,雨季的水大量排到下游,河边的良田必定保不住,上游的水坝减少之前,下游的河道必须疏通,保住下游良田才是正经。
    康熙朝有两位于成龙,这位于成龙就是如今的直隶总督小于成龙,在他之前,还有个名声不小的于成龙,大家伙儿为了分辨他们两个,称已逝的那位为大于成龙。
    治水之事归河道总督管,但是小于成龙当时在安徽任职,那地方一直以来就是泄洪区,每当上游发大水,最后淹的都是他治理的地方,再好脾气的官也忍不了自己治下的百姓年年因为水患流离失所,何况这位小于成龙的脾气并不好。
    靳辅的法子从长远来看很好,但是小于成龙的顾虑也没有错,按照靳辅的法子继续治水,别的地方好了,安徽还是年年下雨年年淹,凭什么啊?
    天高皇帝远,小于成龙死咬着不松口,靳辅就没办法在安徽境内做事。
    两个人因为治水弄的脸红脖子粗,被召到京城之后当着皇帝的面更是吵的不可开交,康熙被他们吵的头疼,奈何他自己也选不出究竟是该选哪个好,最终一咬牙,从把国库里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让他们俩同时干。
    谁都别埋怨谁,户部的银子到位,谁都不耽误,要是最后两边哪个都没弄好,别管靳辅还是小于成龙,全都滚回老家种田去。
    这样很好啊,两边同时动工,下游疏通完,上游的水也能淌出去,哪个都不耽误。胤祈点点头,对他们家汗阿玛的决定很是赞同。
    这只是表面,内里还有别的故事,想听吗?胤禛眸光微冷,看着天真的弟弟,待小家伙点头之后,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剥开来说给他听。
    靳辅开始治水主要是在中游,小于成龙当时想疏通下游的河道,和靳辅几乎没有关系,他能直接给皇帝上折子,只要皇帝批准,在自己治下动作河道总督也管不着他。
    说来也巧,上辈子弹劾靳辅的御史郭琇,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在下游的河道置办了许多良田,而同时其他良田的拥有者,在靳辅被弹劾的时候都曾站出来落井下石。
    胤祈:???
    为什么啊?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四哥不是说靳辅治水有功吗,那些人弹劾他干什么,他们不想安安生生没有水患吗?
    朝廷对河道两边的良田有补贴,那地方水来了又灾,水退了才是良田,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卖地也卖不上价格,有钱人轻而易举就能用很少的钱买大片的地。胤禛声音平和,好像讲的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人将百姓手中的田地买到手,朝廷下发的补贴就全部到了他们手上。
    只有发大水的良田才有补贴,如果没有大水只靠种地,来钱可来不那么快。
    胤祈听的生气,鼓着脸质问道,就为了那些补贴就拦着不让治理水患,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卖地的百姓多,但是也有很多没有卖地的百姓,他们的日子都不过了吗?
    天底下那么多人盼着风调雨顺无灾无难,他们可好,竟然想着发这种财,恶心不恶心啊!
    不生气,朝中有好人也有坏人,四哥只是想告诉你,在工部做事也没有那么简单。胤禛安抚的让弟弟坐下,他只挑了最浅显的说了几句,如果把官场的黑暗全说出来,小家伙得吓的不敢出门。
    在下游买地的很多都是之前的世家大族,也就是后来鸿儒博学科被征召而来的江南士人,他们在前朝时呼风唤雨,如今更想恢复以前的强势。
    只有钱哪里够,最重要的还是手中有权。
    上辈子他们兄弟间斗的那么厉害,那些人功不可没。
    胤祈耸拉着脑袋,感觉自己也搞不定这些,不是说工部没有勾心斗角吗,怎么被四哥一说会那么可怕。
    干活就干活,哪儿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利益纠葛,把眼光放长远点,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人渣渣们。
    他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发光发热,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
    以前的系统出任务都是宿主打头阵,他能找个人专门为他处理这些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