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叉靠近眼睛,尖尖的一点像是突然之间被放大,王汪瞳孔猛地一缩,身上爆发出一阵金光,将被笼罩的鱼叉全部震了个粉碎。
阮白躲过白光远的攻击,一铁棍敲过去正要支援王汪便看到了这一幕。他沉默得抿了抿唇,又回头反手敲在了白光远的腿上。
是的,怎么忘记了这里的玩家NPC可是各个有神技的。不像他,他一个真正的外来者,什么也没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挥棍子的手更用力了。
宴川从屋檐上下跳下来时看到的便是老万手中的鱼叉刺向阮白的画面,他隐藏在黑暗中,身体轻易被拉长。阮白不断往后撤时脊背撞上了男人的胸口,发出了轻轻地闷哼。他来不及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已经拥住了他。宴川的手穿过阮白的身侧,缓缓搂住了他的腰。
我在呢。
唇轻轻碰了碰阮白的耳垂,他轻声安抚着怀里的人。目光却直勾勾落在老万身上,被亡灵附身的老万只有进攻和杀死阮白的想法,鱼叉不断前进,就在距离阮白的侧脸几公分时,一只手轻易握住了鱼叉。
噗一声。
尖锐的叉刺刺破穿透了男人的手掌,鲜血一半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一半顺着斜向上的鱼叉叉柄成血河般流入老万的掌心。
阮白的瞳孔缩了缩。
宴川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轻易将鱼叉往后一拽,掌心与叉刺分离,他反手握住叉柄,狠狠刺向了老万。
同样是刺穿的声音。
然而流了满地的却是水。
这一叉正中心脏,宴川抬腿将老万的身体一踹,鱼叉拔出又转而刺向了其他人。考察团的成员一个没逃过,而白光远和田宁宁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来临,在宴川对付其他人时竟然撒腿就跑!
但他们的速度显然没有宴川快。
鱼叉往前一扔,穿透白光远的身体后又穿透了田宁宁的胸腔。
王汪弱小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胳膊,呆愣愣地贴着墙壁坐在角落里,他瞪大眼睛看着满地尸体在地面上化为一滩滩水渍,顺着地面的纹路淌到他脚边,浓重的水腥味轻易勾起了他胃中翻涌的欲望。
他猛地一转身:呕
阮白完全无法分出一丝注意力去关注王汪,他被人揽在怀里,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仿佛都贴上了对方的气息。男人手上的血不小心蹭在了他的手上,阮白不自觉地用手指去捻掉血迹。
他的身体却是僵硬的。
喵喵
在呢。宴川垂下眼眸,他轻声问,你要看看我吗?
要看吗?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可阮白有点不自在。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这么亲近过。对方是猫的时候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不太一样。他们靠得那么近,他似乎还能听到宴川的心跳声,好像是为了他而响的心跳。
阮白的手缓缓抬起按上了男人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上,他抿着唇慢慢地转过了身,抬起了头。
月色下,宴川的长相有些模糊,他敛着眸看他,碧绿色的眼眸里好像藏了光一样,眼睛狭长,与喵喵的猫瞳有很大的区别。男人五官深邃,长得非常英俊帅气。
阮白想,这么个男人是怎么在变成猫以后软乎乎地任由他rua的?
好像是两种完全的极端一样。
我叫宴川,盛宴的宴,山川的川。
阮白呆呆地点了下头,想要往后退一步然而腰上的手就是不松开。无法,深觉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也太紧的阮白只能借着他的手臂将上半身往后压,他声音很轻的问:你要不,先放开我?
宴川抿唇,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手疼。
这手上的血好像跟水似的,抬起来后流得更快也更多了,阮白眼睛瞪圆,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有哪里不对。可一想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搞成这个样子,心中万分尴尬又不好意思。他连忙拍了拍宴川的手臂,你快点放开我,我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宴川这才松手。
换了一个副本后王汪依旧是个非常合格的孕吐博主,呕得几乎站不起来。但好歹旁边还有个阮白和宴川,被两人强行拎起来,他捂着酸软的肚子眼睛没有了光,他幽幽道:这位长得很帅又英雄救英雄的大哥你离我稍微远一点,你身上血腥味儿好重,我怕吐你身上。
宴川手一松,王汪吧嗒一下摔得头晕眼花。
要不是看在阮白的份上,他怎么可能碰别人。
王汪:
王汪又花了十来分钟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迅速跑到阮白身边,没敢多看两眼宴川。等到这场突然的战斗结束,王汪心里乱成了一团,不管是突然变了样子的白光远等人还是突然出现的宴川,都让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并且逐步重塑二十年来搭建好的世界观。
阮白拍了拍王汪的肩膀,心想小伙子也挺惨的,每个副本都像是在无限循环。
他又回头去看湿漉漉的地面,地面上缓缓升起一团团白雾,最终又消散。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些钻入泥缝里与泥土混成一团的水好像也消散了。
王汪鼻子松动了一下,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他嘟嘟囔囔的狐疑道:怎么好像没味儿了?
阮白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回到了纸扎店。进了点阮白才发现顾廿正点着一盏小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口,他抱着一个小枕头,目光却总是往窗外看去,直到见到了人,眼里才显露点点星光。
阮哥哥。顾廿从椅子上跃下来,跑到了阮白身边,仰起头看他。
阮白揉揉他的脑袋,没事了,我们回来,让王汪带着你去睡觉?
好。
顾廿一向听话,尤其是对方是阮白。他心里清楚的知道阮白和他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但阮白对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这却不是他可以撒野的资本,他会乖乖听话,起码不能让阮白担心他。
王汪虽然还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可看到顾廿那白嫩嫩像包子一样的小脸,心中纷杂的思绪瞬间被一扫而净,立刻牵起顾廿的手边说边走。
我和你阮哥哥夜半三更不睡觉肯定是去干不得了的大事儿了,你不要担心,该吃吃该睡睡,长身体最重要。
顾廿连连点头,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看着两人拐进客房,阮白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宴川。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更加清晰,那双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阮白拽入深渊,阮白愣了一秒立即便挪开了视线。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先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宴川乖乖听话。
阮白转身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悄悄甩了一下,血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夸张得跟喷泉似的。
阮白:?
青年的头顶冒出两个问号,觉得好像更不对劲了。
他轻轻拎起宴川的手,晃了晃,又是一阵哗啦啦。
阮白:
宴川:
宴川有点心气不顺,很想推开阮白的手让阮白别逗他,又舍不得。他的脑袋低着,默不作声,直到阮白自己都崩不下去了。青年敛着眸发出一声闷笑,用纸巾往他手上一抹,那手上干干净净,连道细小的划痕都没有。
阮白无奈的笑,轻声道: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阮白拉了把椅子往宴川身边坐下,打算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医药箱里时却被宴川全权接手。男人拉过他的手,捏着他的五指,将他手上的细小伤口暴露在灯光下。
阮白自己都快忘了,这是他夺过白光远的铁棍时不小心蹭破的。
他盯着那棉签,酒精一碰到伤口便疼得很。阮白轻轻地嘶了一声,眼角有些红,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轻声调侃:这里这么偏僻,也没有医生,你说会不会得破伤风?
不会。宴川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英俊的男人敛着眼眸,往他手上吹了吹,帮你吹一吹。
阮白静静看着他。
屁大点的伤口处理起来其实很快,只不过有人出于见不得人的心思一直磨磨唧唧不肯撒手而已。宴川也没好意思继续糊酒精,跟刷酱汁儿一样刷伤口多半会被打,主要是阮白还会疼,宴川也不舍得。于是他只能捏着青年的手脑袋一低呼一呼,再呼一呼。
阮白看着面前这颗脑袋,轻声道:你是不是想亲我手?
宴川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阮白顺势撤走一直被男人握着的手,不动声色道:现在应该不想了。
宴川:
气氛突然之间好像变得有点尴尬,灯光下两个人就这么傻呆呆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白站起来推开椅子,休息吧。
男人没应声,却立刻变成了小猫咪轻巧一跃落在阮白的肩头,它舔舔毛,像往常一样软绵绵地喵呜了一声。然而一进房间就被阮白扔在了沙发上。
阮白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小毛毯扔在它头顶,小毛毯轻易盖住了小黑猫的脑袋,外头传来阮白的轻笑:挺好,正好小小一只睡沙发也不会觉得挤。
小黑猫不罢休,顶着小毛毯跳到了床上。
下一秒,又被阮白扔出去了。
你不会觉得你都当成我的面变成个大男人了,还能跟我同床共枕吧?阮白掀开被子,躺下后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睡觉又是另一回事,睡吧,喵喵,祝你做个好梦。
小黑猫:
艹,失策了。
小黑猫哭唧唧地一只猫团成一团,顶着块一点也不舒服的小毛毯趴在沙发上。时不时探出个脑袋思索如果此刻偷偷摸摸摸到阮白的床上去可能性有多大。它悄悄数着数,外面的月色随着月亮的移动发生着浅浅的变化,小黑猫正要行动,却陡然听到一句:我还没睡着。
小黑猫:
它只能蔫头耷脑地重新趴了回来。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翌日凌晨门口响起敲门声后,阮白睁开眼睛时敏锐地察觉到侧脸挨着软乎乎的小肚皮,他转眸一看,只见小黑猫睡得四仰八叉,粉色的肚皮都露了出来。
阮白:
看习惯了自家猫的这幅样子,实在很难和昨晚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伸手戳戳那肚子,小黑猫便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蹭了大约十来秒才突然清醒意识到不对劲。它咻一下睁开眼睛,又唰一下跳下了床,叼着小毛毯顶在头顶上,眼巴巴又无辜的望着阮白。
阮白:我看着像傻的吗?
喵。
阮白点头:嗯,你骂我。
喵喵!
早晨四点左右,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但刘明已经打着灯等在了门口,没几分钟后四人一猫便往海边出发了。王汪看了看刘明,小声的问:刘明,你没去找白光远他们吗?
刘明:去了啊,没人理我,可能是还在睡觉吧。
刘明倒是没多想,不过他对老万倒是挺好奇的,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去叫蒋叔他们,没想到万叔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去海边了。
不是,他们死了。阮白抱着猫,牵着顾廿,在平静之中扔下了一个炸弹,瞬间让刘明猛地扭头看他。青年眼底闪烁着满满的惊疑不定,他拧着眉心,满是疑惑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两声讪笑,说啥呢阮白。
王汪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是真的。
紧接着王汪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听得刘明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他讷讷问道:怎么会这样呢?那那些亡灵怎么会上阿远他们的身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啊!
阮白:不是上身,是取代。而且,他们有机会接触。
刘明和王汪猛地扭头。
王汪本来也在好奇这件事情,想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想通,这会儿一听阮白的话,顿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等待一个回答。
阮白轻声道:还记得咱们在海上迷路,老万和蒋梁俊掉进了海里,蒋梁俊说老万被他踹下去了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老万就是被踹下去那个,而被我们救起来的才是冒牌货。
刘明和王汪回想当时的画面,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刘明呆呆的问:那阿远他们呢?
这就要问他们自己了,谁知道和安叔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进村的路偏僻又弯弯绕绕的,对于外人而言即便是原路返回应该也很困难吧?
刘明呆愣几秒后点了点头,是,我小时候还迷路过一次,是我爸妈把我找回来的。
阮白嗯一声,至于那些考察团成员,蒋梁俊不也说他们出海几次都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吗?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的吧。
毕竟,那些亡灵看上去都很想回来呢。
靠近海边,喧嚣声已经响了起来,灯火也在远处一闪一闪,将小片的海面照亮。
村民们在准备祭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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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阮白一行人来到海边,附近的海面完全被火光照亮,同时也照亮了一张张村民的脸。为首的村长站在一侧指挥着村民们摆放祭品,面朝大海的沙滩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祭祀台,台上放着猪牛羊,而正中央则是一个木质的雕像。
周围的村民将祭祀台的三面团团围住,只剩下朝着大海的一面空出来。
刘明带着阮白三人往一侧站了站,以便他们能更好的观察。阮白的视线在一干人上打转,发现了很多生面孔,刘明见状便也没含糊,拉着阮白介绍起来。
你看那个跟在村长后面的男的,年纪比我大上几岁,是村长的儿子,叫刘方。
刘方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穿的乱糟糟的。阮白见他时不时扭头对身旁人的咿咿呀呀的傻笑,挑了下眉毛问刘明: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