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妻子被二老蒙在鼓里不知情呢?
况且事情目前还没到最坏的一步,也许他还来得及阻止,来得及挽回自己那个家。
宋立军这般劝服了自己,然后在手下和韩青芜几人的陪同下,找来了车子迅速朝老高庄赶去。
韩青芜路上暗道:“迎亲队伍走得快,咱们追可能是追不上了,只希望能赶在那两人拜堂宣誓之前。”
那样或许还能把人抢回来。
毕竟经过那个程序和没经过那个程序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王桂枝和牛三他们两个没提前把证扯了,不然即使阻止了婚礼也白搭。
韩青芜看了眼浑身冒着阴郁气息的宋立军,没将这重顾虑说出来。
左右他们现在已经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很快就能知道了,她倒也不必多往人家心口上扎刀子。
特地租借来的烧油三轮车嘟嘟嘟快速驶过,在乡间土道上留下一阵烟尘。
有韩青芜指路,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颠簸了一路,最后终于赶在牛家喜宴上新人拜堂宣誓之前到达目的地。
牛家人最爱充阔气,摆的喜宴还算热闹。
韩青芜等人下车走进后,只见许多人将牛家院子内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气氛十分热烈。
就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里面不知谁说了声什么,引得大家轰然一笑,捧场地鼓起掌来。
等到掌声落下,司仪清了清嗓子一声大喊。
“新人开始拜高堂——”
大家听了正好继续起哄,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慢着!”
这一声怒气腾腾的声音极其具有存在感,瞬间将刚才众人炒热的气氛破坏殆尽。
紧接着又听对方来了句:“王桂枝,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带着孩子改嫁了?!”
宋立军握着拳头站在人群外,眼睛死死瞪着中间那个盖着红盖头的红色身影。
那身红衣服和当初她嫁给他时穿的一模一样,说不定还是同一身。
当时有多喜庆,现在就有多么讽刺。
所以宋立军制止了拜堂之后,忍不住就将心中怨怼的话当场说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听了顿时嘘声一片,下意识都朝发声处看去。
同时,正处于人群中心的新娘子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后,控制不住地僵了身子。
宋立军一直盯着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知道她肯定是认出他来了,毕竟之前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彼此的说话声是怎样的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是看情形,对方貌似不想在这个时候相认啊。
宋立军忍不住嗤笑,心中来时的侥幸又减少了几分。
但是来都来了,事情不问清楚,他不甘心。
于是趁着大家都在愣神的空档,他盯紧了那道僵住的红色身影,一步一步坚定地越过人群,走上前。
众人慑于他这样的气势,外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能心态,都纷纷退开,直接让出一条路,方便宋立军直达中心位置。
宋立军毫不犹豫地进去了,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两个手下。
以防万一,韩青芜和司刑则在人群外止步,方便照应和观察事态发展。
为此,他俩还特地选了个高点的地方,居高临下清楚地望着宋立军一步步走到新娘子身边。
新娘子此时僵在那里,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忘记了动作,从宋立军他们出现开始就仿佛成了木头人。
牛三却做不成这木头人,见到居然有人来到他喜宴上捣乱,特别是对方说的那话的意思,让他立马眉毛倒竖,火冲三丈高。
“你谁啊?你说的啥意思?存心想捣乱是不是?!”牛三不愤地连声喝问,同时还急忙招呼亲戚朋友赶快把人赶走。
没等大家行动起来,宋立军就走到新娘子身后,径直忽略过牛三的诸多问题,一把将身形僵硬的新娘子转过身来,扯下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果真是熟悉的那张脸。
只是现在陌生的很,画着现在流行的新娘妆容,像是另外一个人。
她低着眉眼,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
“怎么,哑巴了?是没认出我的声音,还是你不是我妻子、我孩子的妈王桂枝?!”宋立军将拽下的红盖头甩过去,盖了王桂枝一头一脸。
红盖头缓缓落下,上面的穗子刮到王桂枝的眼皮,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她这才颤抖着睫毛抬起眼看。
眼前站着的果真是记忆中那个人,她爹妈告诉她已经死去多时且她自己也以为已经不在了的丈夫。
“你、你怎么回来了?”
其实王桂枝想问的是你怎么还活着,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但话说出口却成了这样,再次令宋立军戾气丛生。
这让他几乎是不加思考地讥讽出声:“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要带着孩子改嫁,以后让我孩子跟别人姓,喊别人爹?还是说你根本不希望我回来!”
“不是,不是。”王桂枝连忙摇头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走那么多年,我…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爹妈想给月月一个完整的家,所以……”
辩解到最后,王桂枝说不下去了。
毕竟被人堵到改嫁现场,事实胜于雄辩。
牛三这时候已经炸了,冲向无视他的闯入者呐喊:“你们当我是死的啊?你们到底在说啥?!”
“这是我的喜宴,哪来的龟孙子敢捣乱,划下道来,咱比划比划!”
牛三的咆哮震耳欲聋,瞬间惊醒还愣着的众人,大伙看到眼前一幕,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先说话。
牛家人眼见闹的不像话,急忙冲上去救场,意图将突然冒出来捣乱的人扔出去,结果刚上去就被宋立军俩手下一左一右挡的牢牢的,不让上前。
这下,中心位置就剩当事人三个了,正好方便他们解决问题。
在大伙眼皮子底下,牛三恼怒的那一冲没成功,被王桂枝死死拦住。
宋立军看到他们无意识间的亲密动作,心里再没有多少侥幸,只是有些事情该说还是要说清楚,有些疑惑该问还是要问清楚。
“桂枝你别拦我,他小子敢捣乱咱们喜宴,看我不揍死他,他谁啊这样坏人好事!”牛三犹自怒吼着大喊大叫,显然面对闯入者挑衅般的行为,令他气怒不已。
而且刚才两人对话的内容,他不是没听到,那里面所代表的意思是什么,牛三本能地拒绝去知道。
但事情真相就在那里不容忽视,让他分外恐慌,想立刻马上把这人赶出去!
可惜这想法终究没能实现。
那人还一脸嘲笑地说出他不想听的那句话:“你问我是谁?那你可听好了,我是宋立军,是王桂枝他丈夫。”
这话说的声音不低,在场大伙都听到了。
人群翁地一声炸开,开始议论纷纷,同时眼神不可避免地在当事人三方身上扫来扫去,八卦极了,也复杂极了。
牛家人忍不住张大嘴巴,都不敢置信。
牛三也摇头不信,朝宋立军质问:“不可能,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是不是骗你的,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宋立军看向装哑巴的王桂枝。
王桂枝同时被两个人男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体顿时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然后在大伙炯炯有神的关注中……点了点头。
大伙顿时又是嘘声一片,并没有多少惊奇。
毕竟刚才王桂枝脱口而出的问话就已经间接表明了宋立军的身份,现在经她本人证实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就是吧,这件事想想挺让人唏嘘的。
一女二嫁哎!
两个男人都来争!
新欢旧爱,新娘子会选谁?
大家伙唏嘘的同时,挡不住他们各自八卦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只是他们这里还没猜出个结果,那边就听牛三大声嚷嚷着宣示主权:“不是不是!我才是她丈夫,我们扯了证的!”
说完,牛三推开人群冲进屋,很快又举着个粉红奖状出来。
“这是婚姻证,大家看看,上头盖了民政局红印章的,做不了假!”
牛三说着示意一圈的人都来看,一副底气特别足的样子。
众人将那张纸接过去传看一圈,发现的确是镇上民政局颁发的婚姻证没错,纷纷点头确认。
见此,牛家人瞬间从忐忑心虚变成理直气壮,立马支棱起来了,吵着嚷着要把捣乱者赶走。
牛三走过去一把抱住王桂枝,冲宋立军得意道:“不管之前咋样,现在桂枝和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就别来掺合我们了,不然小心我去告你流氓罪!”
宋立军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权当他是在狗吠。
毕竟重点还是在于王桂枝。
“王桂枝,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宋立军到了这个时候,诡异地心平气和下来,深深看向低头不说话的女人问。
王桂枝犹犹豫豫一脸欲言又止,但就是不吭声,不给个明白话。
牛三忍不住催促:“桂枝,你快说啊,说你现在是我媳妇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和月月,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滚!”
王桂枝听了才重新抬起头,鼓足勇气对上宋立军已经恢复平静的眼睛,喏喏道:“立军,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当初爹妈告诉我你死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我们没有夫妻缘分了,你就放过我,忘了我吧。”
“对对对,就该这样!”牛三欢喜地应和。
牛家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畅快的很,停下闹腾,望向宋立军的目光忍不住得意又鄙夷,还很骄傲的模样,一个个活似打了胜仗的公鸡。
宋立军看他们一眼,最后视线又回到王桂枝身上:“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是不是问完你就能走了?”王桂枝飞快抬了下头确认。
众目睽睽下,宋立军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