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袋子半是红薯,半是土豆,而半的土豆中就有大部分都生了芽,不过不是每个芽眼都有。
    郑成安就把它们个个的放进篓子里,那些没发芽的便放在旁边,打算待会儿炒个菜试试。
    李氏瞧了就问:这是啥呀?怎么还发了芽?能吃吗?
    郑成安叮嘱道:发芽的绝对不能吃,会有毒素,致使口舌麻痹。
    李氏倒吸口冷气:会中毒的东西你把它带回来干啥?又不能吃,还是说你被人骗了,买了这堆没用的东西?
    郑成安解释道:发芽的是不能吃,但咱们可以种,这东西的产量很高的,而且还能做很多很好吃的菜,又能长时间储存,哪怕到了冬天也不愁没东西吃了。
    李氏皱眉道:就这玩意儿?能这么厉害?
    当然。这叫土豆,是我今天从海商的手里买下来的,他们那里就种这个吃,还有这个,这个叫红薯,煮起来特别甜,做粥喝也特别挡饥。
    李氏稀奇的拿起他说叫红薯的这个东西,这玩意儿还能是甜的?糖多贵啊,多少人年到头才舍得给孩子买个糖饼吃。
    要真是甜的,那可太好了。
    对了,郑成安突然想起件事来,我记得咱们家的地可是都种上高粱了,是吗?
    李氏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完了。那我搞这些回来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没地方种,连之前的菜地都扩成院子了,总不能在新房的院里种地吧?郑成安心里突,自言自语道。
    李氏毫不在意:嗐,没地就没地了,种它干啥呢?也不定能种活。
    唉!郑成安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做饭的时候连星过来替了李氏,李氏还不想走,饭我来做就行了,你过来干嘛?
    连星道:我们今天出去天,中午的饭菜就全是阿姆做的,晚上的就让我来吧。
    郑成安也道:是啊,您就歇着去吧,剩下的我们来就行。
    你俩啊。李氏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洗干净手走了。
    很快,饭就煮好,郑成安把切好的土豆丝端过来,准备炒菜。
    连星在旁好奇地看着。
    热锅烧油,下进葱姜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干辣椒,辣椒进去,空气中顿时爆出浓浓的呛人香味。
    连星没闻过这样奇怪的味道,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郑成安笑了下,这东西就是这样,要不你出去避下,等味道散了就好了。
    连星摇了摇头:没事,你做的什么啊?
    记得咱们今天带的红红的干辣椒么,就是它,口味麻辣鲜香,很好吃的。
    连星嗯了声,眼睛却不断往锅里飘。
    土豆丝翻炒会,郑成安尝了尝,嗯,熟了。便打算盛出来。
    饭桌上。
    李氏先稀奇地看了眼,深吸口气,闻着还真不赖,怎么这么香啊?
    郑成安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氏夹了筷子黄黄的土豆丝,放在嘴巴里嚼了嚼,刚入口是饱满的鲜香,浓郁到仿佛在舌根的味蕾处爆开样,香味过后,李氏刚想回味,却被股子痛意激了下。
    嘶!我的嘴巴!好烫!不对,好痛!快给我点水。
    郑父意欲夹菜的筷子颤颤巍巍的停在了半空,怎怎么回事啊?
    连星手快地送过去碗温水。
    李氏接过喝了大口。
    郑成安无奈道:阿姆,那不是烫,是辣,你再慢慢试试,很好吃的,其实就和茱萸差不多,就是味道更重些。
    李氏半信半疑,你先试试。
    试就试。郑成安甚至不夹菜,而是直接夹住那块颜色鲜明的红通通甚至被煸到发黑的辣椒,眼睛注视着李氏,面不改色地嚼了嚼,接着缓缓咽了下去。
    郑成安:你看,真没事。
    李氏直仔细盯着他,确实没发现异常。
    于是众人慢慢都跟着夹菜,刚入口确实被这味道惊艳,但很快也像李氏样纷纷寻水喝。
    郑成安看得好笑,不过,有个人却没动。
    你怎么不喝水呢?
    连星茫然地眨了眨眼,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郑成安欣喜,连星居然能吃辣,这家子可算能找到和他同样口味的了。
    要知道他可就放了两个辣椒,居然众老小全都嘶嘶嘶嘶的到处找水喝。
    郑成安和连星围在中间,被这声音嘶得头大,他感觉自己身边就是窝刚出洞的蛇,蛇群狂舞,绕着圈的嘶嘶叫,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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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四一
    但还没等他回过神, 却又发现他们都边嘶嘶着边去夹了下一筷子。
    郑成安:
    你们不是嫌辣吗?
    嘶!李氏喝了口水,道:是有点辣,不过好像越辣越想吃
    连翘也跟着说:是啊, 这个大豆子真的好好吃啊!嘶
    就连郑父也边吃着边点了点头。
    郑成安炒了五个土豆,最后吃得一干二净, 甚至大家还意犹未尽。
    李氏道:这东西不错,以后你多做点。
    郑成安无奈道:总共就没几个, 吃完了就没了, 再说, 现在还没地方种。
    这倒是个麻烦。
    李氏蹙眉, 沉思不语。
    然后郑成安就起身去灶房端过来一盆煮好的红薯, 肉红色的红薯皮裹着香甜飘了过来。
    沉思中的李氏骤然惊醒,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郑成安得意地挑挑眉,红薯, 来尝尝。
    红薯入手轻软,因为在锅里凉了许久,现在已经不太烫了, 直接可以扒皮吃,李氏轻轻剥开外层薄薄的一层紫红色的皮,里面顿时露出蜜色的红肉来。
    颜色红润诱人, 李氏被诱惑般的咬了一口,入口像是软绵绵的蜜糖,软糯香甜, 那股子可口的甜蜜仿佛能一直钻进人心底。
    唔真好吃。
    居然真是甜的!
    郑父:你从哪搞来的这个,怎么会是甜的?
    李氏道:今日大郎在海商那买的。
    郑父奇怪道:外国货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可不是嘛,我也奇怪呢,为啥之前咱们就一直没发现呢。
    郑父道:咱们总共通商也没两年呢, 这发现得不算晚了。
    对了,郑父看向郑成安,你买了多少这东西?买种子了吗?
    郑成安皱眉道:种子倒是有,可阿姆不是说咱家没地方种吗?
    谁说没地方种了。李氏突然道。
    郑成安眼皮一跳,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咱家哪有?不是全种上高粱了吗?
    李氏却不看他,偷偷地问向郑父,你说,村东那块荒地向村长买下来合适不?
    郑成安眼前一亮,对啊,他只想着家里没地了,怎么就不想想还能买地呢。
    想到这,他猛点头,合适合适。
    你别瞎说。郑父却道,别想一出是一出了,那块荒地就草长得高,其他的粮种根本收不了多少粮食,还不够浪费功夫呢。
    这倒不一定。郑成安道,虽然其他的粮种难种,但我今天带回来的这几种不一样,本来就生命力顽强,再贫瘠的土地也能生长,而且产量比起小麦来要高得多。
    郑父奇道:还能这样?
    想到今天吃到的这几种味道截然相反却同样美味的食物,李氏道:要真是这样,咱们以后不就有福了么。
    说干就干,第二日郑父就上了村长家的门。
    回来时,脸上却带着淡淡愁容。
    郑成安奇怪,去时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该不会地已经被别人买了吧?
    爹,怎么了?村长怎么说?
    郑父叹了口气:村长说,可以买。
    郑成安放下心,那不就得了嘛,你还愁什么呢?
    可这也太贵了吧,得多少年才能收回本啊!
    郑成安问:多少钱?
    郑父比划道:三两一亩,你说这谁能买得起,就算那边的上等田也不过五两银一亩罢了,这荒地竟然要这么多!
    郑父忿忿不平,上等田虽是五两银,但好歹种上两年便能回本,换了这荒地,五年能不能回还不知道呢!
    郑成安挠挠头,倒不是很在意,也还好吧。
    主要他经历了后世寸土寸金,一天变一个价的房地产行业,对现在这个价格接受良好,甚至还想趁价低时赶紧多入手几亩。
    郑父谨慎问道:这还不贵吗?你买的这什么土豆能出多少斤啊?
    具体的数量郑成安倒不清楚,但他知道分量绝对足够,土豆和红薯向来是贫苦时代老百姓忍耐饥荒的好东西,具体多少斤我不知道,但好像能有小麦的两倍多。
    这么多?郑父惊了一下,那他就得好好想一下了,或许咬咬牙也能拿下。
    是啊。
    郑成安直接拿出自己在准备的一个土豆让他看,像上面已经发了好几个芽了,这几个芽过几天就能把它分出来,每个芽就是一株新的土豆苗,等到成熟了每个苗又能长出一串来。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入种不亏。
    看了一会,郑父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待会就去找村长说说买下算了。
    不过你那银子再买了地就彻底没了啊。
    郑成安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钱是靠挣来的不是靠省来的。
    再说,这东西要是种成了,咱们说不定还能赚上一波。
    早买早安生,下午,郑父就和村长方高元把地给买了,顺便去了趟县城让官府给盖了章,认了证。
    回来时,郑父却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直对着郑成安眼神复杂地看,打量他一会就沉沉地叹口气,吧嗒吧嗒的抽杆烟,抽完就又开始盯着他。
    郑成安不明所以。
    刚开始觉得就由着他吧,反正也不耽误自己做事,可过会又浑身不得劲,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转到了郑父旁边。
    爹,你今天去县城可还顺利?
    郑父道:顺利啊。
    那你是遇见什么想买的了?
    郑父摇头:这个没有。
    郑成安泄气:那您到底是见着啥了?怎么一回来就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我在县城成了人人喊打的臭流氓了?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
    郑父磕了磕烟袋锅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天空,目光悠远,道: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真能取得如此优异的好成绩啊!
    郑父话没说完,其实他是不小心看到了张小武和书铺的人在争执。
    本来他也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只是他们吵嚷的声音实在太大,还大咧咧地说出了大郎的名字,这才没忍住悄悄听了墙角。
    张小武气急败坏地说:我这话本你们为什么不要?
    书铺伙计刚开始还比较和善,好声好气地说了原因。
    张小武却更加生气了,我不相信!你们连郑成安那家伙的都要,凭什么不要我的?
    我知道了,是不是郑成安看到了我写的书,和你们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我就知道他见不得我好,一见到我写的比他好,就生怕我会压他一头,故意做些不入流的手段!
    王二有些不耐,这人为什么无论怎么说都不听呢,客官,我说过了,话本是由我们管事亲自批阅的,是否合适我们是经过市场和题材的考量,用非常公正的手段进行的,和您所提的郑先生毫无关系。
    我才不信,我分明都看到了你家的马车又上了他家一趟,你们就是沆瀣一气!就,就是狼狈为奸!
    好家伙,还会说成语呢?王二心道,要是你写话本时也有这样的词汇量哪至于不要啊!
    然而现在想想自己看过的双眼,他都替自己眼疼,写的那是一个狗屁不通啊!
    要是别的读书人,顶多会写成科举式的八股文,好歹也是能读的,只不过是晦涩难懂了点,可他呢,连白话都写不好,字还是像狗爬的一样,往纸上撒把米,鸡都比他踩得好。
    王二不耐烦与他争执,这一小会的时间就有客人往这边看来了,他们这边向来清静,短短时间的吵闹就惹人烦扰,便自暴自弃道:您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位客官,您还有别的需求吗?我们铺里新进的纸和笔您还需要吗?
    上次和他娘要的钱张小武早就花完了,还做着自己这个天降紫微星被人发掘,一夜暴富的美梦呢。
    此时被人软刀子堵了回去,他心中的气愤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可又有不少人蹙眉看了过来,他又自恃甚高,自认是个读书人,要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光天化日之下和人争执得面红耳赤实在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