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拨了两次,只是猴子与公鸡。摊主手上不闲着,须臾就勾出了一个猴子一个公鸡往她手中塞去:“承惠十文。”奕桢好笑的接了过去,没多久就捏了一手的糖画儿。嘉楠继续拨针,指针在龙凤呈祥的小格子上晃了一晃,又渐渐偏到格子外去。嘉楠目光一闪,原本兴致勃勃的神色淡了下来了。摊主赶紧道:“姑娘这是马上就要转上了,你看你看,只差一点点!”
嘉楠看了他一眼没吱声,自嘲地笑笑,对奕桢说道:“看来龙凤呈祥不易得呢,走吧。”
奕桢皱了皱眉,拉住她道:“看我帮你赢来。 ”
他轻轻的拨了拨指针,正转反转都仔细的试过,忽而他指上运劲,轻轻一勾,那竹片儿做的指针飞快地转起来。片刻之后,不偏不倚的停在龙凤呈祥的格子正中。
摊主不高兴地瞄了那竹指针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这位公子运道真好!”奕桢笑笑没吭声,把手上的糖画招呼一帮孩子过来分了,孩子们欢呼着一拥而上,又齐齐地眼巴巴看着摊主做了好精巧一个龙凤呈祥,交到嘉楠手里。
嘉楠原本无可不可,看着奕桢的表情不禁也被感染的高兴起来。又忍不住嗔道:“你何苦跟他一般见识,不过糊口而已。倒叫咱们做了恶人了。”
奕桢笑着摇摇头:“你且看看什么才叫恶人。”
他带着嘉楠刚刚退开,打南边来了一个五十许的老翁,挑了一头元宵担子,老翁一边走一边吆喝:“卖~~元~~宵~~嘞!”
正行走间,几个泼皮抱着手并肩走过,一路横冲直撞,把街道都截短了。
那卖元宵的老翁正要退让,不想行动略慢了些儿,叫一个泼皮撞上了,眼看元宵锅子里的沸汤洒出来就要闯祸。奕桢不知道真的轻轻巧巧□□去,随手捞起锅盖一挡,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泼皮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闹明白了刚想滋事,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奕桢脸上虽然神色淡淡的,但总让人觉得有些杀气腾腾,泼皮隐约觉得后脊一凉,垂着头骂骂咧咧走了。
老翁没口子的道谢,又要请奕桢两个吃元宵,奕桢含笑道:“好,有劳老丈。”
那老翁寻了一处支起了小摊儿,从挑子里抽了两条小凳与二人坐下,然后麻利地下了两碗元宵。两人还没端起碗,小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拢了来不及招呼,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老翁一身上下方道:“老爹,吓死我了。方才有人说你被人撞了!”
小贾听老翁解释了半天,方知道是这客人帮了忙,赶紧恭恭敬敬掏出那两粒金豆子道:“公子,全靠您救了我家老爹,不敢收您的赏赐。”
奕桢笑笑推回去道:“这原是你赢得的。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何况这位老丈已经请我们吃了元宵了。”
几番辞让,小贾到底熬不过,只得千恩万谢地回看棚忙活去了。
嘉楠恍然大悟,离开元宵摊后悄声问奕桢道:“你早知会有此事?”
奕桢答道:“那一次情况要糟糕许多,老人家可受了好些苦。这孩子为我离乡背井熬了十几年,这次很该过来与他消了这场祸事。”
嘉楠点点头:“那是自然。”
奕桢忽而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到:“我后来常听北漠的百姓说起,你不让小贾回天南,是惦记阿日斯兰当日费心替你把他找来?”他唇鼻间的热气呵到嘉楠的耳畔与腮边,嘉楠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要躲开,只是奕桢紧紧的箍着她,动弹不得。她侧脸仰望奕桢的脸庞,他的目光略微有些急切的落在她的脸上,那双极深邃的眼睛里满溢着期待与一丝微微的不自然。
嘉楠刚要开口,奕桢忽然极快的堵住了她的话头:“可笑这些人又知道什么,我自然知道那是因为你还惦记着我的缘故。”
忽而“砰!”的一声,不知道附近是谁家在放花炮,大朵大朵的烟花盛开在他们头顶,然后又缓缓落下。星星点点的在飞雪中明明灭灭,像夏日的流萤,又像九天落下的星子,一朵未尽,一朵又腾空升起。两人一时看住了,烟花那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他们脸上与身上辉映流淌,如同置身梦中仙境一般。
漫天的光影之中,嘉楠轻声道:“阿桢,等到母后的孝期过了,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奕桢心中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像喝了醉人的琼浆,满脑子都是甜蜜的微醺。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满心高兴地直勾勾盯着嘉楠的脸颊,一把紧紧搂住了她。待他把头埋入她秀发之中深深地嗅了一口,方才哑着嗓子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
这算不算女孩纸主动求婚.......
☆、大婚
定平三年的二月,北漠的王庭大帐之内,自三天前天南的探子传入一封密报之后,阿日斯兰把一干人等统统赶出了大殿。
连日来侍女送入的饮食俱都又原样端走,只有马奶酒空了一壶又一壶。到了第三天上,巴根终于忍不住冲进大帐之内,也不管阿日斯兰如何呵斥,要他滚开。他只管跪在阿日斯兰面前道:“大汗!婚期就在七日后,来不及了。放手吧!”
阿日斯兰赤红了一双眼,怒目低吼道:“去年赐的婚,怎么现在才报!”
“大汗!趁天南里头这两年乱着,咱们好不容易才把草原上的大小部落降服了。这天南现在缓过气来报复,可咱们去年年底刚糟了白灾,应付这些卑鄙的南蛮子偷袭就够吃力了。天南里头的线报,实在是有些顾不上。”
巴根偷偷看了看阿日斯兰的神色,大着胆子道:“汗王,长生天既然这样安排,必然是有道理的。”
阿日斯兰心中苦涩,看了看巴根,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罢了......去年就算知道了,咱们那会儿在应付白灾过后南蛮子的偷袭,实在也做不得什么。”
.......
公主出降之仪,认真论起来,走上一两年也不稀奇。但这两年奕桢军功赫赫,已官拜大将军之职,武官里只在大司马曹允之下。曹允自得了兄长遇害的噩耗,就衰老得极快,已经提了一次解甲致仕之请。明眼人都看得出,奕桢这寒门出身的新贵乃是天生的将星,未来的南朝大司马。连长公主都不得不屈尊下嫁,以笼络军心。故而不论钦天监还是礼部,又或是宗正寺,都办的极是痛快。
大婚这日,禁城重重大门次第而开,嘉楠的銮驾从奉天门迤逦而出。不论是浩浩荡荡的嫁妆,又或是大将军迎亲的排场,都是天京城的百姓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谈资。
两人没有高堂长辈,昭告太庙之后,两人齐齐拜过幼帝萧嵩便是。
云泽乡候府已扩建为驸马府,因婚后长公主也将长居于此,规制可比亲王府邸。但宾客众多,阔大的亲王府邸仍旧铺排不开,一共开了两处,镇国长公主府与驸马府都开了宴席,恰好女客与男客分别招待。
长公主府那头,嘉楠请了宗正夫人安乐王妃主事;驸马府这边,奕桢照样没有联系自己的亲族,只托付了曹允来操办。
驸马府这边的宴席上,最尊贵的宾客,当然就是皇帝萧嵩了。臣子的婚礼,皇帝遣使道贺已是恩典,亲临就是隆恩,留下来参宴的更是罕有。但放在长公主的婚礼上,大家又都觉得理所当然。
萧嵩祝过酒,也就回了宫,宾客们终于放开闹腾起来。奕桢权位虽高,到底年轻,又是个武将,宗亲与文臣们暂时还能稳得住,他素来交好的将领们已经不客气的提着酒坛子轮番上前。
好在他早请了张玉等人为他助阵,不论是虎豹骑、玉关军的旧人,还是禁军中的小将郎官们,替他挡了一拨又一拨。琼浆蜜酿流水样送到席上,空了的酒坛一个又一个把早早腾出的场地挤占得满满当当。
奕桢少年得志,京中早有人视为乘龙快婿之选。云泽侯府数年来累拒官私媒人,难免有好事之处胡乱揣测。许多不堪之言,也不必尽述。自然有人乐得瞧热闹,只看他挑挑拣拣倒要接个什么亲。如今见他竟然尚了主,说是娶得如今天南最尊贵的女子也不为过。自然那些酸话,就更是车载斗量。
宴席大开,自然许多中下官员都是没接了帖子也赶上们来送礼的。大喜的日子,知客自然不会把贺喜的客人拒之门外,仍旧好好的请入席中。当然此处离主宴更加偏僻,言谈间也就更是没有忌惮了。
比如此时,外院席间一个身着栗色缎袍的男子灌了十几盅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他的酒糟鼻通红,厚厚的嘴唇说的是唾沫飞溅,两个粗粗短短的眉毛随着表情一抖一抖。
“要我说呀,这驸马爷可是天煞孤星。听说呀,父母双亡不说,那席间也是一个奕家人没有。你们知道北边儿人叫他什么不?‘奕阎王’!”
“不能吧,大漠的那些化外之民茹毛饮血,可凶狠得紧,能这么叫他?”
“你还不信!安和十四年的‘云岭之战’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拙荆的外甥就在那场大战中丢了一条胳膊。那一场打得可惨,北漠的蛮兵个个好生剽悍,云岭的马场差点都给丢了!”
“那就是北漠人听说奕阎王离了玉关,才来捡便宜的。”那酒糟鼻说得绘声绘色“去年咱们南朝的乱党都肃清了,这位驸马爷带人差点捣了北漠王庭,茫茫大雪里啊,北漠的蛮子都吓傻了,直以为是地底下钻出来的复仇的冤鬼!”
“誒,你们知道嘛,一个俘虏都没有,在云岭外全筑了京观!”
一时一片“啧啧”之音响起。
“别胡说,不收降俘是早年对付北漠苏合扎部的时候。苏合扎屠了咱们云岭十八屯,百死莫赎!后来奕将军哪有滥杀过!”
“这位大人看起来眼生,听起来你对驸马爷挺熟的呀?”
“不熟,只是碰巧知道而已。”
“诶,你说。那他要不是天生异人,怎么长公主别的通没看上,偏要下嫁给他?就说是凤台择婿吧,那也是多少好男儿等着拣选,这位可是宫中直接下旨呢。”
“诶,听说这个驸马爷长得极好相貌,可不是那种赳赳武夫呢!”
“长公主别是看他长得俊吧?”酒糟鼻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猥琐道:“你们说真有那种天生的将星?冠军侯再世?这才二十出头啊!别是长公主早就看上了,送他这许多武功吧!”
“还别说,你想啊,手底下大军带着,持重的老将帮着,还真没准儿!”
“怎么?你动心啦?也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老脸!”
“这个......哈哈哈”
"诶,我说啊,这长公主也是个奇人。你们看她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掌管这偌大朝堂。这样的女子,一般人,可消受不了啊。"
“哎哎,喝酒喝酒,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有人越听越不像,赶紧岔开话题。
酒糟鼻向来好酒,只是酒品甚差,往往灌了几两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故而总在校书郎一职上止步。平日里糊糊涂涂,浑浑噩噩也就罢了,今天公然议论起贵人,刚开始周围的人还附和几句。后来听了难免心惊,纷纷借故躲开了。
偏偏他不知事,不仅不收敛,反而拉住了一人道:“你说说,她一个女子,胆敢掌政,这叫什么?这就是所谓牝鸡司晨啊!”
忽而哗啦一声,一大盆冰水对着他当头浇下。酒糟鼻定眼一看,一个年轻的武官正对他怒目而视。他斜觑了一眼,那武官穿的也甚是平常,先前在隔壁宴席之上,想来同样不是什么要人。他趁着酒兴,一把揪住那武官的前襟道:“你是什么人,敢这样无礼!”
那武官一把拨开他,把手中铜盆往桌上重重一掼:“就凭你肆意污蔑公主与驸马爷,打死也不为过。因今儿是好日子,就饶了你,免得晦气。若依我鲁大锤当年的脾气,哼!”他话没有说出来,语气中的轻蔑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酒糟鼻姓吴,单名一个平字,一听就不乐意了,结结巴巴说:“我我我,我哪儿污蔑了,你倒是说说!那奕桢,是不是残忍好杀,北漠人称阎王的?那长公主,不好好的做些闺阁女儿该干的事情,偏要道朝堂上指手画脚。这成何体统?成何提供啊!”
鲁大锤心头火气,随手一个大耳刮子呼过去。吴平捂着肿胀起来的半边脸道:“你你你,你打哪儿来的,你敢打人”
“没有奕将军,云岭十八屯的冤屈何以得雪?当日他为射杀苏合扎,强自激发出全力,瘫在床上整整一年,差点就成了废人!”
“驻守玉关,在北漠诸部间征战,使得北漠数年都不得一统,这是小小的功劳?”
“滇州之乱击退西康的悍然入侵、征战平洲收回奉天港,平定闽州与翼州之乱,那一仗不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你这老货有哪一点配提起他?”
“至于长公主,这萧家的天下,萧家的公主为什么打理不得?先帝都敢把皇上托付给殿下,你是觉得自己比先帝还能吧?”
鲁大锤怒道:“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吴平被一巴掌打下去,酒已经醒了大半。心中懊悔不已,待要描补几句,那鲁大锤已经不理不睬。吴平脸上也挂不住,打了两个哈哈,走了。
鲁大锤对外院招待的知客耳语了两句,自有人悄悄地跟了上去,至于如何处置,那便是后话了。
忙忙碌碌一整日,终于仪式走完,宾客散尽。奕桢早饮过醒酒汤,又漱口净面,方到了新房之内。曹夫人带着宫里的喜嬷嬷唱了和合歌,念了吉祥词,带着宫女近侍们皆都退下,终于只剩下了奕桢与嘉楠二人。
儿臂粗的描金红烛哔啵作响,沉香炉里袅袅婷婷透出百合香的香甜。嘉楠一身大红的翟衣,在烛光下愈发显得脸儿皎洁如玉,红唇娇艳欲滴。奕桢觉得好像一脚踩在棉花里,仿佛欢喜极了,反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他帮着嘉楠卸了凤冠,拆了头发,侧头看到拔步床上,整整齐齐叠着嘉楠的寝衣,他面上一烧,忽而觉得手脚有些无措。
嘉楠伸手拿过案上缠了红丝的剪刀,拉过自己的一绺头发,一剪子下去,又剪了奕桢的。细细结了一个同心结,用绣了官鸭同心鸟的荷包装了。轻轻地放在奕桢的手中道:“结发为夫妻”
奕桢全身仿佛被熨帖过,紧紧攥住道:“恩爱两不疑”
他觉得脸上烫烫的,衣服箍得紧紧的。有些急躁的扯了扯衣领,挠了挠脖颈。嘉楠温柔地拉开他的手,替他从身后取掉腰带,助他脱去外袍。
嘉楠从床上拿起奕桢的寝衣,轻轻抖开道:“我帮你换上吧。”
奕桢心头甜滋滋的,傻头傻脑诶了一声,乖乖把中衣也脱掉。嘉楠刚一抬眼,就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
奕桢后知后觉,赶紧自己接了衣服披上。却见嘉楠眼中已经落下泪来,轻轻抚上他身上的伤疤问到:“可还疼吗?”
狰狞的疤痕在他身上一道又一道,在肌肉贲张的身躯上纵横交错。嘉楠的纤指轻轻抚过,她把头隔在奕桢的滚烫的胸膛听那心跳咚咚。奕桢赶紧安慰她:“你别怕,都是皮外伤,早就养好了。”
她当日知道沙场凶险,但朝堂上从来只看得到捷报,他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那样充满朝气与活力。她指尖轻轻地描绘那一道道疤痕,似想把那形状刻在自己的心上:“你也太拼了,这个,当时的血肉恐怕都翻出来了吧?”
她指尖落在小腹之上,轻轻发问。奕桢赧然一笑:“是呢,你倒是眼尖。敌军狡猾,用的是把钩镰枪,伤口十分的不齐整,愈合颇不容易。这次。”嘉楠又怎么知道,当时翻开的不止是血肉,还有肠子,只是这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免得吓唬到她了。
不止身前,背后的伤痕更多,嘉楠轻轻揭过他的寝衣,看那宽阔挺拔的脊背上,也横七竖八地交错着一道道伤痕。嘉楠心中激荡,一道道轻轻吻过,悄声到:“阿桢,谢谢你这样为我。”
奕桢觉得身后痒痒的,心中空落落的,转头看到桌上的酒盅,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该饮合卺酒了呢!”
酒是上好的玉壶春,他倒了酒过来,俩人坐在床边,四目相对,两手交缠。他们目光交织在一起,缠绕间起情丝无限。一杯醇酒下肚,两人都不是浅量之人,但是不知道为何却觉得头有些微晕。
这微晕又似乎晕得恰好,嘉楠转到屏风后头去换寝衣,因提前打发了玉琼等出去,她心中又如小鹿乱跳,不仅有些手忙脚乱。影影绰绰的曲线自屏风上透出来,落到奕桢的眼里,激起心头的一片热切。他眸色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加幽深,借着这股晕晕的酒劲绕到了屏风之后。
屏风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娇呼,那个高大的身影覆过那抹玲珑。忽而那个玲珑的身影被打横抱出,随后被轻轻丢在松软的锦被之上。嘉楠的寝衣是大红的蝉翼纱,白玉样的藕臂若隐若现,美好纤细的脖颈之下,隐约可见玉峰叠峦起伏。奕桢的喉头动了一动,把嘉楠环在自己双臂之内,低头嗅她的丝丝发香,声音有些略带压抑的沙哑:“楠楠,这一日,我等了二十八年......”
嘉楠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闭上眼睛。两人从没有贴得这样近,每一处曲线似乎都恰好贴合,每一丝空隙似乎都找到了另一半填充。奕桢看得到她小扇子般的睫毛轻抖,斯文好看的鼻翼的微翕,娇艳的朱唇轻启。奕桢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再想不起来,爱欲与深情的本能屏蔽了他一切思考的能力,只管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睫毛濡湿,是方才为他曾经的伤痛流下的眼泪,他低头吻上去,眼泪尝起来是咸咸的,又带有一点苦涩。让他为她吻去,从此不再让她烦恼忧伤。
她的琼鼻小巧可爱,他轻轻的吻上去,鼻尖儿有些微凉,以后由他来温暖。
她的脸颊鼓鼓的粉粉嫩嫩,叫他忍不住想在上面蹭啊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