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听了她和陈喜的劝告, 准备彻查出证据, 但是抱走五皇子, 就说明皇上内心如今已经深信不疑.
那个女人已经不配养育皇子.
皇帝缓缓的转头, 看着华裳, 轻声道 ︰"你当她是姐妹, 她却只会嫉妒你的幸福, 并且想毁掉你的幸福."
华裳的眼角似有水汽, 苍白的唇笑了笑 ︰"还不知道结果."
皇帝的笑容也破碎的很 ︰"结果? 你还不如不知, 知道了, 只会在心中划下更大的伤口. 裳儿, 你已经动摇了."
华裳的眼角慢慢渗出泪水, 但依旧努力微笑 ︰"都说後宫险恶无真情, 臣妾一直不信. 因为臣妾得到了好多, 太後的, 皇上的, 妃嫔姐妹的... 难道都是假的麽?"
皇帝闭上眼,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惨然笑道 ︰"也许吧. 谁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麽样的人, 会做什麽样的事. 先皇当年也十分宠爱母後, 结果呢, 他最後爱上的女人是柔妃. 朕不知道自己最後会爱上谁,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 对于你而言, 也是假的, 也将成为一场骗局."
第 122 章 阴霾
椒房宫.
陈喜亲自来传达了皇帝的旨意, 抱走五皇子, 封锁椒房宫, 禁足沁淑妃, 彻查温贵嫔. 随之而来的还有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宫人.
沁淑妃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宫装, 头上戴着一支玫瑰瓒金押发, 依旧娇俏柔美, 却笑容勉强, 轻声道 ︰"辛苦陈公公了."
陈喜微微躬身, 语气平静 ︰"都是为圣上办事."
沁淑妃递上一个绣金线的藕荷色荷包, 笑意盈盈 ︰"本宫疏于管教, 以致温贵嫔铸成如此大错, 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本宫不甚感激."
陈喜接过了荷包, 依旧面色平淡, 微微躬身 ︰"娘娘多心了."
陈喜走後, 沁淑妃缓步回到殿内, 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眼楮下深色的眼影透出一种冰冷和无情.
烟怀站在淑妃身後, 担忧的皱着眉, 轻声开口道 ︰"娘娘, 温贵嫔的事儿会不会连累到您? 温贵嫔不管怎麽说都是椒房宫的人. 皇上, 太後, 皇後, 贤妃, 都会怎麽看待您呢?"
沁淑妃缓缓的呼吸了一口气, 眸色冰冷, 没有说话.
烟怀继续道 ︰"温贵嫔的心腹以及就近伺候的宫人都被慎刑司带走了, 有几个还是我们的人, 如今倒是都折进去了."
沁淑妃慢慢的闭上眼, 呼出一口气, 声音冰冷无情 ︰"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受点皮肉苦就是了. 是她先无情, 不能怪本宫无义了. 温贵嫔现在怎麽样了?"
烟怀低头回道 ︰"身边的人都被抓的差不多了, 她一个人正在哭闹, 喊着冤枉, 要见皇上. 外面的小太监给拦住了."
沁淑妃冷冷一笑 ︰"她还敢喊冤? 谁给的她这麽大脸? 去, 派几个人, 看死她, 若她敢做什麽出格的事儿, 尽管动手, 打了伤了都算本宫的!"
烟怀露出犹豫的神色, 轻声道 ︰"温贵嫔毕竟还是正三品贵嫔, 皇上调查她, 却还未定罪, 无故打骂正三品贵嫔是大罪. 我们要是这样做, 恐怕授人以柄. 建章宫的人还在呢."
沁淑妃翘了翘嘴角, 冷哼一声 ︰"无故打骂? 怎麽就是无缘无故了呢? 当初苏姬那才是无缘无故, 本宫想做什麽, 谁敢多嘴?"
烟怀低下头, 低声应是.
三天後, 上阳宫.
华裳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 芍药跪在床边轻轻的揉着华裳的额头, 殿内一片寂寞.
兰芝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走进殿中, 轻声开口道 ︰"娘娘, 陈喜公公来了."
华裳睁开眼, 转过头道 ︰"陈公公? 难得来的贵人, 请进来吧."
芍药见华裳坐了起来, 倚在靠枕上, 只身穿一件纯白色的里衣, 便准备放下帘子. 毕竟哪怕是见太监, 这样衣衫不整的也不好.
华裳见状摆了摆手, 低声笑道 ︰"本宫与陈公公在建章宫侍疾时, 有过命的交情, 哪里还用挡什麽帘子? 再怎麽狼狈的样子也是见过的."
芍药闻言低声应是, 轻轻退到一旁.
陈喜从门口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副谦卑的, 躬着腰的样子, 请安行礼 ︰"奴才拜见贤妃娘娘, 娘娘吉祥."
华裳抬手道 ︰"公公多礼了. 赐座."
陈喜起身谢恩, 谨慎地坐了半个椅子, 微微低着头以示恭敬.
华裳轻声开口道 ︰"公公来此有何贵干? 皇上有什麽旨意麽?"
陈喜缓缓地摇了摇头, 低声道 ︰"皇上并未有何旨意, 奴才是独自前来, 有些事想和娘娘说一说."
华裳嘴角的微笑慢慢淡去, 左右看了看, 开口道 ︰"你们都下去吧, 本宫和陈公公说几句体己话."
殿内站着的小宫女鱼贯而出, 只剩下华裳身边的芍药.
陈喜认识芍药, 当初侍疾时, 芍药就是跟在华裳身边的那个宫女, 他知道这是华裳的心腹, 值得信任.
陈喜拱了拱手, 轻声道 ︰"奴才奉命彻查娘娘小产一事, 目前已经几乎盖棺定论. 奴才本想回建章宫复命, 可是还是先到了娘娘的宫中来."
华裳抬起眼帘, 轻声问道 ︰"我知道公公一定有话和我说, 我从未当公公是奴才, 公公也不把我当外人, 如今公公来了, 我很高兴."
陈喜沉默了一会儿, 低声道 ︰"娘娘心胸宽广, 仁爱厚德, 奴才一直记着娘娘的好."
华裳直愣愣的看着陈喜, 开口问道 ︰"公公想要告诉我什麽? 是什麽东西, 公公不愿意对皇上说, 而来告诉我呢?"
陈喜低下头, 道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温贵嫔, 御膳房的张保说是椒房宫的福喜指使他, 福喜却一直不招. 前几日奴才带走了许多温贵嫔身边伺候的宫人, 有一个叫夏竹的宫女最後开口了, 说温贵嫔最近很奇怪, 有时很忐忑, 还做噩梦, 却什麽都不愿意说, 也不让宫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华裳垂下眼帘, 轻笑道 ︰"我有印象, 夏竹似乎是温妹妹的贴身侍女. 不过那个叫秋云的宫女更得她的信任."
陈喜慢慢摇了摇头 ︰"秋云什麽都没招, 受不住刑罚, 咬舌自尽了."
华裳嘲讽似的笑了笑 ︰"心腹果然是心腹, 忠贞的很."
陈喜顿了顿, 继续道 ︰"最关键的证据是, 温贵嫔两个月前病了一阵, 开的药方中有八角莲这味药. 据小宫女说, 这药是秋云亲自煎的. 那段时间里, 只有温贵嫔自己, 开过带有八角莲的药方."
华裳的手臂似乎都失去了力气, 倒在床上, 惨淡笑道 ︰"果然是她, 我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 如今, 却不过验证了後宫无情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