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武侠仙侠 > 小师弟为何这样 > 小师弟为何这样 第52节
    浑身上下也弥漫着死气,精气神连同皮下血肉包括内府灵力,全都被抽得所剩无几。
    他听到了宴春叫他,可是他短时间,根本没有回应的力气。
    他身边放着的通信玉牌上面,是荆阳羽的回复,简简单单一个“好”字。
    尹玉宸方才和荆阳羽说,自己凡间宗门出了急事,唯一的亲友离世,需要他回去。
    他来这山洞之前,去面见荆阳羽,恰好赶上荆阳羽不在羿光院,他在这一次要贡献秘境的丹道张老那里,商议着两天后就要开启的秘境和弟子分批进入的具体事宜。
    尹玉宸等不了,就只发了消息,好在荆阳羽并不介意他在这时候离去。荆阳羽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尹玉宸这个在他眼中修炼不了,也不能指派什么活儿干的病秧子。
    简简单单给他回了个“好”,算是对尹玉宸放了行。
    但是尹玉宸并没有出山,他在莫秋露抢夺了裂魂,用在宴春身上,启动阵法的那一刻,就已经烂泥一样瘫在了山洞里面。
    尹玉宸听到宴春活力十足地在灵台叫他,慢慢露出点笑意。
    他知道,成了。
    第43章 破妄三十 我昨晚没看书……我想你,想……
    宴春一直没听到尹玉宸的指示,就躺在地上装着昏死过去了。
    莫秋露怕是真的要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要把裂魂藏起来,一会儿又把裂魂摆在桌子上抱在怀里。
    宴春眯着眼睛,看着莫秋露在宴春看到的那些属于她的记忆里面一样,抱着“那一块砸死表哥的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面上的表情分不出悲喜。
    很难判断她这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快乐,还是发现自己已经朝着深渊滑得更深的痛苦。
    反正宴春一动不动,哪怕莫秋露发疯的中途还来踢了她一脚,确认她是否彻底失去了意识,宴春依旧躺的像个死狗。
    宴春有点心焦,却没有害怕,她看莫秋露这样子,觉得她已经魔障了。
    终于听到灵台之中传来尹玉宸的声音的时候,宴春准备好演戏。
    尹玉宸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并没有要她再“暴起伤人”。而是要她站起来,放空了眼神,站到莫秋露的面前。
    莫秋露坐在桌子上,看着站在她面前垂着头的宴春,眼睛之中闪过不详的猩红。
    宴春按照尹玉宸的指示,抬胳膊,抬脚,前进后退,甚至还抽了自己一巴掌。
    而宴春余光中看到莫秋露满意的表情,知道她这是自以为掌控了她。
    “趴下吧。”尹玉宸在脑中说。
    宴春问:“怎么趴?”
    “朝前突然趴下。”尹玉宸重复道:“趴下之后就闭着眼睛装着昏死过去就行了。”
    宴春按照尹玉宸说的做了,莫秋露却从桌边站起来,朝着宴春趴在地上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因为宴春在她眼中,这是“不听话”了,莫秋露想让宴春给她跪下。
    与此同时,山洞之中的尹玉宸也趴着,他面上遮面的鲛纱不见了,消瘦到宛若骷髅骨一样的面颊凹陷,唯有那双布满红斑和血丝的眼睛,因为莫秋露试图让宴春跪下,透出了浓重的狠意。
    好在莫秋露自己也没什么精神,她内府之中空虚得厉害,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能够吸取宴春的一切了,但是她尝试着吸收一点点,却发现自己的灵府根本像个打水的竹篮一样,储存不住灵力了。
    莫秋露自愧内府,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她当然也看不见那些从裂魂之中钻入她的经脉内府,和她的内府已经浑然一体的,开始朝着细丝转化的符文。
    她只以为自己这是贸然使用裂魂这种上品法器带来的状况,未了防止有人发现异样,她纵使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宴春,却也操纵着宴春抱起了裂魂,罩上了归真,“驱使”着宴春离开了她的弟子院。
    宴春全程都是按照尹玉宸的指示,出了弟子院之后,直奔康宁院,足下生风一般,想要和尹玉宸分享刚才的喜悦和成功。
    尹玉宸却在灵台之中说:“姐姐,我凡间宗门出了大事,现在正在赶去了路上,我已经同我师尊交代过了,实在对不住。”
    宴春已经跑到了康宁院的门口,闻言脸上的笑意都没了。用符文玉刷开康宁院的禁制,进去之后果然见本该在她父母屋子里看书的尹玉宸,没了踪影。
    “姐姐?”尹玉宸自灵台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
    “姐姐别生我的气。”
    尹玉宸说:“我是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一次我会彻底斩断尘缘,待我归来……咳咳咳……”
    尹玉宸呼吸轻了一些,说:“待我归来,我便再也半步不离姐姐,与姐姐岁岁年年常相伴。”
    宴春的心情因为后面这两句话,上扬了不少,她又问:“到底什么事?有没有危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就定下去历练的名单了,你……能赶回来通过符文镜看我吗?”
    宴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着急了。
    她笑了笑说:“你都不知道,莫秋露头发都白了一束……”
    “我觉得她魔障了。”
    “她本就魔障了,敢觊觎姐姐的东西,她敢不魔障。”
    尹玉宸说这话本该是阴沉的声音,因为虚弱,声音透过灵台传过来,让宴春有种面颊发烫的温柔。
    “那你到底能不能看我引出她的真面目?”宴春说:“你们宗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有事啊,我两天后进入秘境,我父母也马上赶回来了,等到我从秘境出来……”
    宴春咬了咬嘴唇说:“我还想介绍你给他们认识。”告诉他们你是我喜欢的男人。
    但是后面这一句宴春没有说,她有点不好意思。
    尹玉宸很痛苦,可是听到宴春这么说却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姐姐急什么……你要告诉双尊,他们不过走了一个月,女儿就换了个爱慕的对象么?”
    “还是从代掌门变成了代掌门的徒弟,差了整整一辈,这在双尊的眼中,有坏人伦吧。”
    宴春闻言痴痴笑了。
    “你不是说……咳,很多人就喜欢有坏人伦么。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对不对,师侄?”
    宴春这是第一次叫尹玉宸师侄。叫完之后,她自己面色红得像烧得正旺的炭盆。
    不过是仗着尹玉宸不在,所以才敢顺嘴胡说。
    宴春实在不开窍则以,一开窍惊人。
    尹玉宸本来在调笑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好不让她对自己的去向刨根问底。
    被宴春反过来调笑了一句,噎得又咳了两声,而后躺在山洞之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怕吗?”尹玉宸问。
    宴春“嗯?”了一声,“怕什么?”
    “怕不怕一个人面对莫秋露,怕不怕万一她没有像我们预测之中那样害人,没法让双尊信服?”
    宴春沉默了片刻说:“怕。”
    “但也不怕。”宴春很快又说:“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们就私奔去吧。”
    “我还没私奔过呢。”
    “我见话本子里面的小姐,都是同侍卫,长工,马夫什么的私奔。”
    宴春说:“还没有师叔带着师侄私奔的,倒是能给凡间的话本子添几分色彩。”
    “到了凡间,你找个容纳魂魄的东西,把我离体的神魂拘起来,然后我修鬼道。”
    鬼道要杀人,还要以无辜纯净的魂灵为食,宴春在撒谎。
    她在反过来,宽慰不能和她一起面对的尹玉宸。
    尹玉宸闭上眼,悄无声息地落下泪来,如果可以选择……可很多时候,人生就是没有选择啊。
    “姐姐不用怕,你一定会成功,”尹玉宸说:“还记得我同姐姐说的吗?姐姐你生来就有一双能够遮天蔽日的翅膀。”
    尹玉宸说:“姐姐,束缚解开后,不要怕,飞吧。”
    宴春轻笑,她进了父母的屋子,打开了芥子叠阵,准备找点书看看,脑中和尹玉宸说着话,像是在闲话家常。
    他们总是会假设一些以后的事情,共生解开之后的事情。
    所以宴春没听出尹玉宸话中的不对劲。
    她只是顺着尹玉宸说:“可是我自出生起,就没有飞过,就算是御兽院的白鹤,受了伤,或者被关得久了,也是不会飞的。”
    “姐姐……”尹玉宸声音越来越轻,他对宴春说:“你知道么,学习飞行,有很多种方法。”
    “我所知道的,有一种……嗯,一种鹰类,他们在羽翅丰满的时候,会被成鹰抓着扔下山崖。”
    “山风会托着惊惧振翅的雏鹰,雏鹰会在峡谷之中,会在极速的坠落和灭亡的险境之中迅速学会飞行。”
    “啊……这么残忍?”宴春走到尹玉宸经常站着的书架前,关于魔修豢养魔灵和灵降之术的书籍,随手抽了一本,翻开。
    脑中说:“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尹玉宸闭了闭眼,惨笑一下,说:“那就是它天生该死。”
    “姐姐,弱肉强食,这世界上没有只吃草就能渡命的带翅生物啊。”
    宴春视线定在魔灵豢养页面,这一页的书页角有些地方都磨损了,可见是被反反复复地翻阅过。
    宴春想起这是尹玉宸经常看的那一本。
    若要制造魔灵——需得先令生人死于绝境。
    宴春把书合上,说:“也对,人不吃肉也活着没劲呢。”
    “姐姐……我要加速赶路,暂时先不聊了。”尹玉宸已经要撑不住了,他对宴春说:“双尊要回来了,你不想让他们再误会你胡闹,觉得你看多了邪书,损了心境,才会引诱莫秋露做下恶事,就将叠阵之中所有的一切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宴春愣了下,一瞬间心里有种窒闷的感觉。
    纵使知道双尊爱自己如命,不惜动用邪术,还违背正道搜集了这么多邪书,宴春也不是半点不怨的,她这么久都没有和自己的父母通信,正是因为心中到底难过介意他们逼迫她同莫秋露共生。
    “姐姐能做到的,对么,姐姐记忆卓绝,是我生平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
    他就好像是没见面,也知道提起双尊会让宴春难过,所以又夸了宴春一句,让宴春立刻从那种窒闷的感觉里面挣脱了出来。
    宴春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抿着唇应了声:“我能还原到一丝不差,你放心吧。”
    “你嘴怎么这么甜啊。”宴春忍不住说:“我那天怎么没尝出来……”
    尹玉宸闻言咳了起来,是真的一口气抽岔了地方了。
    宴春说完脸又红得像猴屁股,她可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自己都震惊。
    她好像学坏了……邪书果然不能多看。
    也怪今天晚上哄骗莫秋露太顺利了,宴春总觉得事情已经成了,这就克制不住,开始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