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小孩当真是有几分刁钻。铺子在了城里的旺处,两人吃完羊腿,就喝起了茶水来,只听一旁的酒桌上客人先聊道:”待会武斗场的比试你可是要去看看。“
“听说来的是南边的一支队伍,这来了才没几日,刚上来时,都不怎么看好,哪知才比试了几场,却是战无不克,”几名酒客听了就兴奋了起来。
北帝都里头,私下的械斗是被命令禁止的,正当的斗阵则设在了武斗场里的,个人斗阵,先下了的帖子,再约了个地方,这各类的事情都能被武斗的理由,可以为女人,可以为官职权利,也可以为了一笔不明钱财,一块争议的地皮,无一不可,但最最厉害的,看众最多的,则是官家和地方手下势力控制的武斗场。
而官家和地方的武斗场,还可以用了民间资金赌博,可是很有些北陆特色,民间和寻常官家的武斗,为了吸引民众,并不设男女之分,好些人都会聚集在了那里,有时候连贵族都会跟着去看上一场。
风一枭对了这些武斗,本就不大热衷,只是前头正在喝茶的若儿却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去,搭腔道:“这边的几位大人,这南边来的队伍,可是一少年两名中年人。”
北陆里头,女子习武的也是不少,旁边几人看着这边两人看着气势也是不弱,以为他们也有前去观看的心思,就答道:“这就不清楚了,看着身形是三名男子,这武斗场了为了防止平日受了人的报复,都是带着面具的,可就看不清楚了。”
那几人再说到:“听说这几人已经连赢了好几场,;连士省的官员都注意到他们了,今个儿这一战,更是紧要,若是赢了上届的六冠王,可是有机会参加下月初的武祭,到时候,只怕还要和皇宫里圈养的那批打手斗上一斗,算了到了那时候,我们就看不见了,趁着这会儿,人还在了武斗场里,还是去看看的好。“
说道这里,那些个酒客都一窝蜂走了出去,若儿这时心里也想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傲世他们,眼里更是带着几分向往。风一枭看着眼里,嘴上说道:“风磬,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风磬听了,更觉奇怪,少爷何时也有了看热闹的心思,只见若儿更主动地一把抱过了风主,风主却是满脸常色。
那日两人还只是在了外头经过,这到了里头,若儿心里更是紧张了几分,武斗场里头果然是人声沸腾。在冰原的时候,若儿也曾见过冰原的武斗室,也就是一般的冰垒,平日也就三五人比武而已,而这里却截然不同。也不知“潇潇”用了什么法子,两人进来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三人却寻了处靠近前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视野正对着场中。
武斗场修筑是个偌大的石场子,成了两个圆形的形状。场中这时才刚刚开始,里头站着一名漂亮的女子,只见她也是高鼻阔眼,一身紧身皮袄打扮,水蛇般的细腰款款而动,引了无数的莽汉的唏嘘。
民间的武斗场是只要有钱都能进来的,这几日这南边来的队伍也是场场不落,在了这里也是打下了名气,场上有些拥挤,风一枭将位置让给了风磬,做在了若儿膝上。只看场中,蛇腰女子高声说道:“欢迎来到武斗场,第一场是小女子让大伙儿先眼热下。”
只听一声出栅的声音,两旁突然跳出了十余只虎群,怒目瞪视着眼前的娇俏女子。
若儿看得有些紧张,这些狮兽要做些什么,只见正中的那名女子站在里头,也不退让,只是笑道,“小宝贝们,一起来吧,”
若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女子要做什么,只见她突然解开了身上的衣襟,肩上顿时裸露了出来,高耸的胸口上,一条漂亮的绿蛇吐着信子。
原本就有些高挑的身子又变化了几分,如若无骨一般,率先缠上了离的最近的一只狮子。那狮子眼底还带着几分迷茫,只是一会儿工夫,就被绞杀了。若儿看得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风一枭似乎感觉到了般,说道:“这就怕了,那你还来看些什么,后头还有更精彩的。”
这里的民众似乎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这武斗场里哪怕只是一个开场的女子也是带着厉害,大伙儿的兴致被这一幕带了起来,嘴里都叫嚷着。
“第二场,兽斗,”女子的话音刚落,一只虎狮兽就爬了出来,而另一边也出来了一只金钱豹。两只都是兽中王者,这时看着也是互不相让,相互嘶吼着,也不知为何,这两兽虽是互相看着,却没有立刻行动,那名女子站在了旁边,使了个颜色,只见一边突然扔进了只跑动的羚羊。
几乎是同时,那羚羊落地的时候,这两边的猛兽斗扑了过去,只见一瞬,那可怜的羚羊还能蹦腾几下,但见了身后追来的猛兽这会儿却失了常性,脚下一抖,被最先扑到的豹子咬破了喉咙。
场上顿时多了一滩红色。风一枭感觉着身后的身子突然有些发颤,“她”歪着头,也装出了些害怕的样子,双手爬上了若儿的腰,嘴上奇道:“你的饭食都吃到哪里去了,腰身都要没了。”若儿正紧张着,被他这么一问,只觉得胸口有些发痒,发现他正蹭在自己的胸口上,明明同是女子,她却还是觉得有些异样,将“她”拉正了姿势。
豹子还没来得及吞下食物,虎狮见食物被夺,也是没了先前的避让,身子往前扑来,两只兽类翻滚在了地上。
若儿看着心里紧张,最后还是虎狮占了上风,一口咬断了豹子的喉咙。就在若儿以为这比试就要结束时,天空突然传来了一阵禽叫,只见一只黑雕扑翅而下,对准虎狮的眼底一啄,只听得场上又是一阵吼叫。
那名蛇女跳下场来,手起刀落,了解了那狮子的性命,再割下了一块肉,丢给了那只大雕。
场上的情绪已经被全部调动了起来,先是兽类的那阵厮杀,再是这场中美女的一番挑逗之杀,这会儿,哪怕是女子们也都热血沸腾了起来。“这些人,”若儿听着身旁的那些北陆人的沸腾声响,自己却看得有些胆颤,她和这里的人很是不同,这样的场合,她不要再看第二遍了,她先前还希望这里头的南方三人组就是傲世哥哥他们。这会儿心里则是想着,这可千万不要是傲世他们,这武斗场里,这些人都是没了人性。
风一枭见她脸色发白,问道:“怎么,你们那边就不是这样的情形?”若儿嘴里说道:“当然不是这样子的,都是些性子平和的人,顶多是嘴上绊上几句,哪里和这些人一般,都是野蛮的性子。”
风一枭笑道:“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带你来了,我们这会儿就可以离开了,”若儿连忙说:“那可不行,我们还是先看着,这也是有些特别,我还想看看那南方三人组。”
风一枭的眼神里闪过了丝玩味,对风磬使了个眼神,风罄正在旁边小心看守着,往前侧不远处看去:“金镶堂的人也来了。”
月初的武祭就选在了此处,金镶堂既然是抢了领祭之舞,想来也是要来熟悉下情景。此次的武祭,是十年一次的月祭,连北帝金宇都会亲临观看,金镶堂想来也是很是看重。
场上再次响起:“第三场,人斗。”
034 飞花入梦又一秋
“人斗”几字的声音还在众人耳中打转,就见三道人影如利箭破空,眨眼之间,就钉立在了场中。
南方三人组果然是三名男子,看着身形和傲世三人有些相似,若儿的心提了起来,很是谨慎地留意着当中的那名男子的举动。
她突然兴起的那阵子紧张感强烈到连一旁的“潇潇”都感觉到了,他的眼也跟着往场中看去,三人上场后,也是纹丝不动,只是先前两场比试后留下的虎狮和那名蛇女都站在了当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场内观看的大多是熟悉武斗规矩的人。这场有官家圈养的武者和民间而来的外来武者的斗阵和一般的武斗有些不同。斗阵分为死斗和活斗。活斗为武者不能再战而止,死斗则不同,没有所谓的点到即止,而是不死不休。
而今日的武斗,为了吸引更多的看客,进行的正是死斗。死斗胜利的一方,能获得更高的财富和荣誉。整个武斗场瞬间静了下来,连先前喧哗叫嚣着的看客们也是如此,大伙儿都不敢出气般,似乎稍不小心,场面上就会厮杀起来。
那名蛇女子脸上突然带出了几分笑意,如过不是她的手中还带着先前厮杀后的血迹,看着倒也是赏心悦目。但美女一旦染了血,嘴边又带出了如此的笑容,看着却是妖异。
她也不顾了身旁苟延残喘着的狮兽,这原先兽类中的王者们在了这个时候,就如同最温驯的家猫一般,在了地上发抖。
“那女人看来很是厉害,”“潇潇”攀到了若儿肩上,在她耳边咬着耳根,“北陆里头居然还有可以驭不同兽类的异人。”
若儿听得一惊,难怪她见了这样的女子觉得有些奇怪。女人天生就有着自己的优势,特别在对手是几名血性男子的时候,她手中安抚着一旁的虎狮,嘴角噙着媚,眼里少了原先的冰冷杀机。
仿佛眼前的并非什么对敌的敌人,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情人般。突地两边一起有了行动,那边的三人仗着人多,如同三角一般飞扑上去,那名女子玉手一扬,居然独手举起了一只狮子,往那几人投放而去。
若儿心里想着,这几名男人还真是不懂得怜惜,对了这样的娇滴滴女子居然也下得了手。听了她的抱怨,“潇潇”在旁笑道:“谁说她是名女子,我先前也说了,这武斗场里,男女本就不是一眼能够看清,你再看看。”
只见场中的那名女子这时见没有多少的作用,突然身上的紧身绸缎衣服一个破裂,没有玉体陈横的惹火场面,相反她原本高挑的身子这时立刻就成了一名成年男子。
这一番巨变,让若儿看得说不出话来,和先前的境况是完全不一样,蛇女这时的举手投足间也没了先前的女子妩媚,反而只是带着杀机,下手也是快狠,只是那三人更是如同军方的机械一般,三人都一样的动作,又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动作。
若儿心里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坐回了位置,只是眼往前看着,她很确定这几人不是傲世他们,只是这场上似乎没有人使用道术什么的,只是用了一半的武功路术,说起来,她也没见傲世真正的和人打斗过。
“这些人为何都不用道术。”若儿心里有些奇怪。“潇潇”抬眼说道:“这里是武斗场,按了规矩是不能使用道术的,而且在了民间,如果只是一般的出身,是很难接触到什么高深的道术的,用在了这生死搏斗上,还不如这反应迅速的武斗肢体冲突更加有用些。”
那名蛇女,若儿看着她突然变成了男子,还是有些吃惊,这人修炼的又是什么功夫。那只是一种幻术,若儿也见过些幻术,却没见过这样的,一般地也是将周围的环境改变,还未曾见有人将自己的身子完全改变了。
到了北陆之后,她也是发现了这里的人有些不同,他们崇尚的武术和自己先前知道的又有些不同。那名蛇女既然是男人假扮的,但身子却是和女人一般灵巧,这会儿功夫,竟然也能闪躲这些人快如闪电般的动作。
“你是外乡人士,对北陆的武功路数不明也是正常的,北陆国中修习最多的为体术,这种术法,可以将人的身子还有潜能一并激发出来,你看那名男子的相貌,显然是因为先天就像了女子,身体的柔软度之类的都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所以才完全被当做了女子来养。”身旁的“潇潇”这时留神地看着若儿的神情:“将男子当做女子养,这样的事在北陆并不少见,你可是觉得很怪异。”
若儿摇头道:“这有什么怪异的,想来也是因为形势所逼,这些人才不得不违背而来自己的本心。更何况,男子身而做女儿事,这人想来也很是辛苦。”
若儿最后往那几人身上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这场中很是无趣,为何人们会喜欢看了这样的厮杀,怀中的“潇潇”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她拍了拍他的脸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站起的瞬间,场中一阵惊呼,原来那名蛇女已经受了伤,身子也摇摇欲坠了几分。
若儿带着几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两人走了出去。场中顿时鲜血弥漫,蛇女先前还是鲜活的娇躯,这时候已经是硬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风罄再看了看前头的主人,“潇潇”转身给她递了个眼色。
晚上,南方三人组正脱去了面具,坐在了斗兽场里,各自怀里还搂着一名女子,嘴里说道:“今天那小子还真是细品嫩肉,也都怪二弟,一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要不然。”
一旁的男子说道:“怎么你还好那口不成,”他嘴里“咕噜”呷了酒说道:“你懂些什么,听说这些“蛇男”都是金镶堂丢下来的金奴,说了起来,听说不只形貌如同女子,连一手的床上功夫也是经过了那边的女子的调教,你说说,我们这些人在了外头也是尝不得那样的女子,只能是捡些合用的男人也好。”说完就淫笑了起来。怀里的女人这时也是谩骂着说道:“你们这些男人,果然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那金镶堂有什么了不得,也不过是价格高了些的婊子,哪里比得上我们这些,滋味也不错。”
那几名汉子听了粗鲁地笑了起来,先前那说话的男子,一把将碗里的酒倒下,直泼了那女子一身,见了她全身湿漉,胸口的雪白在了灯光下一起一伏,他眼里也是迸出了血丝,满嘴啃了上去。
那女子嘴里骂着,只是双手却如藤蔓般缠上了男子的腰身,这些人也不急着回屋,而是在了这空地上,这些人也是没了戒备,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名女子。
她嘴里说道:“你们可是今日*比武的南方三人组。”正野食着的武者们才刚是开始,就见好事被打断,都是怒不可遏,只是抬头看见了来人,都是眼里多了几分惊艳之色,眼前的女子衣裳飘动,全身虽然是包裹的严实,但一双长腿看得人很是撩心。
她说了这句话,就站立在了场中不再发话,那名汉子调笑道:“老天还真是开眼,先还是说了要找个金镶堂的女子,这会儿眼前的这名女子也是毫不逊色,还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另一人连忙应道:“正是我们,难道姑娘你是一人要找我们三人。”说完这话,一旁的几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风罄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几人的眼神和看着死人一般:“是你们就好,我们主人说了,懒得和你们这样的货色在几日后同场献艺。”
听了“献艺”两字,这几人才发现这女子显然不是来找自己寻欢那般的心思,他们的眼里闪过了几道恐色。女子的眼里冷光闪动,身子正如一阵清风而过,等到风罄停手的时候,那几名男子已经死了干净,喉咙上留下了一道大口子,那几名妓女这时哪敢在说话,只是打着哆嗦,风罄也不欲为难这些无辜的人,只是告诫道:“官家的人问了起来,你们就说,是风岭的人做的。”
等到那几名妓女反应过来时,刚要站了起来,寻人禀告时候,几乎是同时,她们只得脖间一阵疼痛,灯火里,又多了一些血气。身后传来了阵声响,男子的声音很是低沉来人:“抱歉了,你们的命也是留不得了。”
那日武斗场的事情,让若儿消停了几天,这日她在了院中正是无聊时,突地想起,前些日一场寻常的武斗就有了如此的声势,子怕武祭就更是浩大了,她琢磨着也该问问“潇潇”,献艺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要怎么跟着去。她想来想去,也是想问个清楚,就找“潇潇”去了。
“潇潇”住得地方紧邻着自己的住所,她却一次也未来过。院中无人,若儿一路而过,只见里头种着这风铃草,还有些丹桂,一路看过去,房屋里头并无人声。
她本想离开,却突然听见风里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铃声,声音清脆,点点滴滴如同落在了人的心尖上。
月光之下,若儿看见天空中旋转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纱披身,一旁风罄立在那里,手捧一管玉笛,吹奏着。
若儿看着月下的那道身影,这和曾经花月谷花夭的舞蹈有些不同,只是看着却毫不逊色。只见“潇潇”眉目里头带着的神情全然不同,“她”的舞和一般女子和若儿看过的任何一种舞蹈都不同。
“潇潇”脚如莲花,在了水面上轻点,“她”住得院落里头,原本就开着一池的荷,这时因为入了秋,所以也是花早已经谢了,若儿看着她在了水面上如同平地上一般,轻点,每到一处,脚下的水波晃动,绽开了一朵水生莲花,那也不是真莲,而是在了水纹晃动中产生的,她手中长袖飞舞,脚踝中戴了银白色的铃铛。
她跳动之间,月光在了她身边跳动,若儿看得心里也是如同被吸引进去了。
这时在旁吹奏的风罄也是见到了来人,刚想示意她停了下来。只见池塘中的那人,往前跳了一个来回,身子如同飘零的飞燕,往了若儿怀中跳去。若儿怀里突然多了名小儿,只见“她”身上带了些汗,眼里也是呆着几分惊喜之色,说道:“你来了。”
035 叶笛声声诉衷情
这一声“你来了”让已经静止不动的荷塘凭空再生了丝水涟。荷塘旁的风罄竹则是有些失神,原本圆润的笛声立刻碎了开来。
若儿听着这带了些孩童撒娇语气的画,突生了种和“潇潇”已经认识了许久的感觉,先前那惊若天人的舞蹈竟然是怀里这个冰冷软绵的小娃跳了出来,当真是有些令人回不过神来。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潇潇”,孩童特有的清澈黑眸此时蒙了层月白色,自己的脸庞倒映在了里头。而“潇潇”自个儿也是有些怔住住了,先前的那句话他是脱口而出的,刚刚若儿入内的时候,他的风姿舞还没有跳完,但即使如此,也是在若儿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这次跳得很是尽兴。
风罄听着破碎开的笛声,眼里一闪而过阵惶恐,自己始终是跟不上少主的舞步调子,哪怕自己的笛奏在了风岭里已经是顶尖的了,但似乎还是配不上少主的那舞调。桂花树下,金红色的丹桂雨碎碎落在了水塘面上,盖去了那一阵阵惊心之漪,若儿这才记起了自己今夜来的目的。
那点点而过的舞步,和“潇潇”如同月下精灵般的身影,看着是如此的不真实,仿佛晨起的霜花,转眼就会消失,如果不是若儿感觉到怀中的小孩的心跳声,已经耳边传来的“潇潇”舞步后发出的喘气声,她还真以为她是不该生在了人间的。
“我闲着无事,就进来随便走走,可是妨碍到你了?”若儿心想自己可是打断了别人的舞步,嘴上连忙解释着。
哪知怀里的小人抬起头来,眯着眼笑道:“不碍事,我也只是随便跳跳。”
若儿吞了口口水,这还只是随便跳跳,简直是要将人的心魂都吸引了进去的舞蹈,只是似乎还少了些什么,这舞蹈和那日的月下舞蹈不同,多了丝圣洁,少了丝生气。她突然明白了过来,是生气,眼前的小孩在了笛声中,跳动,但又似乎一个木偶般,只不过牵引她而动的是,是那朦胧的月光,她也不知自己会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心里却如此觉得。
“夜已经深了,姑娘还是不要随处乱走的好,”风罄一身的绿衣,在了这林间还真是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语气里带着分责备的意思,哪知一旁的潇潇却说道:“看了又如何,你这些日子,笛艺还是没有多少进步,更看不清楚我先前跳动的步调是否是对的,帮我看看,反倒是更好些。”
若儿说道:“‘潇潇’不准用这般的语气和风罄说话,照了你的年龄,该该叫我们两人为姐姐。”
对了她这话,“潇潇”并没有多大反应,继续歪腻在了她的怀中,只是说道:“我可没有姐姐。”
风罄连忙说道:“奴婢不敢,风主教训的是,是奴婢学艺不精,乱了风主的步调。”
潇潇也不说话,只是说道:“你知道就好,先前你的笛声足足断了三次,以后就不用你来伴奏了。”
风罄听罢,脸色刷白,可也不敢抬头看这眼前这还只有丁点大的小孩,立刻隐到了一边。
“小银,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去武祭。”听了这小银两字,若儿脱口而出:“不许你这般叫我,等等,你说你带我过去做什么?”她今夜前来问的不就是这事情。
“既然风罄吹不得了,她的位置就由你顶上,你得学着吹笛才行。”小孩说得很是轻巧,仿佛只是问若儿吃过了饭没有。
若儿听了头皮一麻,笛子,自己可是从未用过,这不是难为自己么。怀中的潇潇探出头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细长的叶子,说道:“我教你就是了。”
风罄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低着头,眼里却是比平静的荷塘还要死寂几分,她也不再说话,片刻之后连人影都不见了。
水中波光荡漾,若儿看着怀中的小人跳了出来,只见“她”光着脚,身上的长裙在了地上拖着,选了块山石坐下。手中捏着的那片柳叶含在了唇下,在了月夜之下,发出了一阵清脆的亮声。
若儿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瘩子,一路蔓延了下去。只可惜她要跟着这眼前的小孩一起混进了武祭。只能是抱腿坐在了“潇潇”的身边,只见“她”口中那阵原本尖锐的叶笛声,慢慢地和缓了下来,那张看着扁平无奇的叶子在了“她”的唇下如同活了过来般,辗转回旋,如同千只雀儿在了嘴边流连。
若儿先前还有些不愿学这陌生的技艺,哪知越听到了后头听得越是入神。到了最后,这身旁的小小人儿在了她的眼中已经成了神明一般,初次见面之时,这人冷冷冰冰,分明是个小小孩儿,却一副老大人的样子。更亲近些的时候,却是自己怜惜“她”的时候,如此小小的一人,独身在外,身旁也无亲朋相伴,和自己小时候有些相似,想了起来,只怕是和自己当年的神情有些相似。
再是下来,“潇潇”总算有了小娃的天真浪漫,先前的月下一舞,几乎是让若儿为之倾倒,她虽然不知现在小童嘴里吹得是什么曲调,但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是好听,如同最热闹的春天,所有的鸟兽都从了巢穴中寻了出来。
只可惜听着“她”的吹奏之音,听着却很是孤独,不知为何,若儿叹了一口气。这轻轻的一口气,却将曲调打乱了,“潇潇”嘴里的叶子落进了水里,成了一片孤叶舟。
她以为是自己的叹气声扰了她的兴致,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有些感慨,并非你吹得不好。”潇潇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你听得懂么,这首调子说的意味,曲名为闹春。”
“这和你先前的那只舞不配,”若儿从水里捞起了那片叶子,甩了甩,“你先前那舞蹈,说得该是从隆冬恰入春时的情景,倒更适合冬日里一梅独开,或者是天空飘下第一多雪花时的情景,遗世而独立。”若儿不明为何她要教了这样的调子给自己。
比起这个,若儿似乎对着另一件事更加感兴趣些:“潇潇,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么身技艺,方才那调子挺好听的,我倒从没听过。”若儿在旁笑道,伸手摘了片柳叶。突地,她手中的叶子被“潇潇”夺了去,好快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