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泥浆忽然翻腾起,先是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后背,跟着黑色后背扩大,好像一个小山丘的后背完全从泥浆中升腾起来,然后是龙鳄百米多长巨大的身躯忽然就从泥浆中腾空而起。
张潇晗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泥水淋漓的异兽,但凡是修炼过的,都是很注意身体的清洁的,不论是什么样的环境中,总是会将自己打理得干净些,毕竟修炼就属于开了灵智,可这只龙鳄都升到了半空,山一般的身躯面对着他们,不但泥浆淋漓,大张的嘴里还**滴答,以至于张潇晗竟然有种错觉,仿佛见到的不是龙鳄而是异形的感觉。
眉头不由就再次蹙起,身体也不自觉向后退了一些,那龙鳄却是欺软怕硬一般,立刻将凶狠的眼神对准了张潇晗。
“这样的,进入到这样异兽身体内的修士,你还会把它当做同类?”峒箫这话分不清是与张潇晗说的还是与冉英说的。
“他该还记得自己是个修士吧。”张潇晗轻声道。
“这,谁知道呢,他要是想要驾驭这个身体,必然要融合龙鳄的记忆,两个记忆长时间交融在这样一个身体内,时间长了,是修士还是异兽估计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峒箫审视着龙鳄道。
“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是修士?”冉英叫道。
“保留异兽所有的生活习惯,并且按照异兽的生活习惯生活,你以为还留着修士的记忆会快乐?”峒箫冷笑道。
张潇晗忽然知道峒箫的意有所指了,那些失踪了又出现的修士,他们只记得失踪期间是快乐的或是难过的,却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分明就是即便是快乐的,失踪期间的过程也是不堪回首的,他们一旦恢复了修士的身体,就会选择彻底遗忘,或者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而是脱离异兽身体的瞬间,就将那一部分记忆也遗留到异兽的身体内。
“现在,你出手还会有顾虑了吗?”峒箫话音刚落,龙鳄就先出手了。
巨口张开,露出森森的白色利齿,一条同样黑色的舌头从巨口中倏地弹出来,不知道是修士的元神进入到异兽的体内灵智就下降了,还是张潇晗给龙鳄的感觉是最弱的,这条黑色的舌头弹向了张潇晗。
张潇晗的眼神在快速卷来的舌头上瞄了一眼,黑色的舌头上还滴答着**,随之而来是腥臭的味道,张潇晗的神念已经在舌头上扎了下。
“嗷——”一声巨吼,龙鳄的舌头被贯穿一个巨洞,倏地收回,山般的身躯横冲直撞过来,身上的鳞甲在泥水中还能看得清厚重阴冷。
长尾好像是钢铁铸造而成,也甩了过来,横扫几人,空间忽然出现微妙的波动,仿佛是出现了错觉,长尾扫来,明明是从几人身上横扫而过,可是又分明没有触碰到几人,冉英大睁着双眸盯着龙鳄凶狠的双眼,看着这个山一般巨大的身躯从面前转过。
空间微妙波动在龙鳄离开的瞬间消失,冉英忽然出手了,抬起了右手在半空中化作一把利刃,锋利的刀刃在阴暗的光线中森然向龙鳄的脖颈处斩下。
一声让人牙齿都要酸掉的碰撞出现,龙鳄的身上出现一连串的火光,那是两种极为坚硬的东西碰撞的结果,龙鳄嚎叫着身体坠落了下,猛然在半空中翻腾,长尾再次甩过来,同样,微妙的空间波动将他们彼此隔绝。
冉英的长刀再次出手,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一刀斩下,但第二刀比第一刀的气势还要强大,力量也要超出很多,对着的位置还是先前那一刀斩落所在。
“铿——”这一次撞击的声音沉闷了许多,伴随着嚎叫,一道黑色的汁液忽然从长刀落下的位置喷出,长尾直接向长刀拍击而来,而长刀的刀刃就卡在了龙鳄脖颈的鳞甲上。
冉英的身体忽然向龙鳄扑过去,在龙鳄长尾拍击到之前就落在了它的脖颈之上,龙鳄一击拍空,身体在半空中还是翻腾了下,冉英右臂化作的长刀却是一拖,又是一道黑色的汁液飞溅而出。
张潇晗在心内叹息一声道:“难道融合了异兽的元神,便真的忘记了自己曾是修士,只会遵循异兽的本能了?修士的神识都是多么强大,意志也坚韧,怎么会放弃自我呢?”
峒箫冷笑了声道:“难道异兽的神识就不会强大?天下万物生灵都是天生平等的,谁规定人族就要高贵其它种族许多?谁又规定妖兽就是天生要被人族猎杀的,妖丹被人族锻炼的?”
“这是自然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妖兽也有修炼的,也有吞吃了人族元婴的。”张潇晗反驳道。
峒箫乜斜着张潇晗,似笑非笑道:“张老板真的认为人兽是平等的?”
张潇晗语塞了下,扪心自问,她还是觉得人族有优越感的,看峒箫这么问,分明是将魔族与人族划分为两个种族。
她想起传说中天帝对人族的偏爱,想起诛仙仙器就是为了人族能制约其它四族而炼制的,想起千杳联合四界灭掉了魔界,想起天帝对峒箫毫不犹豫的牺牲。
她可以义正辞严地说天下万物是平等的,可她分明不是这么看的,她还是认为人族要高贵许多。
她的犹豫显然伤了峒箫,峒箫的面色沉下来。
冉英已经斩开了龙鳄的脖子,龙鳄却一时不死,还在拼命挣扎,冉英也终于用上了灵力,裹着右臂向龙鳄的腹部掏去。
“这是教育、生长的环境决定的,平等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生命来衡量的,种族之间本质上是平等的,但因为战斗,征服,所以就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平等。”张潇晗看着冉英的动作,缓缓说道。
“张老板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峒箫接着问道。
冉英的手已经伸进了龙鳄的腹部,龙鳄翻腾嚎叫着,张潇晗停了一瞬道:“我认为,天下万物在本质上都是平等的,都是一个由生到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争取获得更多活的更舒适,更久远的资源,有的物种走得长久些,就自认为高出其它物种一等,比如我们,而如果是这些龙鳄先得到了神格,进阶为神祇,眼前的局面就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