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坐,旁边的侍女笑吟吟地倒了酒,几人本以为是寻常的喜酒,谁知一试,酒入喉咙,他们纷纷震惊了。
    这不是难得一见的紫红华英酒吗?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那人打着舌头道。
    旁桌的人听说这名号,也惊讶了。有识货的人道:我就说这酒一定不是凡品,好喝得不得了,可怎么会有人拿它做喜酒呢,这得多有钱啊!
    我刚才还在前院喝到了太禧白和猴儿酿呢!人楚老爷是什么人,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好喝你的美酒。有客人轻骂道。
    倒酒的侍女瞥见右边,唤了一声青姑娘。众人望去。
    一个身姿窈窕的侍女走了过来,淡淡应了声,对他们笑道:客人不必惊讶,我们主人原先是做酒生意的。今天是大喜日子,主人高兴各位赏脸,便拿了好些好酒来招待,只求客人尽兴。
    姑娘你可太客气了!我们谢你们老爷招待还来不及呢!
    几人笑着坐了下去。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吉时到,新人拜堂。
    爱看热闹的纷纷起身,翘首以盼,想要看看这个楚家老爷和他的新娘。
    但隔着一道大大的龙缠海棠屏风,他们看不真切。想来是不想别人打扰。
    一拜天地。
    只能隐隐约约两个身影,右边那个高大挺拔,左边修长高挑,都着红色喜服,手上牵着喜带,微微弯腰往前一拜。
    有人奇怪道:不是说男左女右吗?
    为何高大的新郎在右边呢?
    大家都认真往里瞧,没空回答。
    二拜高堂。
    他们很明显看到了,高堂的座位上是没有人的。但两位新人还是弯了弯腰。
    夫妻对拜。
    这一次,新郎新娘弯腰,朝对方深深拜了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落下,众人情不自禁高声欢呼了起来,起哄道;送入洞房了!快去洞房!
    高大的新郎似乎回头看了屏风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新娘说了什么,很快,他便微微屈膝,一把打横抱起了新娘。
    新娘的霞帔裙摆在空中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新郎微微遮住了怀里人的脸,他们只能看到新娘漆黑青丝垂落在身畔,露出来的肌肤都是雪白雪白的,看起来漂亮得紧。
    他们没有走过屏风,而是直接走进了后堂。众人发出失望的声音,管家走了出来,和蔼地笑道:我家二位主人给各位客人都备了喜礼,用完宴饮可以过来拿。
    哎呀你们老爷可太客气了。
    镂花窗台上都贴上了沥粉贴金的大红双喜字,龙凤相抱的红烛默默燃烧着,明亮温暖,门一关上,挡住了外面的嘈杂声。
    金丝楠木桌上,摆放着一架蜜珀做的龙凤呈祥,前面是一瓶纯银三镶玉酒瓶和两个银酒杯。
    楚棠穿着的喜服层层叠叠,其上绣着海棠出云金缨络的图案,衬得腰肢纤细,肤色皎洁似雪,一双眼眸比月光还漂亮,夺人心神。
    虽然改过,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偏女式。不过楚棠倒没有计较这些。最主要是,郁恪穿不下女式的喜服,试一件爆一件,白白浪费了绣娘的心血。
    两人商量好的,楚棠在皇后凤舆里走一圈京城,郁恪待在新娘子的花轿里嫁入楚宅,一则掩人耳目,二来公平公正。
    其实楚棠倒不计较这些东西。只是郁恪想要名分,想要楚家女主人的头衔,他便随口应了下来。
    郁恪仿佛醉了一样,看着楚棠的眼神闪闪发光:哥哥真好看。
    楚棠歪头看他:你也是。
    郁恪搂着楚棠坐下,道:皇后的金册金宝我命人送去国师府了。
    楚棠一哂:我要那个做什么?
    郁恪拱他:表示你已经有主了,盖上我的印章了。
    楚棠一笑。
    桌子底下忽然动了动,冒出一个狐狸头。
    与此同时,楚棠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声,还是没有感情机质似的,不过似乎带了一丝喜意:
    【叮舍己为人成家立业任务已完成,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治愈心疾的药水已放置在桌上,祝宿主身体康健。】
    郁恪瞪着不速之客,不过小火狐很懂眼神,放下药水,蹭了蹭两人的脚便从窗台跳走了。
    郁恪收回目光,笑吟吟道:哥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嗯。楚棠点头道。
    郁恪伸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楚棠面前,认真道:既拜了堂,我们二人就是夫妻。再喝了这杯合卺酒,哥哥与我,就是一体的了,此生都不能再分开。
    楚棠接过,绕过郁恪的手,嗯了一声。
    郁恪的手有些抖,眼眶微红,唇角弯起,和楚棠一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楚棠看着郁恪年轻的侧脸。
    小孩子耿直倔强,总是横冲直撞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那个总称呼别人是小孩的大人,一直从容淡定、强大无欲。但是小孩总会长大,会反过来给大人遮风挡雨,还能大人拥入怀中。
    甘甜清冽的酒入喉。
    他们从此合为一体,鹣鲽情深,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