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认我在辛可嘉眼里确是不如韫仪送给辛可嘉的马儿,半天就没见辛可嘉一星半点儿的影子了。
“这是哪儿?”我不由得问了句,周遭悄静得只有鸟鸣声。
“不知道。”周木白拉住了马儿的缰绳,我们在此小小徘徊了一会儿,他也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不过他的方向感比我要好,看了看四周,调转了下马头,冷静地说道,“不过老马识途,我们可以沿原路返回。”
“别啊,我觉得这儿风景不错,咱们就四处逛逛吧。”我往前梗着身子,方才是一时情急,才和他前胸贴后背的,现在可是没有十万火急,我还是矜持一点儿好。
奈何我的手不够长,马儿稍微一动,我就失了衡,幸好双手反应灵敏地扶着了周木白。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即刻腰背挺直,双手往后背了过去。
“还想再看看风景?”他轻声问了句。
“好啊!”
“那就下来走走吧,这马儿是匹老马,方才已经跑了不少路了,现在可能有些疲惫了。”
“哦。”我闻言便就利索地下了马,看着还在马上的他,我突然想:这会不会是托词?他不会要丢下我一个人,自己骑马走的吧?
马儿一颤,我的眼睛跟着一颤,然事实证明,周木白才不是那个坏心眼的蓝韫威,他才不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的,他下马的动作并没有我利索,应该不常骑马。
“你就是个画师的啊,为什么好端端的想要参加马赛的啊?”我和他虽是并肩而行,然我站在马儿的左侧,他牵着缰绳走在马儿的右侧,我和他中间隔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马头。
他顿了一下,随后以沉重的语气云淡风轻地说道:“大概觉得男人的双手不该是只会用画笔的。”
“嗯?”我偏过脑袋看了看他。
“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他冲我有些勉强一笑。
“那刚才我们貌似还能赢的。”
“在殿下面前携着辛小姐一起赢,那该是很需要勇气的。”这语气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
我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联想起方才马上的亲密接触,不由得想他会不会把我当成那种很轻浮浪荡的女子啊?想想还是径自快步越过马头,站到了他跟前,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我刚才纯属是情急,若是有冒犯,你不要生气啊!”
他该也是才反应过来,差点儿就猜到了我的脚尖,我们面对着面,彼此相望。我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我抱住了他的画面,还没羞没臊地投到了他的怀抱之中,这般亲昵的动作,怎么老是对人家有非分之想的啊?
我即刻定神,在心中沉下一口气,默默地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是个很正经的姑娘,辛可嘉从小就教导我要矜持自重的,方才真的是一时情急。”我望望天望望地摸摸马儿,天地良心,日月可鉴,顺嘴我又说了后话,“还有殿下他,你也别误会,我也不是那种贪慕荣华富贵的人,我跟太子殿下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着我往日里同韫威的各种言行举止在外人眼里究竟是何样的,难道说我辛可茹在世人眼中不仅是嚣张跋扈、恃宠而骄,还是个不知自重、没有羞耻心的女人?不是吧?是吗?
周木白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冥思:“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就是啊?就是是,为什么独独要跟他解释的?一时间我也纳闷了,介于不清楚他的语气是反问还是疑问,我选择了沉默性忽视,周木白他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空气突然安静。
我本还自顾自地走着,猛地抬起头来,一并排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错愕地转过身,他和马儿都停在了原地。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那样想茹茹,谁都会,周木白不会!”这坚定的语气让我有些空落落的心动了一下,一步之遥外的他看着我,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有些失态的话。
我愣在了原地,看着眼睛里盈满了我都不懂的五味杂陈的他,愣愣地说了句:“为何是——周木白——不会?”
我好像要想起些什么了,是真的有前世的记忆的吗?我恍惚了。
他见状只微微垂眸,摸了几下马头便上前来了,低声道:“天色不早了,辛——小姐是否是该回去了?”
那个“辛小姐”他说得生硬,我听着更是生硬。
“哦。”
“你请先上马吧!”他微微躬身道。
“哦。”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挺让我疑惑的,我没多问,只乖乖上了马。
“请——坐好了。”他没再上马,只单手牵着缰绳,归途静谧得出奇,我只能看到他僵直的背影,看着看着竟有产生了某种遐想:我欢脱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一扭过头来,我还吻了他······
天呐,我晃晃脑袋,脸都红了,幸好他没有回头看,思来想去还是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吧!
“那个,周木白,你师姐昨天为你向韫威求得一件事——就是你知道吗?”我轻声问道。
“嗯。”他应得自然而然。
“我觉得啊,你大可以要离开灵都,回你的雨都,你的画之都,当你那一城人仰慕的周画师的,逍遥自在,多好!”
他微微侧目,却并没有看我:“画殿殿主比桔画苑苑主的档次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桔画苑苑主是雨都的画师,但灵都宫中的画殿殿主乃是整个天下公认的第一画师,日后还可被史册传载,千古流芳,那是一个画师的最高荣耀。”
“啊?”我惊讶了一下,“你觉得当画殿殿主是一个画师的最高荣耀的啊?”
“辛小姐不是一位真正的画师,所以该也是不会明白这个身份对一位画师来讲是何等的荣耀。”他停下步子,昂起头来郑重地看着我道,他惊我所讶,我讶他所惊。
什么叫我不是一位真正的画师?就这句话我听得尤其不舒服。
“我要下去。”我这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也是不得了的,反正前路已经敞亮了,我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回跑了,好歹我也是打心底喜欢过画画,他居然如此说我,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画师,暂时先不去想这句话有没有毛病,反正我听来很恼火。
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要理周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