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川被拉的一个踉跄,堪堪站稳,就听见江砚这么说,吃惊的看向江砚,同样被吓到的左旭喉咙里卡了一堆的话,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的厉害。
    看看李煦川,又看看江砚,默默的放开了拉着江砚小臂的手,望着天空装作刚才事情都未曾发生过般,哎呀,我突然想起夫人在我走前嘱咐我,要我去买南街的桂花糕。
    下官得走了,不然就排不上队了。说罢,左旭拎着衣摆,一路小跑回了自己马车上。
    马车匆匆离去,李煦川拉着江砚上了车厢内,在此期间两人的手就没松开过。
    肩膀互相贴着,李煦川低头玩弄江砚的手指,语气中带着小窃喜道,先生不在左大人面前袒露关系,也是没事的。
    李煦川虽然想要将江砚占为己有,但他还是清楚现在的局势和自己的实力。
    曾经做为师生的他们,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现在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江砚会受到伤害,所以李煦川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曾提及过,可这不代表他内心不想告诉别人。
    今天江砚大胆的举动让李煦川心脏狂跳,到现在被握着的手都还有些发麻。
    我知晓了先生的心意,只希望先生再不可这样冒险了。李煦川翻开江砚的袖子,看到那手腕上的咬痕,勾起了唇角。
    昨晚江砚让他留下痕迹,李煦川并没有客气,选择了手腕这种可以想看便看,还不容易被发现的部位。
    手指摸索着印迹,李煦川呐呐道,先生等等我,我会强大起来的。
    *
    最炎热的七月,狩猎仪式正式开始,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从皇宫中出发,仪仗队从头到尾霸占了整个主干街道。
    这次跟随出行的人很多,权贵基本都跟着来了,在陛下的马车后面依次排开。
    军队保驾护航,高繁则跟随父亲维护整个行程的治安,一身劲装骑在高马上,惹眼的厉害。
    江砚身为官员,马车自然是在皇室之后的。
    高繁骑马从江砚车旁经过,敲了敲车厢,没想到这么热的天气,你也会跟来。
    里头的人撩开帘子,刺目的阳光使江砚眯起了眼睛,有些看不清高繁的神情,这么有趣的活动,我怎么可能不来。
    高小公子,高将军似乎在看我们。江砚没给高繁回话的机会,放下了帘子,切断了这次谈话。
    半道休息的时候,李煦川悄咪咪的钻进了江砚的马车内,还带着几本不知何时带出来的书籍。
    随意的将书本放下,坐在江砚身边,靠着他肩头道,若是父皇发现问起来,我便说是来找先生讨论学问的。
    江砚拿起放在一边的书籍,翻看了几页,大多是为君为臣该如何如何的理论,他着实没有兴趣。
    到围猎场的路还漫长,江砚瞧见李煦川只不过是和自己坐在一起,便浑身充满了喜悦,心中也是软的一塌糊涂。
    有些不熟练的伸手揽过李煦川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处,道,对于感情,我不是很会把握,这次你作为我的老师,能够耐心点教我吗?
    先生。李煦川侧头蹭了蹭江砚的脑袋,先生呆在我身边就好,不需要先生再做些什么。
    马车上的缠绵过于大胆和刺激,好在李煦川惊呼出声之前,江砚便察觉到,捂住了他的口。
    小人头发被汗水打湿,缩在毯子里睡的迷迷糊糊,江砚则整理被李煦川抓的凌乱的衣服,悠哉的拿过不知何时被扔到角落里的书籍翻看起来。
    时间约莫到了中午,车队缓慢停下,周围传来了嘈杂声。
    江砚一手摩挲着李煦川的面颊,一边挑起帘子看向外头,士兵已经开始卸下装备,准备安营扎寨了。
    看来他们已经到猎场了。
    狩猎处是一片被圈起来的地方,里面有树林也有平原,除了动物之外,人是不可以进入。
    感受到手下的小人微动,江砚看去,被毯子遮盖住半张脸的李煦川慢慢睁开眼睛,脸颊上还带着未褪下去的红晕,眼中残存着雾气,有些迷茫的看向江砚。
    第一反应便是爬到江砚的怀里,要被江砚抱在怀里醒困。
    江砚轻拍着李煦川的后背,对其道,怎么醒了?
    吵。李煦川在江砚怀中蹭了好一会,知道待会会有人请他们下去,才念念不舍得起身,爬起来将衣服穿好。
    夏季的炎热似乎都被平原的风吹走了,士兵们快速搭建好了营帐,来供陛下和随行人员休息。
    一群整装待发的少年,兴致勃勃想要狩猎的,想一鸣惊人,好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为之后的官路作铺垫。
    充满朝气的少年和李煦川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浑身软绵绵的,要不是这儿人多,李煦川真想靠着江砚不起来。
    你就别去了。江砚想到刚才的事情,觉得李煦川现在应该是没有精力和体力去骑射的,真是要去,他也不放心。
    先生这么厉害,我当然去不了。李煦川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会和父皇说身体不适,呆在先生身边看书便好了。
    马蹄翻飞,卷起地上尘土,马背上少年拉满弓,风拂过发丝,意气风发。
    其中当属高繁最为出色,本就英俊高大,健壮的手臂拉出的满弓劲道十足,破开空气,准确的扎入草丛中。
    随行的小太监立马前去,竟从茂密的草丛中拎出一只被对穿的兔子。
    不得不说,高繁的武力着实让人钦佩,江砚跟随大家一起拍手叫好,无心之举倒是惹得身旁的小人不开心了。
    李煦川酸溜溜的坐在江砚身边,翻动着书籍哗哗作响,张口便是浓浓的醋味,高繁的骑射乃是后辈中的翘楚,自然是我这个柔弱的殿下不能比的。
    先生为他鼓掌也是正常。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江砚听。
    系统道,宿主,按照大数据的分析,主角多半是吃醋了。
    这里建议宿主几个方法,第一
    江砚没理会系统,将目光从众人身上转移到李煦川所看的书籍,发现殿下吃起醋来,威力可不小。
    好好平整的纸张,被揉出了突兀的褶皱。
    我不看了。江砚低声在李煦川耳边道,怎么样都不及你在马车上时好看。
    李煦川耳朵瞬间爬上红晕,难以置信这话是江砚说出来的,一时间又是诧异,又是被撩拨的不知所措。
    明明还让自己教他,这让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心猿意马,着实可恶。
    第41章 危险的帝王 养孩心得(15)
    在场的人目光聚焦在猎场之上, 没多少人注意到江砚这边,所以他们才敢在这里悄咪咪的搞些小动作。
    殊不知,这些亲密的举动都被坐在高位上的陛下收入眼底, 这位陛下面容平静,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移开了视线。
    高繁毫无疑问成了这次围猎成绩最好的人,陛下龙颜大悦,当场赏赐了其一把弓箭,沉甸甸的厚爱让在场不少人唏嘘眼红。
    自始至终高繁神色如常, 面对投射来的目光也是无视的态度,唯独望向了江砚所在的地方。
    可惜江砚正忙着哄不开心的小人,压根就没注意到高繁在看自己。
    李煦川不甘示弱的回望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高繁压制住的怒气,只可惜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计前嫌,他都可以让出去,唯独江砚不行。
    江砚隐约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 可一抬头,李煦川还是那副模样,四周也没什么奇怪的人, 倒是让江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晚上举办篝火晚宴, 将今日狩猎到的东西烤了来吃。
    江砚对这种娱乐活动并不感兴趣, 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着,也不知道李煦川跑去了哪里。
    在野外最舒服的莫过于空旷的环境, 不被遮挡的天空。
    没有工业污染的环境,空气中杂糅着青草和泥土涩涩的味道,漆黑的天空点缀着满天繁星,忽闪忽闪的。
    这里除了无趣了些,其他也挺好的。身后是人们的喧闹声, 江砚安安静静的坐在火光堪堪照射到的地方。
    四周都被严密的布防看守起来,完全不用担心会有野兽的入侵。
    人是不可以丧失斗志的。系统见江砚放松下来,不自觉也跟着一起放松,宿主,你会想在这个世界留下吗?
    留下江砚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暂时不愿意想未来的事情,他很满意现在。
    主角即使对你再好,那也掩盖不了是思想脱轨的人,也不能是你完成任务上的阻碍。
    系统不止一次向江砚强调这件事情,要的就是让江砚不能掉以轻心。
    在系统简单的思维里,他并不能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残暴的主角在宿主面前变得如此温顺,但他知道的是,在宿主面前的只是李煦川想要表现出来的样子,并非真实。
    系统更加愿意相信数据给他的反馈。
    完成任务,可李煦川需要忏悔什么呢?江砚想起了埃尔西,那位被诬陷的伯爵大人。
    如果
    先生。
    李煦川的声音打断了江砚的思绪,他转身看去,就瞧见李煦川手中拿着一只拔了毛,已经烤熟的兔子,脚步不稳的朝自己跑来。
    怎么了?江砚见其急急匆匆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欲伸手接住他。
    再一看,李煦川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不点,最多到李煦川腰处,跟在他身后哭喊着,拍打着李煦川的后背。
    先生,这个给你。李煦川把东西塞给江砚,得意洋洋的道,味道不错,特意带给先生的。
    小不点不开心了,又不敢碰陌生的江砚,那圆溜溜似葡萄般的眼睛瞪着李煦川,嘟着小嘴道,皇兄就知道欺负我。
    小孩的衣着打扮是皇室之人,加上叫李煦川皇兄,江砚立马和九皇子李东对上了号。
    于是蹲下身子,眼中带着笑意和他平视问道,九殿下,能和下官说说,六殿下是怎么欺负你的?
    先生。李煦川没想到江砚会这般,难不成要被一个小孩子控诉抢了人家东西。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到江砚会知道,羞耻心立马就上来了,撒娇般的拉着江砚的衣服。
    皇兄抢我兔子,他自己不去狩猎,就来抢我的东西。李东长的跟粉面团子似的,肉肉的小手擦着眼泪,眼睛还不忘盯着江砚手里的兔子看,满满的舍不得。
    为了安抚小孩子的情绪,江砚从身旁草丛中摘了几根长草来,手指弯弯绕绕,不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绿色小蚱蜢就出现在了手掌心。
    其余两个人都看呆了,李东是没见过这东西,而李煦川是没想到先生会民间的小玩意。
    这个给你,不伤心了,好不好?江砚把草蚱蜢放在李东伸出来的手心上,顺带着把烤熟的兔子也还给了李东。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他没走,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又把兔子给了江砚,小手捏着草蚱蜢多余出来的须子,笑的眼睛弯弯的,我不白拿你东西,我和你换。
    李东一走,江砚就感觉到后背一沉,李煦川没骨头似的趴在江砚后背上,语气蔫巴巴的,小时候先生可没用草蚱蜢哄过我。
    想要?江砚直接将李煦川背了起来,吓的李煦川搂紧了江砚的脖子,生怕自己的重量江砚承受不了,赶忙道,先生你还是放我下来。
    周围还有其他的人,两人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江砚吓吓李煦川就将人放下来了。
    两人并肩而坐在枯木桩上,李煦川目光从江砚鬓角划过,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丝银发,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后垂下眼睛,借着宽大袖子的遮盖,握住了江砚的手,先生,你说人为什么要先衰老再死去,而不是保持着青春貌美的皮囊面对死亡。
    大概江砚感受到握着的手收紧了些,看向李煦川隐匿在黑暗中模糊的侧脸,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衰老的过程是缓慢的,大概衰老本身也想要有人见证,所以就有了想一起慢慢到白头吧。
    欢笑声响起,和两人之间的宁静格格不入,李煦川勾起了唇角,转脸看向江砚,先生说的很有意思。
    暖黄色的火光跳动在李煦川白净的面容上,衬托的少年干净美好。
    我送你回帐子。江砚拉起李煦川,他大概知道了李煦川在想些什么了。
    说来也奇怪,只要是关于自己的事情,李煦川不管怎么努力都是藏不住的,笨拙的表达,一眼就能被江砚看穿。
    大多数人都还在前面的空地上,江砚就牵着李煦川慢悠悠的走回帐子,帐帘落下的那一瞬间,江砚把李煦川拉入了怀中,揉了揉小人的头发。
    害怕我变□□砚笑道,还是害怕我们床笫不和谐?
    前半句话李煦川还想感慨一下,后半句直接整笑了,一拳锤在了江砚肩膀上,挑眉道,若是先生不行了,我不建议我来。
    想都别想。江砚在李煦川额头上落下一吻,拍其腰道,早点休息,明天得回去了。
    想先生陪我。刚才还挑衅满满的人,瞬间软了下来,拉着江砚的手在其掌心画圈,行吗?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的江砚差点把持不住,即使江砚也不想走,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李煦川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晚上把江砚留下来,危险很大。
    既然不能被江砚搂着睡,那么现在多腻乎一会也不过分。
    所以江砚被李煦川拖了半个时辰才从帐子里出来,淡定的理着衣服,却在转角看见了高繁。
    高繁似乎等了许久,见江砚出来了,神情怪异极了。
    高小公子?江砚一愣,慢步走过去道,还没恭喜小公子今日夺得头筹。
    你在六殿下的帐子里待了半个时辰。高繁双手插在腰间,低下头看江砚,语气中带着质问。
    见江砚没说话,高繁眉头一蹙,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压低声音道,你和李煦川在一起了?
    小公子慧眼。江砚面上是淡淡的微笑,可目光带着冷意,毫不畏惧的回望高繁。
    你们!高繁拽着江砚的手腕,将人拉到角落里,怒火仿佛要从眼中烧出来似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