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徐慕然挽留的声音:“黎女士,一定要这么义气用事吗?”
黎语蒖很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现在猛地转身走回去,走到徐慕然面前,对他嫣然一笑,趁他迷迷瞪瞪的时候,一高跟鞋踩穿他的脚!
“喂,丫……黎女士,起码回来踩我一脚再走不好吗?”
徐慕然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着。黎语蒖脚腕一飘差点崴到。
他、妈、的!他上辈子一定是长在她肠子里的蛔虫精!
黎语蒖深呼吸。不能回头,回头就是中了他的计。她脚步加快走出了咖啡厅。
出了咖啡厅,她靠在墙壁上望天喘粗气。天高云淡,晴空万里,世界被骄阳照耀得一片明媚,照耀得所有烦恼都无所遁形。
黎语蒖觉得自己的烦恼正被摊开了暴晒在日头下。
真要命。
她不怕别人对她耍流氓,因为别人都打不过她,她想揍就揍。但徐慕然这个大流氓真是太要命了,她打,打不过他;躲,他又总找得到她;跟他对着耍流氓?那他可真是要高兴死了。
那么干脆不去理他吧。可他偏偏又说他能见到纵横的老板。
她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个烦人的家伙呢?
黎语蒖心里抓狂无比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她拿起来看,居然是一个烦人不识好歹发来信息。
她咬牙切齿。有人真是阴魂不散。
她本不想看那消息的内容,但屏幕被唤醒后直接跳进了消息页面。
对话框里,那家伙发过来的文字内容是一个地址。
几秒钟后,她又收到一条消息。
“这是纵横老板家的地址,明天你去找他吧,他会见你的。”
黎语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天。一时间,她莫名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我军正在殚精竭虑研究着一百零八种对战方案,敌军却忽然甩起了大白旗说我投降了好了你赢了。
黎语蒖真想把徐慕然的名字配上办证俩字写满每一面大墙。论起折磨人的道行,她真的还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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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语蒖好好拾掇了一番,准备去拜访纵横咖啡的真正老板。
她打车直奔徐慕然发给她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栋带着院子的独栋二楼小别墅,装修得极为低调。按响门铃,有人来开,问她找谁,她说想拜访一下别墅的主人。
开门人问她认识别墅的主人吗,黎语蒖讪讪地笑着告诉人家:“拜访之后就认识了呀……”
来人立刻二话不说打算关门。黎语蒖连忙伸手去挡,请求对方不要把她看成精神病。
她在心里痛骂徐慕然。说好的“他会见你的”就这样?!
正推挡间,有人从屋子里出来,走向这边。
“怎么了?”那人披了一身正午太阳的金光走来,扬着声问着,声线里跳跃着几丝愉悦的戏谑。
“遇到个想硬闯的!”来开门的人答。
那人一步步走来,声音里含着笑意。
“是吗,我看看谁胆子这么大?”那人边说边走到门口,逆光而立,站在黎语蒖面前。
听着这叫人闹心的声音,黎语蒖真想蹲下身捡块转头拍他脸上或者直接拍自己脑袋上。
她慢慢适应着刺眼的阳光,也一点点看清来人的脸。
“有意思吗?”她冷笑着哼哼,“既然你是纵横咖啡的老板,直说不好吗?”黎语蒖扭头就要走。
徐慕然长腿一迈两腿一捣,快步绕到她前面,站定,微笑。
“我还真不是纵横的老板,” 他把一双桃花眼笑得全都弯了起来,“不过我舅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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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看着徐慕然笑得让人感想复杂的脸,想了想,决定妈的还是算了走人吧。
“再见。”
她想绕过他走掉。但腿不如人长的劣势让她明白什么叫英雄气短。她捣动了一大步,却被徐慕然悠悠哉只后退半步就保持住了对峙的距离。
“等等!”
徐慕然又挡在她前面。
黎语蒖运气,打算他再拦着她就直接来个撑杆跳越过去算了。用他头撑着。
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然,怎么了?”
这声音居然叫黎语蒖觉得有点熟悉。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清了从屋子里又走出来的那个人。
当看清来人面容后,黎语蒖惊呆到觉得“懵逼”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精神面貌。
居然是她高中时的代理班主任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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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师走近过来,问徐慕然:“怎么了?”他转转头,看到黎语蒖,有点疑惑地问,“你是?”
徐慕然挑着眉笑:“舅舅,你的高徒来拜访你了!”
金老师一听这话,立刻满脸惊喜。他看着黎语蒖,“哦哦哦”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
“哦哦哦,你是蔡小花?”
黎语蒖整个人一怔,而后木然摇头。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张彩璐!”
黎语蒖保持木然摇着头。
“哦哦哦,你是唐雾雾啊!”
黎语蒖要跪下了。
根本就认不出,您哦哦哦个什么劲呢……
“舅舅,她是黎语蒖。”在一旁忍不下去了的徐慕然替黎语蒖报上了大名。
金老师瞬间惊呆后瞬间老泪纵横。
“黎语蒖?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黎语蒖?孩子你变得太好看了,老师根本都认不出你了!快来快来,进来坐,告诉老师这几年你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
当年的金老师,如今的金老板,在徐慕然有如吞了苍蝇的表情里,拉着最得意的门生走进了别墅。
师生双双谁也没顾得上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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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然自动跟到屋子里去。金老师无意地抬头间看到了他,于是问:“哎?慕然你还在啊,你不是有事要走吗?”
徐慕然哽了口气。亲舅舅真是神阻抗。
“不着急,我再坐会。”他一派坦然地坐到黎语蒖对面的沙发里,耷拉着眼皮,不停瞄着黎语蒖的脸。
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这么好看?
这几年你是遇到了我,是我开启了你的美丽。
可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徐慕然搓着下巴暗自腹诽着。冷不丁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他那位热血舅舅在对得意门生隆重介绍自己的外甥。
“语蒖,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叫徐慕然,平时不太爱和长辈讲话,爱装,装得都快有点六亲不认了!”
听着金老师的介绍,黎语蒖和徐慕然两人表情各异。
黎语蒖佩服敬爱金老师的直爽。徐慕然想找点什么把舅舅的嘴塞上。
金老师热情似火地劝着黎语蒖喝茶、喝咖啡、喝牛奶,甚至提议师生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点二锅头吃点花生米。
黎语蒖被老师的热情感染得哭笑不得。
金老师忽然一拍大腿:“说起来,语蒖慕然,你们见过啊!语蒖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选拔考试,有个披肩发乞丐服满脸胡子的社会青年闯到了考场来?他还跟我举报说你作弊、把自己的分数故意考少来着!那个披肩发青年就是慕然啊!”金老师转头又问徐慕然,“这事儿你还记得吗?那个当时故意考少有点黑的小姑娘,那就是语蒖!”金老师指着黎语蒖对徐慕然说。
徐慕然不动声色地盯着黎语蒖看,注视着她每一分每一毫的表情变化。
黎语蒖蹙眉想着。
徐慕然屏住呼吸。
黎语蒖偏了偏头。
徐慕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收紧成拳头。
黎语蒖张了张嘴。
徐慕然向前倾身,双目灼灼地看着她,竖耳聆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黎语蒖转头看向徐慕然,目光充满打量。
徐慕然停住了呼吸,等她下面的话——
“——但我不太记得那人什么打扮什么长相了。”
徐慕然泄了气,靠回到沙发靠背上,一副北京摊的样子。
金老师受不了地踢踢他的脚:“往回收收,好好坐着!这么长的腿随随便便往外支,像什么样子!”
黎语蒖看着徐慕然做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觉得舒爽得不行。
金老师踢完徐慕然的脚,对她开启热烈的寒暄。热烈到高潮处,金老师情难自持,跑去冰箱拿来两袋花生米和一瓶酒,要和黎语蒖边吃边聊。
黎语蒖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拆开花生米的袋子。
一粒花生送进嘴里后,她“咦”了一声。
徐慕然立刻被这道声音从北京摊的状态中激活。他探身坐直,盯着黎语蒖的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