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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那日撞见鸾安公主后,陆含清就一直在想,要如何避免和北幽使臣接触,也就疏忽了对旁人的注意,例如肃北将军的行踪。
    然而,不等陆含清想到办法,就得知圣上下旨,让陆祜立即北上长安!
    陆含清脸色顿变:
    “你说什么?!”
    庆安也是慌张:“奴才不敢乱说,圣旨已经被钦差大臣送往淮南了!”
    长安已经有他作为质子,圣上不可能无故让父亲北上长安,除非——圣上下定决心要对付淮南。
    但陆含清想不通,往日皇室忌惮淮南,一是淮南手握兵权,二是淮南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最主要的是淮南哪怕有不臣之心,皇室也不曾有证据。
    淮南军队亦是大津军队,往日圣上的态度,分明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去动淮南。
    陈媛若是知道陆含清想法,怕是只会厌烦,梦中的她的确是如此想,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助长了淮南的火焰,让他们野望愈加强盛。
    而现在,她却知晓,指望淮南投诚,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既不听话,那就打到他们听话!
    忽然,府外传来一阵动静,陆含清起身,往日温和皆不见,眸色只余冷沉: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斯磕磕绊绊地跑进来,差些栽在地上,指着门外,他吓得话都说不清:
    “公、公子!府邸被禁军包围了!……好、好多禁军!”
    陆含清的心狠狠一沉,他推开书房的门走出去,就看见禁军副统领,宋泽齐带着几名禁军进来,陆含清眯着眸子,说:
    “不知陆某犯了何事,才让禁军这么大张旗鼓地围了陆某府邸?”
    对此,宋泽齐只是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有人奏明圣上,淮南意图叛乱,圣上有旨,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烦请陆公子就待在府中,不要外出。”
    话音甫落,陆含清顿时按住扳指。
    宋泽齐觑了他一眼,见他情绪似乎并无变化,心中咂摸了下,这陆氏嫡子倒也是个人才。
    可惜,圣上不想再容忍淮南。
    这所谓的望族子弟,再过不久,也就只是阶下囚而已。
    甚至可能还不如阶下囚。
    但事情尚未成定局,宋泽齐倒不至于对他推搡不客气,不过他倒是知道,他顶头上司对这陆公子可是不喜得厉害。
    宋泽齐一挥手,带着禁军离开,道:
    “吃食我们会给陆公子送进来,还请陆公子安心在府中带着,只要陆氏清白,陆公子很久就可以出去了。”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陆氏清白?
    陆含清显然也知道宋泽齐这话不过在敷衍他,所以,他没有拦住宋泽齐离开。
    他一人在长安,本就孤立无援。
    陆含清抬头看了眼天,午时尚晴空万里,如今就乌云遍布,他很清楚,圣上的这一道旨意,就代表,要变天了。
    陆含清闭了闭眼,他呼吸有些沉重,转身回了书房。
    庆安揣揣不安:“公子,我们要怎么办?”
    陆含清垂眸:
    “禁军封锁府邸,我们能怎么办?”
    只能听天由命!
    他按住书桌,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忽然,他想起今日前来封锁陆府的人居然是宋泽齐,霍余对他的不喜几乎摆在明面上,居然放过了这次看他笑话的机会?
    陆含清才沉声问:“前往淮南的钦差大臣是谁?”
    “殿前太尉霍余!”
    答案不出所料,可陆含清仍旧身子一顿。
    那是霍余,霍家如今的掌权者,不过年仅二十四,就能到现在的高位,谁敢小瞧他?
    霍家男儿自幼就生存在边城,代代为将,圣上派他去淮南,是何意?
    陆含清其实猜到了圣上的打算,但他却不想承认。
    然而,庆安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靖安长公主。”
    陆含清倏然跨前一步,捏住庆安的肩膀,冷声微沉:
    “你说什么?!”
    庆安肩膀处被掐得很疼,但他从未见过公子这副表情,吓得不敢表现出来,磕磕绊绊地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殿、殿前太尉和靖安长公主奉旨前往淮南。”
    现在的陆含清还不知道圣上已经下旨从边城调军二十万正在赶往渠霖关,而渠霖关也位属于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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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陈媛和霍余已经收到了圣旨,正准备赶往淮南。
    圣上下令,命一万禁军随行,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公主周全。
    谁都不知道淮南会不会发疯,一旦公主落入淮南人手中,反而要挟长安,陈儋也不知自己会作何决定。
    岭安六十万大军,渠霖关亦是二十万大军集结,若还对付不了淮南,陈儋觉得霍余根本无需回来见他了。
    公主銮仗华贵,她府中的三百禁军同样随行,就跟在銮仗左右。
    霍余骑马在前,圣上亲自领百官送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
    一出皇城,陈媛就掀开珠帘,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城墙,梦中,她于城墙上跌落,而如今,她不会让任何人侵犯这座城池!
    霍余的马渐渐落后,直到和銮仗平行,陈媛不紧不慢地轻挑眉:
    “怎么了?”
    霍余从怀中掏出一个热乎的纸包,陈媛不明所以地接过,被烫得轻“嘶”了一声,她细眉轻蹙地伸手摸了下霍余藏纸包的位置,仍是滚热的。
    她脸色有些不好:“这么烫,你就直接贴身而放?”
    被公主训了,但霍余眼中却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他低眸轻声说:
    “我皮糙肉厚,无妨。”
    陈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世家公子矜贵,他那一身肌肤冷白细腻,让女子都羡慕几分,哪有他说的什么皮糙肉厚?
    陈媛打开纸包,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她一怔,记忆稍有些回拢,那日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被霍余带着一同去早朝,途中,霍余也给她买了同样的包子。
    霍余的低声传来:“公主今日用膳时只吃了两口,近傍晚队伍才会歇下,公主先垫垫。”
    闻言,盼秋无声地瞥过来一眼。
    陈媛垂首失笑,她早膳用得不多,盼秋自看在眼中,特意待了很多糕点,必然不会委屈了她。
    纸包很热,透过相贴的手心似传到心底,一股暖流,让陈媛什么都没说,捧着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确定是长舆街头的那家包子。
    她托腮好奇:“你不是说,他们家的包子每日都会早早卖完吗?”
    霍余耳根子发红:
    “我使了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到位,那家人自不会介意多做一屉包子。
    陈媛笑得眸眼稍弯,将另一个包子递给他,见霍余不解的接过,她才解释:“我吃不完。”
    这家的包子很大,一个,就够她吃得很饱了。
    霍余没有多说,行军中,也没有时间给他细嚼慢咽。
    他几乎就是两三口就将包子吃下,他吃东西时,有一个习惯,常会用左边的牙去咬,此时左边的腮帮突起一块,不断咀嚼下,腮帮跟着一动一动的,显得劲儿劲儿的。
    陈媛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往日皆喜欢那种温和的男子,一瞧就是贵公子的风范和仪表堂堂的,但如今,她生平第一次觉得,硬梆梆的男子似乎也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霍余一身戎装,脊背挺直,似任何风霜都压不倒他。
    陈媛心想,她往日的眼光还是太局限性了。
    等霍余重回队伍前面,陈媛放下珠帘,盼秋才轻哼了声:
    “现在公主眼中是只有霍大人了。”
    陈媛觉得很冤枉,嗔瞪她:“你胡说什么呢?”
    盼秋冲她吐了吐舌头,才道:
    “大人这一出,倒显得奴婢不够贴心。”
    陈媛刮了刮她鼻尖,稍有些无奈:“你啊,就知捏酸吃醋。”
    盼春在一旁偷笑。
    主仆三人在銮仗中有说有笑,徐蚙一听见笑声,也只垂了垂眸,似有片刻的温情一闪而过。
    因无人耽误行程,霍余又深知公主身子情况,一路加速前进,终于在十日后,众人赶到了渠霖关。
    边城二十万大军,在他们出发前就已经调动,和他们不过左右脚一同到了渠霖关。
    边城带兵者,名为钱元罕,拜见公主之后,才和霍余商量如何布兵一事。
    渠霖关到淮南城只需半日的时间,二人商定好,由霍余翌日带领三千人前往淮南宣旨。
    钱元罕和霍余是旧相识,闻言,皱了皱眉头:
    “只三千人,是不是太少了?”
    霍余摇头:“宣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