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抬起眼,骨碌碌似第一次见面那样,恐慌,惊惶看着她。
把楚凝到了嘴边责备他不爱惜自己,说好了不舒适不能瞒人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只怕一时之间也转不过来。
她叹口气坐下来,柔声,“还难受吗?”
少年摇摇头。
“阿姐已经派人替你告假半月,你就在府上好好养病,夫子那边不用急。”
怜煜乖乖应声,“我听阿姐的话。”
真听话,就不会又瞒着生病的事了。
近来府中事务繁忙,忽略了他,许是不跟在身边,他觉得生疏了。
急也急不来。
用了一碗龙参肉糜补气粥,楚凝才给他喂好药,药苦,还特地将蜜饯熬化,给他喝。
怜煜乖顺,楚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守了他一会。
太医再进来把脉,说是高热已经降下来,将养几日,就会没事。
“阿姐,我没事,你回去歇吧。”
楚凝没走,“阿姐如何放心得下去你,你有事总是闷在心里,不与旁人说。”
怜煜很是愧疚,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敢。
“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楚凝轻笑,故意扮正脸,“不懂事?你就是太懂事了,是怕阿姐知道了,太过于麻烦是也不是?”
不是,是害怕被撵出去。
若是阿姐知道他的龌龊心思,还会这样对着他笑,关心体贴问候吗?
少年没有说话,在楚凝的眼里相当于默认。
“阿煜,你懂事到让阿姐心疼。”
“阿姐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你和阿姐撒泼闹一闹,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
若是他的双亲还在,若不是意外,为什么要将这么懂事的孩子卖到角斗场去。
不用仔细询问过功课,他在各个方面必然优秀,否则芩南逐与杜明檀不会这样喜欢他。
“我对于阿姐很重要吗?”少年忽而问起。
看着她的眼睛,想要清楚知道女郎的回答。
“说什么傻话?当然重要,你是阿姐的弟弟,是亲人,怎会不重要。”
少年听了高兴不起来,他不想当弟弟。
想做姐姐的枕边人。
“阿煜呢?有没有把姐姐当做亲密无间的家人。”
女郎的手温柔扶上少年的额头。
“阿姐,我害怕。”
少年在温暖中感到鼻酸,他快要被道德伦理折磨疯了。
“怕什么?”女郎的声音更轻更温柔。
“怕阿姐嫌弃我,不要我。”
女郎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少年痒麻得往偏头往后瑟躲了一下,不明她的意味。
“你总是和阿姐见外。”
楚凝收回来手,怜煜见不得她和自己疏远,他骤然后退,只是因为怕自己露出情绪让她看出来。
女郎的手收回到一半,少年的脸猛贴过来,贴到她的掌心,用行动来说明,并没有见外。
楚凝一愣,旋即被他惹笑。
“阿煜。”
少年闭上眼藏住情绪,依恋蹭了蹭女郎绵软的掌心。
楚凝在一瞬间恍然分不开。
和他真的好像啊。
这样侧着,几乎和他少年时在书院里趴着小憩息时的模样,重合了。
“阿姐,不要给我塞通房丫鬟了好不好?”
他根本就不想要什么通房。
楚凝没想到在这个关头,怜煜会提到通房的事情,“珠儿点头伺候得不好?”
少年闷闷地摇头。
“阿姐给你换一个?”少年往上蹭了蹭他的掌心,两只手攥紧住女郎的手腕。
“不要,谁都不要。”
大概是生病,心里也跟着孱弱起来,会黏糊糊依赖人。
楚凝岂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只是想逗逗他。
想要通过少年和他相似的脸上,多看几分不一样的喜怒痴嗔的颜色。
见怜煜凑自己凑得紧,十分依赖,心口有几分触动,把她的思绪都给扯了回来。
“好,依你。”
女郎的手绵软,怜煜捧着睡了过去。
怜煜养病期间,邵瀛没有露面。
他像是很忙碌,又像是上回三人一次吃饭时闹得不太愉快,他不想见到怜煜。
怕闹得尴尬,所以没来。
面上子,倒是走过场派人送来了许许多多的补品。
楚凝无微不至,见少年郁郁寡欢,为了让开心,彻底和她敞开心扉。
守着他吃药。
杭南进贡了一只通体白毛的鹦鹉,幼帝见了新奇,借着送给楚凝的名头,赏给怜煜,供他养病时取乐玩耍。
上回长公主府急匆匆来人请太医,幼帝听到了风声。
还以为是裕安长公主的肚子有动静了。
诊脉的太医回去后,被召去问了话,这才知道,原来是阿姐收的义弟发了高热。
少有人知道怜煜。
幼帝就没有明目张胆的赏赐。
楚凝越是照顾得周全,怜煜心里越是愧疚,他越发觉得,若是阿姐知道他的龌龊心思。
借着姐弟的名义,窝在阿姐的身边。
会怎么样?
他真的害怕,不敢去赌。
新来的婢女安分守己。
就是看得严,怜煜晚间时候泡浴泡够了时辰,就会敲响门扉适时提醒。
屋内置放的冰也算得稳,就怕过多又冷着怜煜。
少年不想好得太快,只能偷偷地把药喝一半倒一半。
七八日下来。
怜煜的身子好多了。
怕他闷坏,楚凝早早命人挑选了两匹上好的马,配上马鞍和垫子,要带着他出去骑马游玩,然后去温泉宫泡药浴驱寒。
“阿煜这些时日好多了。”女郎声音清脆。
怜煜轻嗯,“是因为阿姐的照顾,我才能好起来。”
他的眉眼低垂,呼吸略微热。
回话时没有去过去看旁边的女郎,女郎没有着往常样式的襦裙。
她今儿穿了一身红衣骑装。
束腰束发,少几分娇柔,更多了几分利落的飒爽。
只有一点不好,利落是利落了,矫好的身行全都被勾勒出来。
傲人的雪峰曲线,以及那寸一掌臂弯就能握过来的细腰,还有后面。
真恨不得把在场随行的男侍从偷偷往女郎身上偷剽的眼睛都给挖出来。
一方面在心里又止不住的嫉妒邵瀛。
他碰过阿姐。
嫉妒真是卷得他手闲不住,揪了好几把马的鬓毛,引得马儿嘶嘶鸣喊。
“阿煜的马....”
楚凝发现了怪异,以为马才拉来的,不听训,要踢人,楚凝的话都还没有说完。
她自己骑的马忽然发起了性,两只前蹄高高地撅起来,就要将楚凝给掀翻下去。
就近的婢女们生怕被踩踏,吓得怪叫乱窜,含巧被挤得倒退,楚凝已经着马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怜煜腾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