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武侠仙侠 > 我的道侣有了心上人 > 我的道侣有了心上人 第1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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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岁,你当真想去临山寺?”坤宁宫主殿,陆皇后眉含愁绪,犹豫道,“最近朝堂不稳,四皇子一系定会有动作,此行怕是难以安稳。”
    往年,因着岁离的身体,每年她生辰过后,陆皇后便会带她去临山寺。一是为求心安,二是临山寺的主持不仅是得道高僧,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但今年情况特殊,二皇子被废,大皇子残疾,如今便只剩下李霁与李佑两个皇子,夺位之争已到了最后一步。
    四皇子与渺妃的性子卑劣阴毒,手段下作,难免会趁此机会对他们出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陆皇后并不惧四皇子一系的攻击,可事关女儿的安危,她绝不会冒任何风险。
    此时宜静不宜动。
    所以陆皇后本是取消了此次临山寺之行的,之前,岁岁也同意了。但让陆皇后意外的是,及笄礼的第二日,女儿竟主动找上她,说要去临山寺。
    这些年来,陆皇后看的分明,她的女儿其实并不信佛。但岁岁最为孝顺乖巧,所以这些事上一直顺着她这个母亲。
    结果今日,岁岁竟主动说要去临山寺?
    “母后,我知您心中所忧。”岁离平静道,“以静制动,不如引蛇出洞,瓮中捉鳖。这场战役,应该结束了。”
    岁岁的人生也该结束了。
    陆皇后明白了岁离的意思,只是依旧不赞同,“你想以身涉险?不行,我不准。”
    “何来险?”岁离笑了一声,看向陆皇后道,“我身边的侍卫加起来怕是都能反了天了,四皇子一系不过乌合之众,难道还能打得过母后您特意为我准备的侍卫不成?”
    话虽如此,但陆皇后依旧犹豫。
    “母后,您就让我去吧。这些年来,我们每年都去了。今年我身体大好,却不去还愿,到底不好。”岁离拉住陆皇后的手,像幼时一般,软下嗓子道,“母后,我想去,您就答应我吧。”
    陆皇后哪里敌得过宝贝女儿的撒娇,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汪温水。半晌,她到底轻叹了一声道:“去可以,但侍卫得再多带一些,还要再做一些准备。”
    “谢谢母后,您最好了!您是这世间最最好的娘亲,能成为您的女儿是我这一世最幸运之事……”岁离伏在了陆皇后的怀里,脑袋深深贴紧了母亲,掩下了她眼里的愧疚和不舍。
    四皇子的那些手下确实不足为虑,如果没有叶云伊这个变数的话,便是他们真要刺杀,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偏偏有一个叶云伊。
    独叶云伊一个,便能敌得过千军万马了。陆皇后为她安排的那些侍卫确实都是万中挑一的精英,可他们再厉害,也只是从未修炼的凡人,如何敌得过神仙?
    能够打败神仙的,当然也要是与神仙匹敌的存在。
    她去临山寺,对于四皇子一系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以渺妃与李佑的心性,多半是会趁此机会抓住她,再用她去威胁陆皇后与李霁。
    正好,她也可以趁此结束这一切。
    若岁岁死了,这错乱的一切应该就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了吧。无论李霁是否真的心悦她,只要她死了,随着时间过去,总有一日,他会忘记她的。
    岁离一直记着自己下凡的目的,绝不可能本末倒置。她也绝不能容忍自己成为最大的错误。
    既然是她扰乱了这一场姻缘,便也由她来拨乱反正吧。李霁……终究只是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凡人。
    他如今修炼得越快,便离归位越近,或许不用百年,他便会重新变成那位让无数人仰望的神尊了。
    他不是大师兄,却……又是大师兄。
    “哎呀,怎么哭了?”陆皇后感受到了一阵湿润,忙垂首,伸手捧起了女儿的脸,却发现女儿竟不知何时流了泪。
    那长长的羽睫上挂满了欲落未落的晶莹泪珠。
    陆皇后立时心疼了,忙轻柔的为女儿擦拭眼泪,“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岁岁别怕,母后这便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母后,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原来,她竟然哭了吗?岁离恍然,感受着脸上的湿润,才知道自己竟然没出息的流泪了。
    若让外人得知堂堂天君竟像小孩儿一般哭泣,该有多丢脸啊。
    可是……现在她不是岁离,她是岁岁,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脆弱小公主,所以便是哭了也无妨吧?
    好在在这里,无人知道她曾是谁。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只是岁岁公主,所以不会有人笑她——
    没出息。
    临了临了,岁离才发现自己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坚强。哪怕过了一万多年,她还是贪心想偶尔做一个被人宠爱的小孩。
    她舍不得离开陆皇后,也舍不得……她的三哥。
    “这点小事,就这般高兴?”陆皇后以为女儿是因为她同意她去临山寺高兴,有些无奈,“你的要求,母后哪一次拒过了?行了行了,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可不漂亮了。”
    是啊,她的娘亲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岁离嗯了一声,再次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好半晌,才闷闷地说:“母后,今晚我与您一起睡好不好?”
    便让她再做最后一次岁岁吧。
    “好好好,母后应你,乖,不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母亲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温柔,岁离放任自己,依恋的靠着那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慢慢沉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在梦里,岁岁没有早亡,而是如陆皇后期许身体康健,儿孙满堂,长命百岁……幸福的走过了属于她的一生。
    *
    如岁离所料,四皇子一系果然动手了。而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派来的人也果真是叶云伊。
    而且,他们定然会做好万全准备。
    “你果然来了。”
    临山寺里,岁离目光平淡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叶云伊。她所居的小院被陆皇后与李霁安排的密不透风,几乎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更何况是个大活人?
    李霁甚至亲自来了。
    然而就是这样森严的布置,也没有挡住叶云伊。岁离并不意外,早在她来临山寺之前,她便预计到了这一切。
    叶云伊在临山寺布下了迷阵。
    凡人侍卫被迷阵所迷,自然不可能察觉到叶云伊的到来。而李霁到底修行尚浅,而且她也并未教过他阵法。
    所以即便是他有所察觉,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破开迷阵。
    “看来公主早知道我会来。”看着面色平静的岁离,叶云伊眼里闪过了一丝了悟,她深深看了岁离一眼,忽然笑道,“既如此,那便不废话了。公主,动手吧。这一次,我会拼尽全力。”
    话音未落,她便如疾风一般持剑朝岁离攻了过去。如她自己所说,用上了所有手段与法力。
    然而即便如此,她们之间依旧有着无法逾越的差距。
    如果不是这一次阴差阳错,她连近她身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幸与她交手。甚至还能与她斗个旗鼓相当。
    花枝做剑,却比真正的剑还要锋锐,破出一切屏障,只听噗嗤一声,刺进了叶云伊的胸膛,刺穿了她的心脏。
    与此同时,叶云伊的剑也刺破了对面女君的脖颈。新鲜的血珠冒了出来,顺着剑身滴落进了泥土里。
    便是她逆天而行用了秘术,终究还是差了一招。
    砰——
    叶云伊重重单膝跪在了地上,胸口的血如水一般流了出来,转瞬便染红了她的衣裳。
    “我要死了。”明明是临近死亡,她却笑了,似乎很开心。叶云伊仰首望着面前的人,忽然唤了一声,“君上……”
    岁离没有反驳这声称呼。对于叶云伊能认出她来,她并不意外。
    “真好,我输了,我输了……”叶云伊脸上的笑更浓了,是真的为自己输了而开心,“我输了,真好。能够死在您的手上……”真好。
    即便直至死亡,君上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笑声越来越轻,直至慢慢消散在了风中。
    “龙?”而就在叶云伊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那位女君笃定地说,“你是龙族大公主,龙岐微。”
    叶云伊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君上从未见过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认出了她?
    “龙溯的眼光果然不怎么好。放着天赋出众的不要,却偏培养几个不成器的。可惜了……”
    她站在耀眼的日光下,一身素裙却恍若镀上了一层圣光,却又比日光还要耀眼万分。
    意识彻底消散的时候,叶云伊恍然看见了那位女君脸上的惋惜——对她的惋惜。
    可惜了,可惜了……原来有人看见了她的努力。
    真好。
    叶云伊望着那个人,释然的闭上了眼睛。
    *
    叶云伊死了。
    但岁离其实没有表现出的那般轻松,这位龙族大公主与龙锦龙端月之流不同,一身修为非常扎实。
    虽然在人间有削弱,但她的法术和剑法都很是不错,岁离与她打了这一场,虽最终赢了,可她也用尽了全力。
    她随手一挥,叶云伊的身体顿时化为了虚无,而她,身子一晃也倒在了地上。这是她为自己选定的结局,倒也没什么意外。
    最多半柱香,她也要彻底离开这里了。
    叶云伊虽死,但她布下的迷阵依然在。不过凡间灵气有限,法力限制,最多一夜,迷阵便会自动解散。
    不过待到那时,她的身体应该已经凉了吧。
    如此也好,也免了告别。她太没出息,不想面对陆皇后的眼泪,以及其他人的挽留。
    ……她不告而别,三哥会很生气吧。
    岁离躺在冰冷的地上,漫无边际的想着,李霁定然会很生气。她知道的,他的脾气其实不算好,只是在面对她时,全都收敛了起来。
    不过气过了便好了,再生气,也不会气一辈子……
    “砰——!”
    一声轰然巨响打散了岁离所有思绪。
    她恍然转头,看到了朝她跑来的人——他浑身浴血,脸上身上布满了伤口,早已没了半分矜贵镇定。他跑得很快,跌跌撞撞狼狈不堪。那双向来冷静的墨深双眸,竟染上了可怕的血红之色,令人心惊肉跳。
    那是……入魔之兆。
    怎么会,李霁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他怎么破的迷阵?而且,陆思和还好好的,他为何会入魔?
    岁离怔怔的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看着他朝她奔来,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晏重霁为取草灵闯杀阵的那一日。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满身血气滔天,煞气惊人,像极了能杀尽天下的邪魔。岁离一直不愿回想那一日,因为她不认为她的大师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邪物。
    可现在,她又看到了。
    但为什么?